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蛹》缄默鸢

11、解救

　　秦千羽上次特地记了路，所以勉强自己一个人到了厨房。可是奇怪的是，这次厨房里竟然一个人都没有，起初以为是厨房里的人是被离少恒提前叫走了，可当她看到厨房角落里七倒八歪躺倒的一片，她还来不及发出一声惊呼就被人从后面打昏了过去。
　　秦千羽再醒过来的时候觉得自己的脖子好疼，手脚被捆了起来，嘴里还被塞了东西发不出声音。这么破败的地方，黑漆漆的一片，她慌了神。
　　她试图站起来却发现身上有一个绳子牵扯着，她顺着绳子看到了一个后厨仆人打扮模样的人躺在地上，她害怕的心突突直跳，直到她挨着过去发觉那人浑身滚烫已经昏死了过去。秦千羽在旁边看到了他的剑，她跳过去试图拿起剑割开绳子，却发现自己被绑得太紧。她费了好大的力终于解开了手上的绳子也伤了自己的手腕，血流出来的时候她疼的直掉眼泪。她扯了一个布条绑住自己的手腕，然后开始查看地上的人，去掉他脸上的蒙面黑巾露出了一张粗犷有型的脸，这人年纪看起来三十多岁，可脸上有的是风霜痕迹。
　　秦千羽试着拖了拖他，发现根本拖不动，她四下看了看，发觉这是荒野里的一处破屋，由于天黑难辨方向，就算能辨方向她也不知道该往哪走，她在破屋里四处找了找，在门口的一口破缸里找了点水。因为找不到器具，秦千羽只得从身上的衣服里撕下来一片布，沾了水滴喂到他的嘴里，而后来来回回许多次都是为了给他降温。
　　忙活了一整晚，那人的烧退了，秦千羽无力的瘫坐在地上，手腕上的伤因为沾了水的缘故，被浸的生疼。她扯掉手腕上的已经脏掉的布条，又撕掉了一块赶紧的包上。也许是她的动静吵醒了地上的人，那人无力的爬起来打算再将她捆住，却在看到她丢在地上的染了血的布条和一块自他额头上掉下来的布块之后变的怔愣。
　　“你醒了？”秦千羽没好气的瞪了他一眼。“我知道是你把我抓来的，甚至知道你要拿我去交换你家哥哥，不过我劝你死了这条心吧，他根本不会在乎我的死活的。”
　　那人无力的倒在地上，腰上似乎受了很重的伤。
　　“看你的样子也挺可怜的，就算要救人也得先保证自己活命才可以吧。”秦千羽望着他有些不忍心。
　　那人抬头好奇的问：“你本来可以逃走，为什么留下来？”
　　秦千羽长叹了一口气，“我能逃到哪去？再说了，虽然你把我绑了出来不也没有伤害我吗，甚至绑我的时候还特意将绳子绕在衣服上。你要是不赶紧退热的话，可能活不到天亮，我总不能见死不救吧。”秦千羽不好意思说自己路痴怕黑的话。“喂，你知不知道哪里能弄来吃的？”
　　那人此刻很是虚弱，“这是离城十里外的野枫坡，四下无人，根本就没有吃的。”
　　“啊？！”秦千羽一听又要挨饿立马崩溃的跌坐在地上。即便是荒野应该也会有能吃的东西吧，秦千羽提起劲站起身来，“你在这儿等着，我出去看看，说不定能弄点可以吃的回来。”
　　秦千羽出了门，在一片杂草中走了许久，为了防止自己走出去之后回不来，她每隔一段就放置了一个方向标，只是她没发现身后跟着的人在她离开后立马破坏了标识。
　　秦千羽走了许久才在离毁弃破屋很远的一处洼地里找到了一片蛇莓果。她采了许多大个的，准备回去的时候才发现她找不到回去的路了，来时设的路标被人破坏。正欲哭无泪的时候，那人拿着剑架在了他的脖子上。“你一路设置路标是想引人过来除掉我？”
