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布偶戏》不要奶油a蛋卷

1、戏折一

　　“南陲之南，有扶娄之国，其人善机巧变化……或于掌中备百兽之乐，宛转屈曲于指间。人形或长数分，或复数寸，神怪倏忽，玄丽于时。”
　　“老朽听人说这齐家老宅已经荒废已久了，也不知齐家小子进京赶考如何？”花白老人抚着胡子，看样子只是路过这里的样子。世人对不关己的事情总爱插上几句，意思意思夸上几句也好，踩上几句夸耀自己也罢。
　　齐家是个老宅子了，祖上或许做过官，累积颇丰厚，好几代子弟败家花耗到齐瑜这一代，也还是能将将过得去的样子。只可惜齐瑜年幼父逝，族中长辈也不完全算是无情，树倒猢狲散，起码齐瑜书院是一直上着的，只可惜家境中落，未能娶上一房宜室宜家的娇妻罢。也有人说，齐瑜若是争气，考上了功名，日后自是不愁。
　　齐宅却是自齐瑜走后，接走了齐夫人便再也没开过锁，大概是不会再回来了。
　　不过接走了自己母亲，想来哪怕是哪里上任做个地方官应该也是不错的。只是可惜了齐宅，历经六代主人，过百年而不衰的家族虽说是难有，但难保齐瑜不会重整家族。齐宅背靠祁山，坐落在城中黄金地带的靠后方，看似不起眼，却将景致全览，走的是韬光养晦的路子，宅中三进院，前院不显山不显水，中庭环绕，长廊幽径穿插在池中，后院竹林依山，接山上为溪流，一直延伸到中庭。就好像没有生气的生灵，只要在这里都能恢复生气一样，又好像自成一体，外力无法破坏，内里也限制着突破不出去的样子。囚笼，应有尽有的一切，但是却是一辈子困在这里，不用挣扎也不逃不出去。
　　不打破笼子，谁也出不去，也无法再进一步。
　　也许这宅子真的有灵，有生命，是守护，还是禁锢。

　　“齐瑜哥哥，你为什么要读书呀？这书一点也不好玩。”听声音像是个扎着俏皮牛角包的小女孩，年岁天真的时候。
　　“乖，哥哥读书以后才能带你出去很好玩的地方，别打扰哥哥了。”嬷嬷牵着小姑娘温声劝着，拉着了抱着布偶娃娃的小姑娘。
　　哥哥好像一直都在读书，为了什么呢？她可以不住大房子，可以不吃很多很多的菜，只要一两道菜和半碗米饭就够了。

　　“齐瑜，你一定要走么？”齐宅后院的小竹林，为了僻静，齐瑜在这里有一座小屋子专用读书，正是午夜时分，月正高照的时候；说话的姑娘当然不是绝世无双的样子，只是眼角红色的泪痣衬得有些楚楚可怜了，五官端正，倒是跟齐瑜有几分像。
　　“你……”齐瑜早放下了笔，在书柜前翻找书的手停了一下，好像是想组织什么措辞。算了，没什么，齐瑜也不知道说什么。
　　“我不走的，这里是家。”姑娘低头有些无措，绞着手指和手里捏着的衣角，起皱褶，急红了些脸，“齐瑜，你能不能不走啊？”抬头微微要哭的样子，明明很想要什么东西却不敢说出口。
　　齐瑜背对着女子，看着手上的书，“南陲之南，有扶娄之国，其人善机巧变化……或于掌中备百兽之乐，宛转屈曲于指间。人形或长数分，或复数寸，神怪倏忽，玄丽于时”，有一点走神，他想她现在一定是有点窘迫又有点期待的看着他，眼睛里就好像藏着星辰瀚海。
　　“柒仟骗我，说什么撒娇就好了，齐瑜还是要走啊。”姑娘小声嘟囔，齐瑜不聋当然听见了。
　　齐瑜想，要怎么才能……他一转身，人就不见了，“走了？”
　　“齐瑜哥哥！”牛角包的小丫头哒哒地跑来，“我已经收拾好啦。”
　　“嬷嬷去哪里了？”齐瑜对妹妹也没有办法。
　　“嬷嬷，不能说嬷嬷还在收拾，”小丫头眼睛一转，“嬷嬷走得慢！在后面！”
　　齐瑜也不好当面拆穿妹妹的小谎，摸摸乖巧的小丫头的牛角包，“早点休息。”
　　“哥哥，你会喜欢上别人，抛弃我和嬷嬷么？”
　　“乖，早点休息。”
　　小丫头抱着一直带着的布偶娃娃，个子矮，低着头好像也看不出来，哥哥没有说不会。
　　“娃娃，你说呢？”小丫头像个小大人一样叹了口气，“算了，问你你也不会说话，反正哥哥会一直陪着我的。”

　　齐宅在搬空后的三年，连贼都不会光顾的时候，突然起了一场大火，中庭后院的池塘和溪流都不管用，生生把齐宅烧成了黑空一片，只剩墙角，差点就好像移成平地一样。
　　本来就没人提起的齐宅，又成为街头小巷的谈资一段日子之后，就再也没被记起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