《向阳》乖九

38、第 38 章

　　如果是黎月，顾遥轻轻一拍就能叫醒，但季晓辰不一样，没人叫他他真的就跟晕过去一样死活醒不来，顾遥又是推又是叫的拍的，才能让季晓辰稍微有点意识，然后缓个十几二十分钟的清醒过来。

　　其实干脆点直接照持恒那样给季晓辰来一掌就行，清醒也就几秒的事，可顾遥就是乐意这样耐着性子叫他起床，还能多看几眼晓辰睡着的模样。

　　“唔？”季晓辰睁开眼睛，习惯了每天早上第一眼就是顾遥：“几点了？”

　　“八点半了...先起来吧，十点你还要比赛。”

　　“嗯。”

　　“那个，我买了早餐，你洗漱好来吃点吧。”顾遥尽量表现的自然点：“吃晚了运动不好。”

　　季晓辰迷糊了一会，小家伙给带早餐了！

　　“嗯，好。”季晓辰控制住表情，一鼓作气省了十几分钟清醒的时间坐起身来。

　　利落的换好衣服，又在卫生间一边刷牙一边傻笑了好一会，出来的时候脸都有点僵。

　　顾遥坐在椅子上接着玩游戏，阳光扑在他的发丝上，一闪一闪的。

　　季晓辰揉了两把脸，想都没想提起自己的椅子搬到顾遥旁边，特意挨着近点，看了眼桌上的早餐：“这么多，我吃不完啊。”随手拿起一次性筷子。

　　顾遥抬起头：“啊，不是，还有黎月和莫萧的。”

　　“咔嚓！”一次性筷子断了...

　　季晓辰撇撇嘴，多少有点失落：“啊，断了。”

　　“还好我多拿了一把。”顾遥拿了双新的给他。

　　季晓辰：“……”

　　季晓辰吃好饭，莫萧也醒了，把黎月也叫醒，吃完早餐几个人到集会的广场上。

　　广场上每个班都搭了个棚子，作为自己班的“大本营”，运动员参加完比赛可以去那休息，不过基本上都是些没什么事情坐在那玩玩手机唠唠嗑再吃着零食，运动员都不一定有位子坐。

　　杨熙他们几个一早就到了，之前一直没说，班里没人报铅球，结果班长来找他，好说好歹的劝杨熙参加，又是买吃的又是送水，杨熙最后无奈的同意了。

　　早上刚结束了抛铅球，杨熙正趴桌子上欲哭无泪呢。

　　“你干嘛了，怎么萎成这样。”黎月看他一副生无可恋的样子打趣道。

　　一提这个杨熙就来气，可气又没处撒，跟焉了的咸菜似的：“sad~”

　　边上几个目睹了全过程的笑的不行，跟黎月解释了一下。

　　早上杨熙去参加比赛，结果其他班一个个都虎背熊腰身长八尺的，他站在里头一看就是个菜鸡，慌得一批。

　　等前几个人扔完，杨熙紧张的都快抖出帕金森了，也没个人来告诉他怎么抛个球还有姿势的！难道不是直接抛就完事的吗？！

　　可轮到他他也跑不掉，咬牙拿起铅球，学着人家摆好姿势，装模作样的跳了两下，准备好后往前小跳着迈了两步，球抛出去了…

　　“啊！”杨熙两腿没协调好，拌在了一起，只来得及惊叫一声，两眼一抹黑摔了个狗吃屎...

　　那场面杨熙怕是永生难忘啊...

　　听完后黎月乐的不行，拍了拍杨熙的肩：“哎呀，没事儿！谁还没有丢过脸啊是吧。”

　　“那您能先别笑吗？”杨熙趴在桌子上歪头说。

　　黎月不笑了，正经的摇摇头：“不能。”下一秒又笑了：“哎，就是太可惜了没亲眼见见。”

　　“之后呢？”季晓辰乐着问：“摔完之后，那个球抛了多远啊。”

　　杨熙郁闷的说：“我哪知道啊，脸都丢成那样了，我当然是跑路了啊。”

　　“我知道”，坐在杨熙旁边的俞初说：“大概抛了两米吧，好像还出界了。”

　　“卧槽哈哈哈哈哈……”

　　“熙熙你也太弱了。”

　　……

　　一群人嘻嘻哈哈又聊了一会儿，一直到广播处通知让参加跳高的到场地去他们才结束

　　参加跳高的就季晓辰一个，走去操场的路上，一群哥们兴致勃勃的就跟季晓辰已经拿了冠军似的。

　　顾遥一直就没怎么说话，偶尔笑笑，陪季晓辰到场地后递给了他一瓶水：“加油。”

　　季晓辰接过水：“嗯，等我拿...”

