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李飞刀同人/非耽]落日余辉》孤月清寒

10、第十章 大雪与青松

　　透过窗户看出去，苍松在雪白映衬下更显挺拔不屈，这屋里的那个人的心是不是也是不肯屈服的呢？可是他现在却显得那么地无力。
　　“松叔叔，谢谢你，为我冒着这么大雪到山里去，害得寒童还伤了脚。我是何德何能，为什么你们每个人都如此真心地待我，我却给你们带来的是厄运。”李寻欢不是个容易流泪的人，可是近来却常常会流出泪来。
　　“你说什么？你应该懂得关爱是不需要理由的，就像你也会无私地为别人着想，甚至是为那个孩子殚精竭虑也再所不惜，仅仅是因为他是你表妹的孩子吗？”世间之人，甚至包括阿飞、小红也许都不理解李寻欢，但不知为什么，松老似乎能读懂他的心。
　　“松叔叔不愧是神医啊，竟能知道病人心里想什么。”李寻欢笑了笑：“开始是一种歉疚，因为我废了他的武功，但后来因为他恨我，那孩子的纯真的天性被扭曲了，我感到自己应该为他负责，可是事情发展到这个地步，他已经是我活下去的意义，我必须让他走到正道上来，否则我不但对不起诗音，更对不起这个孩子。”李寻欢总是会对这位长辈说出心里话。
　　松老眼里充满怜惜：“孩子啊，你的心到底是怎样的啊，上天竟是那么的不公，折磨着这些好人。”
　　李寻欢低低地咳嗽两声，道：“松叔叔，你错了。上天是公平的，人生在世无所谓年寿的长短，而在于生存的意义；我若是能了却心愿，我就该感谢上苍了。”
　　又下了一夜的雪，厚重的白雪压在苍松依然苍翠的枝干上，一个年轻人用一根长长的竹竿轻轻地敲打着上面的落雪，白色簌簌落下。
　　屋内的人早起就一直坐在窗边。只要他还能支撑着起来，他就不愿躺在床上，他就看着窗外的画面，心里居然泛起一丝感动。是谁在轻轻打落沉积在自己心上的积雪，而自己又能为谁打落压抑在他们心头的积雪，人与人之间本应该就是这样相互关爱啊！阳光照在松枝上，竟是那么美。
　　门被推开了，是叶开的声音“叔叔，吃早饭了。”
　　李寻欢对着他笑了笑：“来，我们一起吃完饭，就到院子里堆雪人。好不好。”
　　叶开听了，眼睛里闪过兴奋的光芒，可立即就黯淡了：“外面那么冷，算了吧。”
　　李寻欢心里涌起了感动，笑道：“你看，叔叔今天的精神不是挺好吗？难得才下过雪天气就这么好，你不想玩玩吗？”
　　孩子如何禁得住玩得诱惑，立即又高兴起来：“那我们就快吃饭吧。”