　　秦千羽哭笑不得，“我要除掉你需要费那么大劲吗？昨天晚上直接一剑杀了你不就完了，还让自己劳累了一夜帮你退热，我有病啊？我设置路标是害怕自己在这荒郊野外里迷了路，就算找到吃的也带不回破屋。”
　　那人看到她兜在衣服里的蛇莓果，这才信了她的话放下了剑。
　　秦千羽已经饿了，她干脆就地坐下，“既然你来都来了就不需要我带回去给你了，你自己摘着吃吧。”秦千羽吃光了自己摘的蛇莓果，看他不动撇了撇嘴，“你若是想死的话，麻烦你先送我回去，在这儿我就算不被野兽吃掉也会被饿死的。”
　　那人闻言，蹲在地上摘了一颗蛇莓果，他从来都不知道这东西还能吃而且还很好吃。他又接连吃了好几颗，身体暂时有了些力气，站起身来，“走吧，我带你回城。”
　　秦千羽起身跟着他走，“你叫什么名字？为什么要刺杀世子啊？”
　　“我姓秦，家中排行第五，大家都叫我秦五。”
　　秦千羽跳了几步跟的更近了些，“我也姓秦，我叫秦千羽。我知道世子掌管刑部大案的决断，也在你迷迷糊糊的时候听你说起你哥哥被抓，可是这跟世子有什么关系？”
　　秦五愣了愣，“是他的父亲静王在边陲抓了我哥，刺杀世子一来是为了报复静王，二来是为了震慑刑部，好让他们有所忌惮放了我哥。”
　　秦千羽被他们这天马行空的逻辑给震慑到了，她砸吧砸吧嘴巴，忍不住提醒道，“你这想法着实太简单了。刑部要是怕了你们，以后那还不天下大乱啊，你这样只会让你哥的情况更加糟糕。你哥为什么被抓？”
　　“我大哥秦玉生性正直，在西部边陲三省专好打抱不平，半年前因不满恶霸陈王世子欺男霸女将他当街打死，为此被抓。”秦五说起来就一肚子气。
　　秦千羽这才明白为何他们会有杀死离少恒就会让刑部胆寒的想法了。秦千羽不禁感叹起他的思想单纯起来。
　　快近街市的时候，秦五去附近村子里偷了两身衣裳，秦千羽胡乱的套在自己的衣服外面。进了城，已是日落西山的时刻，秦千羽又累又饿。秦五带着她一路躲躲闪闪的进了一处小巷的院子，里面只住着一个胖胖的中年人，看到秦五负伤还带着一个小姑娘甚是不悦。当听说秦千羽是离少恒的世子妃时，不由得怒气冲冠，“原来刑部今日匆忙将大哥斩首街市就是因为你拐带了他的世子妃。”
　　秦五吃惊的抓住他的膀子。“你说什么？大哥……大哥已经……”
　　那胖子气呼呼的看着秦千羽，忽然抽出秦五的剑就要杀了秦千羽。秦千羽往后退了退，“我早就说过他根本不会在乎我的死活，你们这么做只会让他们恼羞成怒。”
　　那胖子一步步的逼近，秦千羽退无可退，“你要杀便杀吧，反正被你们杀了也比饿死了强。”秦千羽干脆闭上了眼睛等死。
　　秦千羽眼前突然暗了，睁开眼看见秦五挡在了眼前。胖子十分惊讶，“老五，你干什么？”
　　“今天若不是她我怕早就死了。”秦五还没有从秦玉的死里回过神来，神情依旧十分哀伤。
　　胖子气恼的瞪着他，“难道大哥就这么白死了么，还有那么多死在他剑下的兄弟！”
　　秦五犹豫着不肯让。正僵持着外面响起了敲门声，胖子警觉的问秦五，“你到这儿来可有人看见？”
　　秦五摇了摇头。
　　胖子示意秦五带着秦千羽先进到里间，自己去开门。
　　秦千羽躲在秦五的身后，轻声说了声谢谢。
　　过了一会儿只听见胖子一阵惊呼，随后是嚎啕大哭的声音。秦千羽心想这下完了，估计是他们捡回了秦玉的尸身，这下她想不死都难了。
　　“老五回来过吗？”一个陌生的男声响起，秦五听了甚是激动，立时冲了出去。
　　只听秦五叫了一声大哥。秦千羽甚是奇怪，秦玉不是已经被离少恒斩杀了吗？！怎么会又有一个秦玉。