　　“季晓辰…”那边检录员已经在报名字了。

　　季晓辰匆匆说了一句：“拿第一带你去吃好吃的，我先过去了。”

　　没等顾遥回答就转身走了。

　　黎月他们在场地边上找了个空地坐到地上，等着看比赛。

　　顾遥坐着等了一会，比赛还没开始，他就先起身走了，一千五也已经开始检录了，他再不去就来不及了。

　　“顾遥，顾遥在吗？九班的顾遥...”

　　“这。”顾遥跑过去，有点慌张的举起手：“我是。”

　　登记的是个女生，被顾遥的模样逗笑了：“哦好，不用举手的。”

　　顾遥这才意识到，尴尬的放下手。

　　“号码布给我看一下。”女生说。

　　顾遥拿出来给他看，女生确认完说：“嗯好的，去那边排队吧。”

　　“嗯。”顾遥排到队伍里。

　　等人数到齐后，第一组的人被带到跑道上。

　　顾遥是第二组，站在一旁看着，看着他们紧张的热身，看着裁判鼓励他们说不要紧张，让他们深呼吸。

　　起点处围着很多人，都在一旁给他们打气，对他们来说，一千五算很累的吧，顾遥想。

　　稍作调整后，裁判站到一边的发令台，倒数三秒后打响了发令枪，周围的加油声瞬间高出了很多，很多同班的都跟着自家运动员一边跑一边喊加油，恨不得自己替他跑。

　　操场中心的草坪热闹了起来，到处都是跑来跑去的学生。没有陪跑的同学就穿过草坪，在另一处等运动员经过喊几声加油，再穿过草坪等运动员的下一次经过。

　　有个同学到最后体力有些不支，跑的很费力，身边跟着他们班的老师还有一些同学，都在安慰他“没关系的，你能跑就很了不起”“你是最棒的啊”……

　　在平时听来有些肉麻的话语，此刻却能毫不羞耻的说出来，看的顾遥有些愣神。

　　第一个冲过终点的男生好像有点上头，接过朋友递来的矿泉水就往头上淋，发泄般的嚎了几声，竟也没人觉得有什么不妥。

　　之后参赛的运动员陆陆续续到达了终点，不管是第几名，总会有同班的学生或者朋友围上来鼓励他，给他们递水递纸巾...

　　等第一组的成绩登记好之后，轮到他们组上场了，周围又是新的一波陪跑或者加油打劲的人。
　　顾遥简单拉伸了几下，听着周围的声音心思有点飘。

　　再多的加油，再多的鼓励，也都不是对他的，大概连知道他会在这跑步的人都没几个...

　　顾遥往跳远的场地望了望，密密麻麻的人，看不见季晓辰。

　　很多人都在给晓辰加油吧，顾遥苦涩的笑了笑。

　　季晓辰刚刚的一个背越式跳高轻轻松松越过栏杆，炫了其他人一脸，他们班一群人几乎异口同声：“哇哦~~~”

　　黎月鼓掌叫好：“晓哥棒棒哒！”

　　“棒棒哒！”其他人也跟着起哄笑成一团。

　　黎月突然想起什么来，往周围看了看，没见着顾遥，直觉让他有不好的预感，正好班长站在不远处，黎月跑过去：“班长，比赛安排的那个本子在你这吗，让我看看。”

　　……

　　周围都是五花八门的运动裤运动鞋，顾遥一身校服和简单的帆布鞋挤在中间显得有点违和。

　　发令声响起，顾遥最后一个跑出去，别人都往第一道上挤，就他往最边上的跑道上跑，就是想离那些声音远些...

　　当顾遥意识到自己并没有受到别人关注的时候，这些声音在他听来更像是嘲讽，化作小细针往他的心窝里戳。

　　又想起了他妈妈那句话

　　“你只是个多余的，是死是活都与我无关，这个世界，不需要你。”

　　顾遥低着头，加快了步伐，逃跑似的。

　　世界如此喧嚣热闹，而他却感受不到分毫。

　　操场上，没人注意到这个少年，这个没有什么表情的男孩，眼底的最后一分炽热在慢慢消散...