　　出了门才觉得阳光耀眼的颜色是骗人的，寒气无形地充斥在天地间，竟感到遍体生寒，不过既然自己主动提出的事当然就要坚持了。
　　“你怎么让你师傅出来了。”松老没有怪李寻欢自己，反而说起叶开了，这让李寻欢感到惭愧。
　　叶开正玩得开心，突然被责怪，噘起小嘴，略显委屈地说：“是李叔叔自己说让开儿陪他出来玩，又不是我说的。”
　　“松叔叔，就算开儿不让我出来，我要是想出来玩他也拦不住的。”李寻欢笑道：“我在屋里闷了十多天，就是没病也闷出病来了。”
　　“你啊，这么大的人居然会贪玩，这两天才好些，就又开始任性了。”松老心疼地责备着他。
　　李寻欢走到松老面前，低声道：“叶开这孩子一直为我的病不开心，我只是想让他拥有这个年纪的孩子应有的快乐。再说我实在不想闷在屋里，出来呼吸一下新鲜空气有什么不好？”
　　“你总是有理，我只能给你去煎药了，在外面少呆一会。”松老无奈地走了，不知道为什么自己越来越放纵他的任性，就像长辈对孩子的娇惯，明知对孩子不好却也没有办法硬下心肠。
　　“叔叔，雪人用什么当眼睛和鼻子啊？”叶开认真地问道。
　　李寻欢看着他被冻得红红的小脸，他想起了自己小时候，想起了诗音来的那一天，自嘲地笑了笑，却对着这个孩子说道：“自己动脑筋想想。”
　　叶开的眼睛满地的搜索，突然想起了什么，往厨房跑去。
　　李寻欢看着小小的背影笑了。
　　突然感觉自己在发抖，看来的确是冷了，紧了紧披在身上的衣服，低低咳嗽了两声。
　　“叔叔，你冷了吗？快进屋去吧。”叶开已经从厨房跑了回来。手里的煤球和胡萝卜仍在地上，拉着他往屋里走。
　　“叔叔想看你把雪人的眼睛和鼻子安上在进去。”李寻欢捡起那两颗漆黑的煤球和胡萝卜放在叶开的手中。
　　“好。”叶开快乐地跑过去，迅速地为雪人添上眼睛和鼻子。
　　当漆黑的煤球点缀在纯白的雪球上的时候，李寻欢感到了那种久违的兴奋，这是他最享受的时刻，只是那么一个简单的动作就好像带给了雪人生命，而自己就感到满足的快乐，而这种快乐是可以分享的。
　　“叶开”小红的声音。
　　“小红阿姨，你回来了。”叶开跑了过去。
　　“你看你，弄了这一身的雪。”小红替他轻轻拍去粘在身上的雪，边问：“你李叔叔怎么样了？”
　　“他刚还在这陪我玩呢，才进屋去。”
　　“我进去看看他，你玩吧。”
　　“我不玩了，我带你去。”叶开拉着小红的手走到了门口，屋里又传来了咳嗽声。
　　叶开赶紧推门进去：“叔叔，你看谁来了。”
　　李寻欢背过他们藏过带有血迹的手帕，稳了稳呼吸，笑道：“我已经看见是你小红阿姨来了。”
　　孙小红走到李寻欢面前，仔细地看着他的脸：“好些了吗？”
　　李寻欢笑道：“你看呢？你回来不是来探病的吧，他们怎么样了？”
　　孙小红也笑了：“大哥，你从来不会为自己想。”
　　“只是习惯了。”李寻欢答道，回过头对叶开说：“你出去玩吧。”
　　叶开会意地走开了。
　　“你在兴云庄里有没有发现什么不对的地方。”李寻欢问道。
　　“最不对的就是小云，”小红无奈地说道：“阿飞回来后，不知道他们之间聊了些什么，小云像是变了一个人，对阿飞说了很多事情。”
　　“我想是小云现在的处境使他很难过。”李寻欢不无担心的说：“在他身上究竟发生了什么。”
　　“一切如你所想，有人利用了小云来对付你。”小红很平静地说。
　　“小云若是自己知道了自己被人利用，心里一定很伤心难过。”李寻欢黯然。
　　“的确，但是龙小云可不是一般的孩子，他懂得确保自己的安全。”小红接着说：“小云告诉我们，那个蒙面人让他五天内杀了诗音姐。”
　　“为什么？”李寻欢显得很激动，很快又平静下来，也许他想到过这步棋，低声道：“小云不会这样做的。”
　　“当然，龙小云很爱他的母亲，但是如果小云不这样做的话，那个人就会把龙小云残杀武林人士的事公开，到时候江湖上的个大帮派就会群起而攻之，龙小云的处境就很危险。”
　　李寻欢按耐着自己的情绪，无奈地笑了笑：“对于我来说，这的确是高招，可是他要对付我，既然不敢和我动手，为什么不直接动手杀了我身边的人让我绝望，不是会让我死得更快些。”
　　“也许他只是想让你痛苦，而并不想置你于死地。可是现在该怎么办，他的计划已经被破坏，他在暗我们在明，他要是动起手来我们防不胜防。”小红说出了自己的担心，看着李寻欢的反应。
　　李寻欢确实出乎意料的冷静，连孙小红都感到意外：“这段时间来我一直在考虑这件事，所有该想的我都想过了，我有时甚至会担心小云会沉不住气，甚至干出傻事，看来事情倒比我想象的要好，至少我们还有时间；无论如何，我必须回去了。”
　　孙小红没说话了，她知道她拦不住了，甚至更希望大哥能回去，因为如果小云和诗音姐出事，即使她和阿飞死了也担不起这个责任。
　　“小红，你去雇车，我们立刻就走。”李寻欢几乎是命令的口气，他很少用这种口气说话，但现在他怕自己的口气软点就会遭来反对，其实他想错了。

