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愿与你共坠深渊》白禾念宸

3、初见与魔力

　　三日后
　　地点：西南之漠。
　　我摸了摸头上白色的帷帽，有些担忧它掉下来。
　　西南之漠除却地域辽阔，风沙之大也是极为出名。
　　我已经在西南之漠搜寻了两天，却还未找到狄羯勒锐的踪迹，我所处地带越来越濒临人类的地域，偶尔能看见路过的人类，我只得买一顶帷帽遮掩一下自己代表魔族的耳朵。
　　前方就是人类的城市，我用魔力包裹住身上的气息，大摇大摆的向着城门走去。
　　我看着一旁站的笔直的守卫，突然想起被我丢在王城里的耐特，我这次出行没有带上他，他现在肯定又在角落里检讨自己做错了什么吧。
　　我想想就觉得有趣，忍不住笑出了声。
　　一旁的守卫顿时一脸惊恐。
　　左边的说：“喂，我刚才听见有人在笑！”
　　右边的说：“大白天你就幻听，晚上少找点娘们，省的一天天没精打采，像个阳痿！”
　　左边的“呸”了一口吐沫：“你才阳痿！不过人类娘皮哪能抵得上魔族女子啊，那兔耳朵，猫尾巴的，带劲！”
　　右边的赶紧拍了他一下：“你说话注意点！前几天那事你忘了？小心你的脑袋！”
　　左边像是想起来什么似的，眼睛里流露出一丝恐惧，随即讪笑着说：“闹着玩！闹着玩！”
　　我在一旁静静地听着，脸色愈发阴沉，拥有兽耳的魔族为兽族，他们是最为接近人类的魔族，除了头上的兽耳，基本跟人类没什么两样，也是战斗力较低的魔族。
　　只是他们战斗力的再怎么低，他们终归是魔族。寻常人类也是拿他们没办法的，除非……
　　我皱起眉头，这个事情需要好好调查一下，或许跟狄羯勒锐有一些关系。
　　我进了城门，刚走没几步就是人类的商业地带，以中间马路为界限分布在两旁，卖果蔬的、卖衣物的，还有许多稀奇古怪的玩意，看起来十分繁华。
　　我走在街道上，突然感觉肩膀一痛，像是被人撞了。仔细查看后，身边又切切实实的没有人。
　　难道是……
　　我将魔力聚集在眼睛上，顿时便看到了一个鬼鬼祟祟的黑衣男子，上个街都要施“障目术”这种把戏，一定有问题！我倒要看看这厮葫芦里卖的什么药。
　　打定了主意以后，我便紧紧跟着黑衣男子。
　　我一路跟着黑衣男子，只见他七拐八拐的，没一会就出了商业区。他一路向东走，周围的景色越来越荒凉，已然是个郊区，而在这样的郊区之中，赫然耸立着一座古堡。
　　这古堡看起来有些年头了，有的墙缝上都爬上了植物，虽然外表华贵，却给人一种阴森森的感觉。
　　黑衣男子走到古堡面前，凭空画着符咒，只听“咯吱——”一声，古堡的门便缓缓打开。
　　我跟着黑衣男子进了古堡，瞬间就被迎面而来的血腥味熏的直皱眉。
　　这么浓重的血腥味，怕是得有几百人丧生在此，什么事情需要这几百人的姓命陪葬？
　　我愈发觉得事情不简单。
　　古堡只靠着墙壁上的蜡烛维持光亮，有些昏暗，我死死的盯着黑衣男子，生怕跟丢了。
　　黑衣男子又走了一会，他来到了一间密室，又是画了些符咒，随着密室门的打开，即使是我也忍不住的挑了挑眉。
　　这已经不能说是密室了，更像是另一个空间，宽敞的大厅内，有着异常庞大的人群，他们中有男有女，有老有小，唯一共同之处就是衣着都比较简陋，不像是大富大贵的人家。他们身上都被下了禁制。
　　而一旁边是用鲜血画的巨大、繁琐的法阵，上方还有着碎骨。
　　黑衣男子四处张望一番，说：“‘货’来了。”
　　黑暗中响起有些沙哑声音：“老规矩，十人一魔族。”
　　黑衣男子点点头：“这我还是知道的。”随即他从兜里拿出一个布袋：“全在这儿了，你别说，这东西可真是个宝贝，连活人都能装。”
　　黑暗中一阵空间扭曲的声音，随即缓缓伸出一只苍白胳膊接过布袋。
　　黑衣男子催促道：“快点，我时间有限，里面有二十左右的人，够你用一段时间了。”
　　黑暗那边的人沉默了一下，随即发出一阵难听的笑声：“你似乎带了‘新的朋友’。”
　　我的心猛的沉了一下，这人竟能察觉到我的气息，也就是说，他应该就是……
　　黑衣男子的脸色慌张了起来：“我走的很谨慎啊，并没有人跟着我啊！”
　　“也不怪你，谁让跟着你的，并不是人类呢？”
　　“你说是吧，我曾经的王。”
　　既然被发现了，那我也没有藏身的必要，我收起包裹全身的魔力，露出了身形。
　　黑衣男子的脸顿时惊恐了起来：“你，你是……”他的话还没有说完，就被我化成了一座冰雕。
　　买卖自己同胞这种事都做得出来，这种人类也没有活下去的必要。