　　顾遥就这么疯狂奔跑着，跑的孤单。

　　跳高的比赛场上高一的就剩最后三个人，季晓辰等着前面那个人跳过去，不过希望不大，那人跳两次了还没跳过去。

　　“晓辰。”黎月突然跑到他身边，皱着眉。

　　“干嘛？”季晓辰看他神色挺紧张的。

　　“你知不知道，顾遥也报了比赛。”

　　“我...他报比赛了？”季晓辰哪知道啊，他根本就没往那方面想过。

　　比赛开始之后就没看到顾遥，还以为他去上厕所了。

　　“靠，怪不得我没看到...”季晓辰又问：“那他在哪呢？什么比赛？”

　　“一千五，第二组，估计正在跑呢。”黎月说：“我还真想不到他会报一千五...多累啊。”

　　季晓辰没回答他，立马往操场上看过去。

　　他们跳高的场地在跑道弯道的内侧，季晓辰也不管自己还在比赛，往跑道跑了过去。

　　弯道上一个学生跑的吃力，陪跑的学生竟然还拉着他跑了几步。

　　季晓辰不爽，哪有这样犯规的啊。

　　愤愤不平中，跑道上那个最不起眼又最特别的身影跑入了季晓辰的视野里，就好像最重要的东西一见不着就会不踏实一样，一见到顾遥，他就踏实了。

　　不过很快反应过来，顾遥跑在最外道，小家伙这是干什么：“顾...”季晓辰看清顾遥后楞住了，哭了？怎么哭了？

　　怎么哭了啊！！！

　　季晓辰一时间说不出话来，心疼的厉害。

　　“靠。”

　　我□□□□□□操！！！

　　“季晓辰！到你了...”裁判催着他回去。

　　季晓辰跑过去，我靠！我靠我靠我靠！我靠我大爷！

　　他现在突然特别内疚特别暴躁，那种想给自己甩几个大耳刮子的暴躁。

　　季晓辰的助跑就跟五十米冲刺一样，刷刷刷pong~的一声就越过了栏杆，头也不回的喊道：“黎月你帮我说一下。”接着拔腿就往外跑：“让让！”

　　黎月也追了过去：“杨熙你说一下！”

　　杨熙一脸懵逼：“我说什么啊！”

　　“不知道！”黎月喊完一溜烟就消失了。

　　“加油！学霸加油啊！”

　　“再加把劲！就快到了！”

　　……

　　周围的声音依然传进顾遥耳朵里，怎么逃也逃不掉。眼泪不知什么时候流出来的。

　　“顾遥！”

　　顾遥一惊，有人在叫他？

　　“顾遥！”

　　真的有人在叫他。顾遥转头看过去。

　　季晓辰跑在内道里面，见他转过头，连忙挤出笑容，喊道：“小家伙！我在终点等你！”

　　顾遥看他跑走后转回了头，委屈又多了几分。

　　季晓辰，你终于来了啊...你怎么才来啊。

　　能不能...

　　别生气了...

　　远远的，顾遥看见终点出，有一个人站在前方，等着他跑过去。

　　你给我买吃的，给我滴眼药水，给我讲课，陪我聊天，打架的时候还担心我的腿有没有事...

　　顾遥看着季晓辰，鼻子有些发酸...

　　你那么好，怎么就突然离开了呢？

　　顾遥憋着眼泪，看着季晓辰的眼神有些无助。

　　我错了，我再也不跑了...

　　我真的知道错了...

　　别生气了，别生气了好不好...

　　回来吧，回来...

　　顾遥冲过终点线，把身后的人甩了有半个跑道，在周围都是惊呼的赞叹声中，一直冲到季晓辰面前，才硬生生止住了脚步。

　　无措，非常无措，站在那不知该干什么，转身想逃。

　　顾遥转身想走，肩膀却被人轻轻一碰，随后整个人，被季晓辰拉入了怀里。

　　顾遥贴在季晓辰的肩膀上，怔怔的瞪大了眼睛，眼泪就这么花花的开始往外...奔涌，带着无数悲戚落下季晓辰的衣服上。

　　回来，回来抱抱我...

　　顾遥就这么埋在他怀里，哭的泣不成声...

　　季晓辰不说话，静静的抱着他，拍着背安抚着那个紧紧抓着他衣服的小家伙。

---

作者有话要说：　　啊~舒服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