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蛹》缄默鸢

8、志友

　　快到房间的时候，秦千羽停了下来，她坐在荷花池的长廊下，一步都不想再走。她望着荷花池里渐渐要复苏的荷花忍不住的落下泪来。也许是灌了一口风，害得她咳了起来。过了会儿回头只看到离少恒停在这儿，其他人都已经走开。
　　离少恒递了一方丝帕过来。
　　秦千羽没有接，“我只是心口有一点堵，让我自己待一会儿就好。”
　　“是因为今天的事还是因为孩子？”离少恒声音有些嘶哑。
　　秦千羽摇了摇头，“我说不上来，阴谋？人心？生命脆弱？女人可怜？世事无常？都有吧！有时候觉得人活着还不如一条狗。”
　　离少恒没再说话，静静的陪着她在长廊里神伤。春寒还是有的，在水边呆长了渐渐有些头痛，“我们回去吧。”秦千羽起身推着离少恒回房，锦瑟和陵川已经摆好了饭菜，可秦千羽并没有什么胃口。
　　离少恒看了看桌上的菜，让锦瑟撤掉了。
　　秦千羽躺在床上，尽可能的放空自己，刚睡过去就发觉浑身酸痛，她想要起身却一头栽倒在地。离少恒刚见她睡着出去了一趟，回来的时候看她在地上挣扎吃了一惊。他快转了轮椅移动过去将她从地上拉起来。手抚上她的额头却发觉滚烫的厉害，下意识的摸了摸脉。
　　“我这是怎么了？”秦千羽头愈发的昏沉了。
　　离少恒稍稍放松了下来，“不碍事，只是身子弱，刚在池边吹了凉风受了寒。”离少恒转身出去，不一会儿又回了来，看床上的人已经浑浑噩噩皱了皱眉，“锦瑟，去打盆温水来。”
　　不一会儿锦瑟送进来了温水，离少恒让她放在床边，自己亲手拧了毛巾帮秦千羽擦拭额头和手心。秦千羽虽难受的紧，可意识还是清楚的，她望着离少恒有气无力的道了声“谢谢”。
　　第二天醒来，她模模糊糊的意识里自已昨晚上喝了药便睡了过去，看离少恒在轮椅上支着头睡着，想必他是在这儿守了一夜。她动了动自己已经麻木抽筋的腿，离少恒睁开了眼睛，拿过她的手腕又探了探脉。“烧已经退了，这几日你在房里休息哪也不许去。”
　　这是头一次离少恒用这么霸道的语气与秦千羽说话，这让秦千羽有些莫名。
　　但是离少恒的话不得不听，门口被安排了守卫，不准她出去半步。接下来的几天，她像一个囚犯一样被关在房里，期间无数次的抗议、撒娇对这个冷面残腿的世子都不管用。气得秦千羽都想在背后一棍子打晕他。
　　这一日精神好了许多，身子也轻快了，实在不愿意再呆在房里，她叫锦瑟去找离少恒过来。 可是锦瑟一会儿就转了回来，没看到离少恒，“世子这会儿在忙，不过世子说，世子妃已无大碍，可以自由活动。”
　　秦千羽没好气的白了她一眼，“门口那两个木头不见到离少恒会放我出去？”
　　可下一秒门口的守卫自动撤离了门岗。秦千羽大喜过望，拽着锦瑟和陵川就逃也似的跑出了王府。
　　她让锦瑟带她去慕辞的店里。走了好久才看到了熟悉的街景和在店里对着奄奄一息的大肚子狗狗愣神的慕辞。
　　“她怎么了？”秦千羽看了看这地上躺着的狗狗忍不住出声。
　　慕辞看见是她笑了笑，“她应该是吃了什么毒物，现在已经没有气力生产了，她肚子里的孩子估计也保不住了。”
　　秦千羽听到孩子保不住的话心中抽痛，想起戚蕊那一晚，她心里十分难受。“你敢拿刀子吗？”
　　慕辞疑惑不解的看着她。
　　秦千羽看着她文文弱弱的样子，想必没有拿刀的勇气。“反正她也活不过来了。看她的样子，她没有力气生产，但是你可以剖开她的肚子把她的孩子拿出来。这样最起码能保住她的孩子。”
　　别说锦瑟和陵川闻言吓得脸都白了，就是慕辞也吓了一跳，他还是第一次听人家这么说，而且这些话还是出自一个十六七岁的小姑娘之口，“剖腹取子，不等同于杀鸡取卵？”
