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布偶戏》不要奶油a蛋卷

4、戏折四

　　民生无忧，便偏爱各家鸡毛蒜皮的琐事，好七大姑八大姨的碎嘴。
　　街角买烧饼的大爷听街头早起卖小混沌的老夫妻里的老婆婆说起了一件事。说起街头的老婆婆，似乎自家祖上的某个姑奶奶嫁给老婆婆父辈的某位叔伯，还算是方远亲来着，年前年后还有些亲戚来往，因此大户人家有些闲言碎语的流言倒是最先知道。收了摊，去隔壁巷子里小酒铺小酌几杯，和好友聊上几句，说道些寻常人家想都不敢想的事，增加饭余茶后几句闲话的谈资而已。
　　老婆婆最近爱提起的，无非是街上两年前新搬来的大官人，官人叫什么不知，只知姓齐，还颇有几分地位，时常见着人来人往的，好不热闹。大官人官大架子不大，上早朝的时候还来他们家吃过几次小混沌，下了朝也请过几次好友来吃。他们家生意如今还算不错，也是托官人的福。
　　齐大官人家人口简单，就一个老管家管理日常事物。住她家隔壁的老婆子，老来失子，亲戚也不来往，无依无靠的，官人听说了便请她去府上帮忙一些杂事，一日三顿都包在府上，每月月钱还不少呢。
　　不过听老婆子说，官人家也有烦心事，官人家还住了位小姐，起先还以为是官人的夫人，听官家说是府上的大小姐，大小姐脾性有些孤僻，带了娘胎里的旧疾，官人以前请了好些人来看都不管用，这不府上人进出又变得频繁了。大概是之前开的药又不管用了，或者大小姐又发脾气不吃药了。
　　老婆婆别的不好，就好些家长里短，多吃了些米，多走了几座桥，总想指点那些年轻人少绕些弯路，走得顺畅些，可街坊邻居都是抬头不见低头见，没啥好指手画点的，好不容易遇见个官人，还是大官，兴奋得不得了，半夜睡不着，想了一大堆却临到头没法说出口，那可是官人呐。
　　老婆婆肚子里藏了好多的话，也只能跟街头巷尾的人掐头去尾的隐含两句了。
　　她可是听说了官人家的大小姐姓戚，或者期，反正不是和官人一个姓。是大小姐还是谁，这里头可有文章做了。官人都二十二了还不成说亲，其中颇有深意；加上大小姐也不曾许了人，先前有人上门求亲，都给拒了，虽说大小姐身体不好，但姑娘家毕竟是要嫁人的，先前来求亲的也是读书有名的世家，虽无功名在身，但成家立业，这成了家，立业也是早晚的事情。
　　这高门贵府里的事情，隔着一堵墙，人心揣测，大多八九不离十。普通人哪里享的到的荣华富贵，飞黄腾达，光宗耀祖，多半是奔走温饱，晨起入睡身旁得一人心，偶尔鸡飞狗跳，床头吵架床尾和罢。普通人有普通人的日子，可普通人若是能过上官人家的日子，又谁都不想呢？
　　藏得住的秘密，又能藏得住多久呢？
　　老婆婆没有见过齐大官人家的这位大小姐，但是从老婆子话里说的，大小姐可比这几条街上长得最好看的姑娘还要好看，那双眼睛可是会说话呢，就是老是不开心皱眉还有点……爱摔东西，脾气似乎有些孤僻不好相处。也难怪，毕竟是齐大官人家的，有齐大官人护着，嫁个读书人，日后齐大官人撑腰，姑娘家尽管嫁了，在夫家说话的底气还是来自娘家，夫家看在齐大官人的面子上也会多加包容。

　　“大小姐，请喝药。”老管家花白了头发，鹰眼却不减当年，没有什么阴私污垢能瞒得过老管家的眼睛，大小姐心里想的那些小九九，老管家心里一清二楚。
　　大小姐明明半躺在床上，却强撑起来气鼓鼓的，夺过碗就往地上扔，“啪！”，“我说了！我不喝！我不喝！把哥哥叫回来！”
　　“少爷在忙公务，不能回来。”老管家示意侍奉大小姐的丫鬟收拾好摔碎的药碗，再去端一碗来。
　　“齐瑜那个混蛋！什么公务！咳咳咳！”大小姐说话急了，一口气没喘上来，咳个不停，“咳咳咳！叫他！咳咳咳！回来！”
　　他到底怎么想的……我们没有血缘关系，他却明明把我一路带着，却又不明说，让他娶我，他就这样整天整夜不归宅，躲着我……齐瑜哥哥明明很喜欢我的啊，我们从小一起长大，陪着他读书，从身无功名，到现在谁都称一声“齐大官人”，我陪了他一路，为什么不能看看我呢？
　　“大小姐听老人家一句劝，找个爱你的人，在少爷庇护下，一生安稳总能过完，比起常人肯定是更好的。”老管家正好接过丫鬟递过来热腾腾的药，看着脸色苍白，发着神不用猜都知道在想谁的大小姐，叹了口气，“大小姐要是想要过上娘娘的生活，少爷也定会成全；少爷心里想的是谁，大小姐还不清楚吗？”
　　“骗子！齐瑜这个大骗子！”
　　齐瑜心上的白月光，是个极为活泼的姑娘，老管家都快不记得那姑娘的样子了，只是记得那姑娘的声音，说起话来一绕一绕的，偏生齐瑜就听得进去。齐瑜也是固执的性子，总觉得齐家败落，身为唯一的男丁，肩上需要扛起复兴齐家的责任，为此可以牺牲所有，来达成这个目的。男儿志在四方，功成名就，都想被人尊称一声“大人”，地位自是不同。况且没有功名，没有富贵，他也不想让心上人受一丝半点的委屈。
　　那姑娘在旧宅，的事，也不算是齐家亏欠，就当两不相欠了。
　　齐瑜把所能给的全部都打算还给那姑娘，也算是成全了彼此吧。
　　大小姐想不明白，无非是个先来后到的问题，戏本子里唱的那些幡然悔悟怜惜身边人的例子，她也听侍女讲过街坊里的茶余饭后的闲谈，也不是没有的，她也没有长得不好看，身子虽然差了些，但她是真心喜欢齐瑜的，喜欢了好久好久，喜欢到她都快要忘记最开始喜欢的时候；喜欢一个人贪心一点，想要他的全部也并不算是过分的事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