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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7、真心 ...

  •   赵学津一直记得他翘课从酒吧捞回醉生梦死的唐以州问他到底怎么回事时,唐以州告诉他,他上了夏汀的那副冷漠而嘲讽的表情。
      那之后,他看着唐以州的消沉对夏汀避而远之。
      毕业后不久他和夏汀正式碰面是在一场商业酒会上,那时候夏汀已经跟唐以州同居了。而过往那个表面不谙世事的少年正西装笔挺神情冷峻的和他同桌而坐。
      关于同居的解释,唐以州的说法中没有无奈和不甘,他拿出一副玩家做派的告诉赵学津反正身边也没人,多个干干净净上赶着求艹的没什么不好。
      他们都知道,那些曾经珍而重之的东西一夜之间翻天覆地消失殆尽。
      第一次见到夏汀在企业家年会上侃侃而谈时,联想到唐以州口中说出的腌臜事。想想当初那个装作天真无邪的夏汀,赵学津当真觉得这人确实心机深沉,表里不一。
      起初的两年他不喜欢跟夏汀打交道,直到夏汀拿着一个合作案找到他公司,言辞凿凿的说他幼稚。
      他告诉赵学津:“你可以讨厌我,但没必要跟钱过不去。案子签了,我们也只是公司间的合作,不会上升到个人,何必因小失大。”
      半年的合作,三四场同桌而坐的应酬,他还太年轻,强制披上的伪装不经意间还会泄露那份单纯无害。
      一个人的品性倘若要完全伪装,那需要多好的演技?赵学津恍惚间明白,夏汀其实从未伪装作假,他只是成长蜕变了。
      他的单纯善良从来就是真的,只不过现在没有了。夏汀把它们藏起来,不给别人看到,不让别人利用。
      他在唐以州面前的软糯依赖也是真的,只是那仅仅留给他的一面却被唐以州视作攻心的伪装。
      其实只要愿意了解,任何人都能很容易发现夏汀身上的漠然与变化。
      他有手腕却从不用阴险。他会雪上加霜,同样会给那些无辜者留一条新的出路。
      唐以州从未发现是因为他根本就不想知道,更因为夏汀选择性的把最美好的一面毫无保留的留给了他。
      往事是是非非总说不清,但人不能只停留下过去,这一点赵学津远比唐以州看的明白。
      酒会上,他像追溯过往似得徐徐说道:“还记得我第一次跟你聊起夏汀的事吗?”
      那时唐以州和夏汀已经纠葛三个年头了,即便唐以州不喜欢夏汀却未曾像如今这般床伴不断。
      别人的感情他一个外人没什么资格言语,赵学津以为或许有天唐以州自己能别过劲儿来,因为夏汀对他确实是实打实的好。
      唐以州找了季宥三年,在第三个年头的情人节那天他独自在异国他乡的街头放弃了作践自己的行为。
      当唐以州第一次带着别的男孩子亲密无间的跟赵学津介绍时,他恼火于唐以州的恃宠而骄更替夏汀惋惜不甘。
      但那仅仅只是一个开头。
      当唐以州带着第N个陌生的男孩出现时,他多喝了两杯劝说道:“差不多得了,别太过分。”
      唐以州拍拍怀里起腻的男孩转头看着赵学津没好气的问他:“你什么意思。”
      “既然已经跟夏汀在一起就别辜负他,三年了,气也气够了。太过了就有点欺负人了。”
      唐以州起身冷笑,一字一顿满含怒火负气说道:“你知道吗?越多人帮他说话,我越讨厌他。”
      夏汀怀着对唐以州的深情对他一味纵容,唐以州却始终在失去季宥的恨里愈加恶劣。
      他只想着自己失去的,只顾着仇恨背叛。他无视夏汀的付出,甚至把自己对夏汀的好当作对自己的背叛。
      五年了,他早已经忘记了如今他百般欺辱的人曾经也是他捧在手里爱护过的小孩。
      酒宴还在继续,台上发言的人熠熠生辉。唐以州抿了口桌上的香槟问赵学津想说什么?
      赵学津看着卸下一声戾气的人好笑的打趣道:“这回我能说了?”
      说罢他起身拍拍唐以州的肩膀:“以州,回头看看吧,你会发现很多事远和你以为的不一样。”
      随着夏汀发言的结束,台下响起了雷鸣般的掌声,赵学津鼓完掌拿手肘抵了下唐以州:“今天不用你送了,我自己走。要怎么做你自己决定。”
      夜晚的海风远比想象的凉,夏汀站着阳台上静静听着海浪轻卷波涛的声响。肩上多了件西服,贺源手撑着露台瞧着他一脸稚气的模样问他:“想什么呢,我站半天了都没反应。”
      他把肩上的衣服收到手里,嘴上好面子的说着:“又不是女孩子,不需要这么照顾。”
      贺源抽出他手里的外套,披到他肩上手拉着衣领将夏汀拽到身前:“我只是想照顾你,跟性别无关。”
      夏汀避开他灼热的视线,岔开话题问他是不是早知道沈尧今天的安排。
      他们并肩而立面朝大海,贺源轻笑着望着他说道:“我想给你个惊喜。”
      夏汀笑着追问他什么时候跟沈尧都能串通一气了。贺源挑了下眉告诉他:“因为我们是统一战线。”
      贺源背过身懒散的靠着墙壁手臂搭在栏杆上偏头望向夏汀试图将他整个人收进眼里,顿了好一会他开口说道:“这个案子拿下来后,给我个回答吧。”
      夏汀嘴唇几次张合,心知肚明的事情在装作不知道就太轻贱人了。
      半晌后,他才问出一句:“那如果...拿不下来呢?”