　　处理掉黑衣男子，我盯着黑暗处的一角问道：“自己出来，还是我让你出来？”
　　黑暗那边又是一阵难听的笑声：“您都亲自大驾光临了，作为曾经您的君主我又怎敢不出来迎接？”
　　狄羯勒锐慢慢的从黑暗中显露出身影：“尊贵的、万能的王，您的出现可真是让我的寒舍蓬荜生辉。可您现在看起来很生气，难道是因为这些人类？又或者那些无能的兽族？”
　　他的头发一团糟乱，眼圈下方是疲倦的黑色，身体看起来十分瘦弱，一身脏兮兮的黑色，带给别人一种堕落、颓废的感觉。
　　而他背后的乌鸦羽翼却额外的水滑、丰盈，与他整个人形成了照明的对比。
　　我觉得与他没有客套的必要，我径直的伸出手凝聚成万千细小的冰凌瞬间向着狄羯勒锐狠狠刺去！
　　狄羯勒锐看似有些狼狈的躲闪着我的冰凌，但他仅仅是被划伤了嘴角：“你可真是不留情面。”
　　我轻轻地皱了一下眉，果然比以前强了不少。
　　他没有喘息片刻，而是选择向我发出攻击，我轻松躲过，没想到，他的目标竟然不是我的本身，而是我头顶的帷帽。
　　我头上的帷帽落下，露出魔族标志性的耳朵，身后的人类顿时传来低低的惊呼。
　　“魔族！他是魔族！！”
　　“魔族可能杀害魔族吗？他们到底……”
　　狄羯勒锐舔了舔嘴角的鲜血，似笑非笑的看着我：“怎样？被自己正在拯救的人类所畏惧的心情如何？你以为你杀了几个我这样的魔族，就可以阻止人类魔族的矛盾吗？！大错特错！人类只会恐惧你，想着办法的把你的力量据为己有，我的魔王！难道你就要为了这样的存在，选择杀害你的君主吗？”
　　我终于跟他开口说话：“你早已不是我的君主，就连同为魔族的同伴，你也从未放过。”
　　狄羯勒锐狠毒一笑，他知道今日落在我手上必死无疑，与其跪地求饶，不如现在跟我拼个鱼死网破。
　　伴随着“呜呜”的哀鸣声音，他召唤出自己的武器，是一把紫色的底端透着艳红的长长砍刀，此刀名唤“灾厄”，传说中被诅咒的妖刀，没想到竟在他的手中。
　　我此时也不敢大意轻敌，同样召唤出我的武器——一把通体如冰晶状的长剑。
　　狄羯勒锐抢先出手，他挥舞着砍刀向我奔来，我轻松地转身躲开，随即一剑斩下他的右臂，狄羯勒锐痛苦的嚎叫一声，我面无表情的又立刻砍下他另一只胳膊。
　　“哐当”一声，狄羯勒锐的砍刀掉落在地。
　　此时的狄羯勒锐狼狈不堪，他躺地上，大口大口的喘着粗气。
　　他已经失去了真正的战斗的能力，他的魔力早就跟“那个”同化，甚至被吸收，表面看上去来势汹汹，实则外强内干。照这样看来不用我出手，他早晚也会自取灭亡。
　　他的眼睛睁得很大，用一副不肯瞑目的模样：“这就是魔王……哪怕我吸收了……上千人的……也是……没有办法匹敌的吗？”
　　我没有回答他。
　　狄羯勒锐转了个头，像是想起什么似的，他阴恻恻的笑出了声：“魔王，不光这里，别的地方……”
　　我淡淡的看了狄羯勒锐一眼，干净利落的补下最后一剑：“那些地方我也会挨个找去，在那之前，你先去死。”
　　狄羯勒锐的眼里失去最后一丝生机，他的身体宛如接受不了这样的负荷，沉重的倒下。
　　不过这还不算结束。
　　我把手放在狄羯勒锐的额头上，片刻之后，一个柔和的光团被我取了出来。这是魔族的灵魂之源，经历千年万年仍可不朽，只要灵魂之源存在，那这个魔族就不算真正严格意义上的死亡。
　　我犹豫了片刻，最终还是选择了将灵魂之源冰封。
　　接下来，还得处理他们。
　　我转身看着背后的人类，他们不约而同的往后退了一步，我能看见他们颤抖的身躯以及微缩的瞳孔。
　　狄羯勒锐这点没有说错，他们并不会因为我救了他们而感恩，不过我一点也不生气，人类对于魔族的认知不可能因为一件事情而得到改善，这是一件需要漫长时间才会改变的事情。
　　我解开了他们身上的禁制，得到了自由的人类毫不犹豫的向着出口跑去，只有个别几个才会回头看我一眼。
　　浩浩荡荡的人堆，现在只剩下一个人。
　　等等……？还能剩下一个人？？
　　我看向唯一留下来的人类男孩，他站在原地，并没有离开的样子。
　　他看起来又瘦又小，身上肮脏不堪，眼睛却异常的明亮。
　　他没有像别的人类一样害怕我，而是慢慢的靠过来，又害怕玷污了我一般，停在半米的距离内。
　　他的眼睛一眨也不眨的盯着我看了很久，下意识的舔了舔有些干裂的嘴唇，这才开口说话。
　　他说：“原来你是魔族。”
　　他还说：“原来魔族是这样美丽的生物。”
　　我的脸上逐渐浮现出一抹惊讶，不是因为他的勇敢，而是因为我眼前的这个人类，他竟然拥有着魔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