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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1、心死 ...

  •   天上下着鹅毛大雪,客厅的微弱的光亮忽明忽暗,早上出门前的窗户还大敞着,寒风呼呼的灌进家里侵占着仅有的温暖。
      夏汀身上烫的像个火炉心里却附着着千年寒霜。屋子里静的能听到他不适的呼吸声,录音一遍又一遍自动重复着同样的内容。
      唐以州打了一手好牌,他不费吹灰之力拿着远岸35%的股份作为第二大持股人搅黄了签约。
      他还记得第一次他开口求唐以州陪他回家吃饭他笑着答应他的模样,可他转眼之间就从唐以州手里收到一份准备好的合同。
      他眉目含笑的把合同递给他要他拿股份做交换。
      夏汀被他温情的笑容迷的挪不开眼,他听到他说:“我的演出费可是很贵的呦,要不要签你自己决定。”
      五年来,夏汀自己都忘了,原来不知不觉中他给出的东西已经这么多了,多到他根本无力承受。
      唐以州很乐意接收他给的东西,比如他的股份,他的身体,他的忠诚。可他就是无论如何都不愿意要他的真心。
      唐以州想要股份他可以给,他连自己都毫无保留的给他了,股份又算的了什么。可他从没有想过,有一天唐以州真的会拿着他给出的股份对付他。
      黑暗中,夏汀恨不得把整个自己埋进双膝里,他拼了命的抑制住哭声,偏偏眼泪却像坏了阀门不受控的向外涌。
      当信任摇摇欲坠坍塌殆尽,所有的美好都可能附上扭曲的恶意。他甚至怀疑昨天晚上的一场欢愉不过是唐以州为了拖住他刻意设下的陷阱。
      他不敢再想下去,他的心牵扯一下都疼的无法呼吸。他在绝望的深渊里推开了新世界的大门,那里断壁残垣一片滩涂。
      他认定了唐以州对他的接受始终抱着算计,他一直爱着的人从没有想过要给他机会。
      从唐以州要他签下第一份股份转让书时他就是打算有朝一日拿公司对付他,对付夏家,甚至对付唐家。
      他哪里是想拿股份吓退他的痴心妄想啊,他真蠢,蠢到被别人玩的团团转还自以为苦尽甘来。
      他的真心从来就一文不值。
      门从外面打开,屋里的温热驱走身上附着的寒气,肩头的雪花融成水珠。唐以州抬手按亮客厅的灯,恍如白昼的灯光刺痛双目。
      他笑着把外套脱下搭在椅背上,迫不及待的想抱抱夏汀,好像抱着他就能消除一天的疲劳。
      纯手工制作的精致皮鞋踩在地板上依旧嘎嘎做响,碎裂的心被他每一次靠近的脚步碾成粉末。
      夏汀面色苍白的坐在地毯上僵硬的看着唐以州像没事人似得一娉一笑的走到他身边。
      他亲昵的蹲在他脚边揽着他腰把他抱到沙发上,他在夏汀唇上落下偷香的吻,语气温柔的像三月春风令人陶醉:“这么晚坐地上怎么也不开灯,在等我呀?”
      他双眼泛着猩红的血丝和不易察觉的红肿,唐以州看着他投来的目光心头一紧,抬起的指尖抚上夏汀的脸颊,手指触到了灼热的温度。
      唐以州皱着眉表演他的心急如焚,宽厚的掌心贴上他光洁的额头:“这么烫你怎么不早给我打电话啊!”
      夏汀欣赏着他精湛的表演忍住想要给他鼓掌的冲动,这五年他也算是值回票价了。
      唐以州拉着他要去医院,他避如蛇蝎躲开,心底无数个声音叫嚣着够了够了够了,你还要让他作践你到什么时候!