      贺源垂着头脚尖在地上有一下没一下的轻点着,他扶着夏汀的肩膀将他搂进怀里。
      夏汀轻声试探着叫了句他的名字。
      贺源笑声很轻,很温柔却也苦涩的倾诉着:“夏夏,你不能这么拴着我一辈子啊。以前你不知道,我们可以是好兄弟好搭档,可现在你明明都知道了。”
      说罢他放开怀里的人,背过身去躲避他的表情:“以后别装醉,你当时晕的太快,很假的。”
      离开之前贺源还不忘体贴的叮嘱他这边凉,别站太久。
      细致入微的关怀和喜欢有多少人能不动心。夏汀本以为他掩饰的很好,却不成想所有掩饰不过是他在自欺欺人。
      他一直以为自己装醉装的很像,没想到全程贺源都在配合他拙劣的表演。
      回答?贺源跟他要回答,他该怎么回怎么答?他的试卷里除了唐以州根本没有选项,他怎么能给得出答案。
      远处的沙滩上一对情侣推搡争吵的声音打断了他的思绪。
      男士愤怒的喊着,责备女方要求多不体谅他的难处。他没有看热闹的习惯,转身离开时,却听到女士理直气壮的回喊道:“你连基本的物质需求都不能满足我,你凭什么爱我?靠说的吗?”
      脚下动作一顿,夏汀僵在原地。五年前,也有人曾经问过他同样的话,他始终记着唐以州掐着他脖子恨不得杀了他的模样。
      他恨极了的质问夏汀:“你凭什么爱我!”
      这五年来,他为那句话付出了全部努力,他试图把答案交到唐以州手上。
      为了更好的站在他身边,夏汀无数次深夜忍着胃疼苦读生涩的资料,在整个城市还在梦乡时起床迎接新一轮的挑战。
      他的努力从来不比任何人少,他从来没有不费吹灰之力的得到过什么,他也只是一个平凡的普通人啊。
      他无数次忍着眼泪一遍遍抄记着晦涩的术语名词,累到想要放弃时,他总会回想起唐以州的那句——你凭什么爱我。
      夜幕之下,纠结的过往瞬间了然,他以前一直不懂,为什么唐以州会问他,他凭什么爱他。爱不就是爱了吗?为什么会分凭什么?他需要凭什么嘛?
      成长赋予人的不只有阅历还有淡泊,只有被偏爱的人,才能有恃无恐的说出如此践踏别人真心的嘲讽话语来。
      他听着那位男士坦然的告诉对方:“那好,从现在起,我不爱你了。”
      他羡慕那人的简单痛快,可他不是那位男士,五年前不是,如今也不是。
      他和唐以州在这段感情里从来就不是势均力敌,月老给他的红绳满是荆棘,他拼了命的牵着绳子蹒跚的走向唐以州。
      只要唐以州还愿意拿着,即便他原地不动,他也能一腔孤勇的走到他身边,毕竟他给过他年少时最好的爱护。
      他从小没什么长性,钢琴学了几天,美术也学了几天,大概所有的耐心都耗在唐以州身上再也匀不给其他。
      当年夏汀因为唐以州一夜的折腾病了一周。那段时间唐以州全部的心思都用到了联系季宥。
      他好不容易联系上季宥,电话里他刚哄着对方先不要挂断,解释的话还没开口,李欣哭着闯进屋二话没说一巴掌扇到唐以州脸上,他冲着唐以州哭骂道:“你怎么能这么做!那可是夏夏啊!你让我怎么跟夏家交代。”
      夏汀脸色一片惨白的追了过来,拉住李欣又要打下去的手,害怕的劝阻着。
      唐以州欣赏着他的惺惺作态冷笑一声质问:“你又跟我妈说什么了?”
      李欣被唐以州的反应气到,从夏汀手里挣出来狠狠地再次打了自家儿子一巴掌:“唐以州,我什么时候把你教成这样了?你自己做了什么自己不清楚?!”
      唐以州红着眼睛怒目而视理直气壮的反吼道:“我做了什么?你倒是说说啊,我究竟做了什么!”
      他眼神凌厉的看着李欣指着夏汀喊道:“你以为他有多好!如果不是他给我下药,我一根指头都不会碰他!”
      李欣被唐以州说出的话惊到了,他皱着眉看着身后满面泪水的夏汀,四肢僵硬的问他唐以州说的是不是真的。
      夏汀站在原地哭的上气不接下气,眼泪挂在睫毛上整个人颤颤巍巍随时要倒一般无措的解释道:“我…我真的不知道。”
      李欣离开后,房间里静默的不像话,电话里传来季宥嘶哑着喊唐以州名字的声音。
      唐以州接起电话,季宥的声音透着寒意,他问他:“是不是真的?”
      “你听我…”
      “我就问你,是不是真的。你到底碰没碰他?”季宥一字一顿的质问声中,唐以州沉默了。
      对不起我早该听你的话离夏汀远一点,对不起我答应跟你一起走却再三爽约,对不起,让你听到这些。
      唐以州更多想解释的话一时间竟无从开口,最后只能说出最没用的对不起。
      电话那头顿了很久,季宥声音哽咽的告诉他:“你不用来找我了。”
      那是他们最后一次通话。电话挂断后他一步步逼近夏汀,眼眶因为愤怒而变得猩红,那双一周前还曾爱抚在夏汀身上的手顷刻间掐住夏汀的脖子神情暴虐语气狠毒,他恨不得杀了他。
      他恨的牙痒,言辞狠厉的冲他吼道:“都是你,你凭什么!你凭什么爱我!”
      自那之后,整整五年,他们之间再未好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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