　　“你是不是抓走了静王世子妃？”秦玉只见秦五没看到旁人，一时有些担忧。
　　秦千羽闻言走内间走了出去，见到秦玉的时候整个人都惊呆了，说秦玉是秦五的大哥，可他的样子却比秦五还要年轻有型。
　　胖子看有秦千羽一个陌生人在止住了哭声，“大哥，今天我不是亲眼所见你在菜市口被……”
　　秦玉笑了笑，“此事说来话长，一会儿我再与你们慢慢说。”他转过身来，“小弟莽撞冲撞了世子妃，还望世子妃不要见怪。如今世子正在门外候着，我这就送世子妃过去。”
　　秦千羽大概明白了这其中的来龙去脉，没有想到离少恒还有这样的谋略。不过她很担心离少恒会不会在接回她之后就对他们下杀手。“不用了，秦大哥，你们兄弟刚刚相聚肯定有许多话要说，我自己出去就好了。”
　　秦千羽出了门，果然在门口见到了马车前轮椅上的离少恒，他看起来十分憔悴。秦千羽看了一眼自己的样子，在离他还很远的地方停了下来。流苏上前来关切的问，“世子妃没事吧？”
　　秦千羽摇了摇头，她之所以由于是因为自己这脏兮兮的模样，害怕离少恒会因此觉得难受。不过这一刻她也只能跟着流苏的指引上马车，过了一会儿流苏将离少恒搬了上来，进了马车秦千羽一直低着头缩在一边。
　　“你可还受得住？”离少恒听到她肚子叫忍不住出声询问。
　　秦千羽点了点头，抬眼无不担忧的道，“你不会再对他们下杀手了吧？”
　　离少恒甚是惊奇她会这么问，不过她会这么想自己一点也不奇怪。他摇了摇头，“不过若是你不能平安归来，我定然会一个不留。”
　　秦千羽没有想到他会为了自己做这么复杂的事，在听到秦玉立时被斩杀的时候她觉得离少恒定然是不考虑她的，那才是他应该会做的事，如今冒着这么大的风险做这样的事，要是一个不小心可能还会被问罪，“那……那你们这么做，若是被发现，刑部不会追究吗？”
　　离少恒笑她自己都已经这副样子了，还有心情关心这个关心那个，“秦玉已被当街斩杀，以后他自会隐姓埋名。”
　　秦千羽点了点头。到了王府，离少恒让吓破了胆的锦瑟和哭成泪人的陵川带她先去洗了个热水澡，而后吩咐人拿了一桌子的好菜给她吃。由于一天一夜都没有休息了，她累极了。饭刚吃完就趴在桌子上睡着了。不知道睡了多久，脖子僵疼的她直起身来发觉自己仍在花厅里身上披着厚实的披风，离少恒静坐在轮椅里支着头睡着了。秦千羽盯着他看了许久，不知道什么时候开始秦千羽觉得这样看着他也是一种享受，离少恒醒来正好对上秦千羽的眸子，秦千羽立时有些不好意思的垂下眸子，极其不自在的道了声谢，“谢谢你。”
　　离少恒温和的笑笑，“你醒了许久了？”
　　“没有。”秦千羽起来活动了一下，“脖子睡得僵掉了，醒来的时候看到你在旁边睡姿那么优雅，忍不住多看了几眼。”
　　秦千羽无意间瞥见离少恒竟似有害羞之色，忍不住想要调戏他一番，她故意贴近他的脸，“如果你再露着香肩，披着长发，那就更加迷人了。”看到离少恒望着自己渐渐迷离了的眼神，秦千羽满意的直起了身子。“走吧，回去睡觉。刚听陵川说，你为了我的事一夜都没睡。”
　　离少恒由秦千羽推着，夜风微暖，吹得让人很是舒服。这么静怡的时刻就这么走着，离少恒有那么片刻的欣喜若狂。回房之后，由于冷战他的软榻已经许久没有用过了，落了一层薄薄的灰，秦千羽特地好好收拾了一下才理好了铺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