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逐鹤》滚动的花花

11、剑破乾坤轮转山河尽处

　　鸡鸣破晓。

　　云间鹤提着剑，走进庭院里。

　　他未着纯阳校服，一袭简朴青袍，衬着一张苍白清俊的面庞、随意扎起的长发，宽大衣袖被晨风吹动，显得有些空荡荡的。然而他脊背挺直，虽然清癯，却并不病弱。

　　云间鹤平举起剑，并指抹过剑锋，先是边缘细小的破损，到了剑尖部分，那一道深深的裂痕已经无法被手指盖过。

　　是那一夜麓战中，当头劈断唐门千机弩口的一剑。

　　这把剑不过是纯阳弟子统一配发的精铁剑，称不上好，也不差，平平无奇而已。云间鹤手上拿着这把剑，也没想过换，就这么使了几年。

　　江湖信奉宝剑配英雄，云间鹤没嫌过自己这把剑，它也没落过什么岔子。这几年山上山下，共趟过冰雪风雨，像个老朋友一般。想到此处，他捻起剑柄上系的月白穗子，心里有些遗憾。

　　不若在这之后，把它送归纯阳。

　　昆仑仙山天外天，乾坤阴阳有洞天。只问真君何处有，不向江湖寻剑仙。那里是他们共同的来路，也是他们共同的归途。

　　云间鹤阖眸调整吐纳，纯阳真气潮涌奔腾，突然他想到了什么，内劲又似潮水般退去得干干净净。

　　他的剑动了，并无一丝内力附着，剑刃递出去的动作，甚至看起来很“钝”。

　　一边练剑，一边冥想。

　　云间鹤回想着一年多以前，在出师下山那天，他同君鸿影比过的那一场。

　　他们并没有当真打个你死我活，但云间鹤心里清楚，他的剑比君鸿影，是差那么一丝圆融。

　　洛风师兄曾说过他的剑锋太利，过刚易折。那天打完，君鸿影也说了这句话，云间鹤答道：“我之剑意，尚且自知。我之剑心，却未明。”

　　云间鹤下山以后，挑战过许多成名好手，也走过主城的擂台，战个三天三夜精疲力竭只觉得痛快。他的剑因此磨砺得越发锋利和迅速，但每当他停下剑时，总会觉得不足。

　　好像还差了什么……但究竟是差了什么？

　　逆风微动，云间鹤蓦然睁眼。

　　他的剑笔直地指向前方。

　　而院门开了，秦知年一手提着两个油纸包，一手扶着门，挑起了眉。

　　空气一时非常安静。

　　片刻后，云间鹤冷静地说：“我没有动内力。”

　　“噗……哈哈哈哈哈哈！”秦知年愣了一下，然后扶着门笑得直不起腰来，墨色长袖都在发抖：“道长……我有那么可怕吗哈哈哈……我只想说，你吓我一跳，哈哈哈哈哈……”

　　云间鹤大窘，但仍然强作镇定地看秦知年抬脚跨进来，反手掩上门。

　　被他这么盯着，秦知年也知道见好就收，揉了把脸换上一种莫名其妙的严肃神情，强行扯开话题道：“对了道长，你的药得换了，新的药方是温养外伤的万能方，一会我给你写一张，以后你也可以去抓药配。”

　　云间鹤点点头。

　　“还有，饺子皮和馅买来了，”秦知年唇一提，“羊肉的。”

　　云间鹤仍是点点头，神思游离间还在奇怪，怎么秦知年还要刻意强调。羊肉怎么了吗？驱寒补气，滋肥鲜美，华山冷，所以纯阳宫也常用……

　　秦知年见他还没反应过来，干脆凑过去，笑意盈盈、故意软绵绵地学道：“让所有人听到纯阳宫的声音，咩咩咩~”

　　云间鹤：“………………”

　　云间鹤一脸空白地盯着他，忽然提起剑撵上去，秦知年早有准备，赶忙跳开，哈哈大笑着逃进了厨房，乱没有形象的，长袖甩得像是要飞起来。

　　云间鹤在厨房门外收起剑，听秦知年大喊不闹了不闹了，一个没忍住，唇角弯起，漏出一小声：“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