      他嘴角挂着一份淡然的笑意,躲开他伸开的手轻松的说道:“签约,取消了。”
      唐以州怔愣一瞬随后他嗯了声,他拉住夏汀手腕命令般发号施令:“你发烧了,我先带你去医院,其他的事我晚点跟你解释。”
      夏汀退了两步,手挣出来的动作过于强烈使得脚步虚晃,他攥紧拳头试图让自己不要那么狼狈:“不必了,不用再表演你的关心了。”
      唐以州只当他正在气头,他心急夏汀的身体语气有点强势的说道:“别闹了,你现在在发烧!先去医院,我说了晚点跟你解释。”
      唐以州回来前他已经独自哭了好久,他以为他所有的情感都已经随着脆弱的眼泪流光了,可他还是不争气。
      他抬眼看向唐以州的时候眼眶涌起的雾气轻易出卖了他鲜血淋漓的伤口,可能在唐以州眼里他就是个笑话,所以他才会在如此伤害他以后还能理所当然的觉得他在闹。
      他已经听过唐以州太多解释了,事实证明那些解释从来不是止痛的良药。
      他的心一直在他手里不断溃烂,如今坏透了,他应该可以跟他要回来了。
      合作的事已经有了最终结果,唐以州也做出了他觉得对的选择,夏汀五年的陪伴始终抵不过旧爱的一通电话。
      他明白,一厢情愿就要愿赌服输。
      唐以州被他笑的发怵,他举在空中的手突然不敢去拭掉夏汀眼角笑出的泪水,他曾信誓旦旦的扬言夏汀不会离开他,而此刻那个满目恨意看着的孩子让他第一次产生了迷茫的恐惧,有什么东西挣脱了他的掌控,他隐隐感到一丝不安。
      唐以州从未把他的真心放在心上,也从未把他绝望当过真,在他看来,夏汀是离不开他的。
      他那么喜欢他,依赖他,又那么心软,只要他适当的示软多哄一哄夏汀总不会跟他真生气。
      他从身后温柔的抱着夏汀,脸埋在他脖颈间沉默了一会儿:“我知道你会生气,但这笔生意没了,你还可以投资其他的。可季宥……这个项目真的对他很重要。”
      唐以州声音越说越低,他在心虚,更在夏汀突然的平静里慌不择路。
      蹩脚的理由只够他欺骗自己,他没有办法理直气壮的讲出来,因为他内心深处深知,一个项目的制定需要耗费多少心力。夏汀是集团负责人,他要承担的责任永远不会比季宥小。
      他明明见过他加班工作熬夜应酬,他也亲耳听夏汀跟他说这个项目的重要性,可他还是用最不光彩的手段出面破坏了夏汀本该得到的东西。
      谁的付出不是付出,谁的失去不是失去?
      唐以州当时一心只想着弥补季宥。他迫切的想跟过去告别,想跟那份扰乱别人人生的愧疚感告别,他狂妄自大的认为那个爱他的人,爱他的心当真刀枪不入百毒不侵。
      夏汀几乎无法想象,唐以州得有多爱季宥才能做到这么杀人不见血。
      所有的离开都是有征兆的,所有的怀疑都不是假的,唐以州该让他失望的事情,从来都没有辜负过他。
      他怎么能在他把身心毫无保留交给他的同时,如此欺骗他、利用他、重伤他?
      他日日重复着对唐以州的爱意,遵循着比昨日更盛的喜欢,若他能早些避开唐以州带给他的那些悸动和狂喜,自然也不会有如今这般寒心彻骨的悲痛来袭。
      最后一滴凝聚的水汽化作泪滴顺着脸颊滑落出一道泪痕,他的心连痛的力气也没有了。
      那个爱着唐以州的自己被他亲手杀死了。
      他挣来唐以州抱着自己的手,尽量不让自己出口的声音带着哽咽,他深吸一口气公事公办的说道:“你手里的股份,之后我安排秘书跟你回购。”
      手压下门把,防盗锁清脆的响声被像崩坏的弦发出它独有的嘶吼。楼道里的寒意刺在皮肤上,唐以州失掉从容体面按住门冲他喊道:“你要干嘛?”
      夏汀轻叹一声,事到如今他还能干什么?他早已经无路可走无家可归了。
      他退后一步尽量拉开两人距离:“我回来只是想告诉你这件事,收购的细则之后会有人跟你详谈。”
      唐以州在做出决定时想过一百种一千种哄他的方式,此刻他却僵在门口连挽留的话都不知道怎么开口。
      夏汀根本没有给他解释的机会,他现在想要的只有股份了,想到这里,唐以州陷入了极大的恐慌。
      楼道里响着唐以州喊他回去的声音,他被无尽的黑暗吞噬,身后空空荡荡的就像他的心。
      再过几分钟就跨年了,地上的雪积的很厚,脚踩上去吱呀吱呀的,从家门口到小区外,银装素裹的天地只留下他一行没有回头的脚印。
      身后是他们要一起同居时夏汀亲手装修好的房子,房子住着他最爱的男人。可是现在一切都不重要了。
      他和唐以州终究没能一起回家过年,就连这个约定他们也没能完成。以后,他们还有机会一起团团圆圆的吃顿年夜饭吗。
      十二点的钟声敲响,中央广场洋溢着跨年的狂欢声。新的一年伴着漫天飞雪悄然而至,而融在脸颊的雪花,更像眼泪。
note作者有话说
第41章 心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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