　　“松叔叔，我必须要走了，他们现在很需要我。”李寻欢对着这位自己深深敬重的老者，略显不忍地说。
　　“看来你对我的承诺无法兑现了。”松老无奈地说。
　　“松叔叔，对不起，如果事情解决了我还活着，我一定会回来。”李寻欢的眼角湿了，而松老的泪已经掉了下来。
　　“你这一去，你也许会了却心愿，而我只有遗憾了。”松老已经老泪纵横。
　　“松叔叔，替我照看开儿，他是个好孩子。”
　　“知道，希望能再见到你，你走吧！”老人先走了，因为他不想面对这种场面。
　　叶开拉着李寻欢的手：“叔叔，我要和你一起去，我要照顾你，我要帮你。”
　　“孩子，你还小，那里太危险。”李寻欢轻轻地摸着他的头：“叔叔要走了，以后的事就要靠自己了。”
　　简短的话别结束了，一辆马车渐行渐远，是远了还是视线模糊了？

　　又近了，心里说不出泛起了什么感觉，好像是出奇的平静，默默等待着一切都要结束的结局；这个结局会是什么呢？合上眼睛，等待。
　　“大哥”小红轻声地唤着：“你还好吗？”
　　“我没事”李寻欢依旧淡淡地笑了一下：“我总想保护身边的人，却没想会让你们为我担心。”
　　“大哥，人与人之间的感情是相互的，你为人付出，自然会有人为你付出，这是再简单不过的道理，你这么聪明的人，为什么还是看不开呢？”
　　“是我看不开吗？”李寻欢自嘲地笑了一下：“也许是吧！人就是这样，只要认定了一种想法，就会连简单的道理都不懂了。”
　　小红笑了：“的确，聪明的人都是很固执的。”
　　“就要到了，一切很快就要结束了。”李寻欢掀开帘子看见街道上来来往往的行人，“保定城，李园，我终究还是舍不得啊。”竟有一种叶落归根的感觉。

　　仍是兴云庄，给他们开门的仍是林麻子，这个人随着岁月的变迁变了很多，变得连自己都有些感动，阿飞告诉他这里危险，让他离开，他居然没走，还想着再为小李爷开门，哪怕是只有一次。看到那辆马车由远及近，他知道盼到了，很奇怪，自己突然想起了许多年前来的那个铁塔般的汉子，叫什么来着？一个仆人罢了。没想到自己年过半百才想起做个堂堂正正的人，哪怕是一个奴仆，为什么自己会变化，也许自己经历的也不少了吧，也许是在这里感受了那种冷梅的香韵，虽然自己和他并没有什么交情。
　　“小李爷，您回来了!”林麻子的眼中竟是喜悦的泪光，说不清自己为什么这样。倒是李寻欢看着他，感到了一丝惊讶—这个人变了，不再是那么猥亵，心里涌起的却是一种欣慰的感觉。
　　“你们都还好吧！”李寻欢轻轻地问了一句。
　　“现在庄里就剩下夫人、少爷和阿飞了，阿飞和夫人商量让其他家人都暗暗散了，就连凝香丫头也走了。小李爷是不是有什么事要发生？”林麻子边引着他们往里走边问道。
　　“你为什么不走？你就不怕危险吗？”李寻欢没回答他的问题，反问道。
　　“我当然怕，只是我不知道该去哪里，我在这里多少还能看门报信的。”其实连林麻子自己都不知道自己为什么不走。
　　“小李爷，你先去休息一下，我去告诉少爷和夫人说你回来了。”林麻子看见李寻欢精神不济的样子。
　　李寻欢含笑点点头，他的确感到很累，一路上咳嗽得并不多，却是前所未有的乏力和晕眩。孙小红看见他的身子有些晃动，立刻跟上去扶着他向冷香小筑走去。
　　“小红，我想睡一会。”李寻欢低低咳了两声，无力地说。
　　“那我先去看看他们。”小红默默地出去，其实她有点想不通，明明大哥急着回来，回来了却不见任何人就睡下了，依他原来的性子不会这样，他现在为什么这么平静，明明处于危险中却还这么平静。她满腹的疑问却什么也没说，她也是希望大哥能好好休息一下啊。
　　其实解决事情的办法李寻欢在车上早就想好了，本来一回来就该告诉大家对策，只是他现在真得很累，累到无法再强打起精神来用他暖如春风的微笑来欺骗那些关心他的人，说他很好。阿飞把准备工作既然已经做好了，那就放纵一下自己，睡一会吧，就一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