　　秦千羽笑了笑，“杀鸡取卵是的了讽刺那些只贪图眼前利益而不顾长远利益的人。如今她反正都保不住了呀。能保一保她的孩子我想她也是愿意的。”
　　慕辞望了一眼垂死的狗狗，他将狗狗抱了起来，快步要转入内堂的时候转身问道，“你不一起来？”
　　秦千羽赶忙摆了摆手，尴尬的道，“我……我怕。”
　　慕辞笑笑钻进内堂去了。过了大约一炷香的时间只见他洗去了手上的血污出来慌忙拿了些药瓶又进去了。秦千羽在外间等的无聊，出门来到河边。
　　“小姐，你说剖开肚子真的能……”陵川听都没听过这种事。
　　秦千羽一脸坏笑，故意凑近她神秘的道，“我也不知道，要不你替我进去看看？”
　　陵川心中骇然，她一向胆小的呆姐什么时候知道了这么多脾气古怪的事，甚至听说上次王府里那么难解的阴谋都被她全身而退了。
　　锦瑟一旁看着陵川的囧样发笑，见秦千羽转头怕又要她进去看立即止住了笑。
　　慕辞温和的笑着从屋里出来，他已经换了一身干净的衣服。“秦姑娘，你们要不要来看一下。”
　　秦千羽点了点，欣喜的笑着走了过去，可陵川拉着锦瑟一步都不敢上前。秦千羽也不去管她们，径直跟着慕辞进了店。
　　秦千羽果然见到了已经被取出来的小狗狗，总共有六只。他们已经被慕辞处理干净，安置在店内暖和的角落里。初生的小狗狗连眼睛都没睁开，来回扭动着相互取暖。“那只大狗狗怎么样了？”
　　“我拿针帮她缝合了伤口。也喂了解毒的药，能不能活的过来，就只能听天由命了。”慕辞很是无奈。
　　秦千羽叹了口气，“现世的人间，人命尚如草芥，难得还有人对这些动物有如此用心，倒叫人忍不住要感叹活得不如狗了。”
　　慕辞住了笑容，“每次见姑娘都觉得姑娘眉宇间凝着愁绪，不知道有没有什么事是我慕辞能效劳的？”
　　秦千羽长吁了一口气，“眼下倒真的有一的事需要慕公子帮帮忙。”
　　慕辞浅笑，“姑娘但说无妨。”
　　“慕公子应是呆在这街市许久了，不知道公子知不知道哪里有铺面可以将来做点生意？”秦千羽还没有想好具体要做什么，可无论做什么总得先有铺面。
　　慕辞打量了她一番，她穿着谈吐都不像只是个富家小姐那么简单，照理说应当衣食无忧，何须她一个年轻小姐抛头露面出来做生意？！但慕辞忍住心中的疑问，“秦姑娘打算做何生意？”
　　秦千羽摇了摇头，“我暂时还没想好。”
　　慕辞想了想，“嗯，那等秦姑娘想好了再与我说，到时候慕辞定然帮秦姑娘找个合适的地方。慕辞虽然不才，但街坊邻居都还能卖慕辞几分薄面，店面的事秦姑娘无需担忧。”
　　秦千羽要得就是他这句话，她喜不自胜的说了许多感激的话。慕辞也很感激秦千羽告诉他法子让他救了那么多狗狗。
　　晌午时分慕辞要请她们吃饭，但锦瑟说什么都不肯，还拉走了秦千羽。秦千羽很是纳闷，“锦瑟，你在害怕什么？”
　　锦瑟将秦千羽拉到四下无人的街巷才紧张的道，“世子妃，你是不知道。当初王爷有个妃子就是因为与别的男人吃了一顿饭而被王爷活活打死的。”这话说出来陵川吓了一跳，她亲眼看到锦川被打死的时候是个怎样的情景。
　　秦千羽看着她一脸慌张的样子忍不住笑了起来，“锦瑟，你怕世子殿下会活活打死我？你觉得他会吗？”
　　锦瑟点了点头又摇了摇头，她也不确定。
　　秦千羽笑着摸了摸她的头，“世子殿下外表看起来冷冰冰的，但实际上内心火热，为人温柔。就算他再怎么气也不会真就将谁活活打死的。”
　　秦千羽跟着锦瑟回到了王府。当他们进了王府，身后不远处一人站定只一瞬便到了离少恒的书房，将今日世子妃的一言一行一字不落的报告给书房里的世子后便飞身离开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