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剑名冰心》满江雪

70、扬州七秀坊

　　今年的武林发生了很多事，林有余、谢诚的事，还有成立江南联盟，剿灭魔教，然而最近却又出了一个新的消息：七秀坊收徒大典即将要举办。初听这消息，江湖众人只觉得好笑，七秀坊是什么地方？听都未曾听过，竟然大张旗鼓地要收徒？然而众人又忽觉得七秀坊这个名字似乎哪里听说过，细想之下，突然发现那两个大闹武林大会的女子不是正是出自七秀坊么？

　　江湖众人表面上嗤笑不在意，但是都忍不住暗暗打探，七秀坊的收徒标准是什么？然后暗中琢磨着自己是否符合标准。确实，剿灭魔教是大事，但是这中间主要出力的还是浮云山庄和其招揽的武林人，剩下的很多人都是带着凑热闹的心态去的，所以半路退出也不觉得怎么样。

　　柳市河自然听说了这些事，上次放走叶昭云他是有点不甘心的，但是此刻，魔教的事显然更重要。叶昭云不过是武功高强，但是魔教，若是铲除了魔教，那南武林的霸主之位想来有人可以来当当了。

　　张远听到叶昭云的消息，马上就急匆匆地想去扬州，谢子劳没办法，只能随便找了一个借口和张远一起去——要是让张远一个人走，回头他大概就要给张伯父报丧了。

　　张远一路快马加鞭地欢快地赶到扬州：“老谢，你说叶姐姐真要公开收徒啊？”

　　这几天张远一直在叨着这几句话，谢子劳已经被叨得耳朵起茧了，心中感叹，自己到底是多么的胸怀宽广才受得了张远啊。

　　张远也不在意谢子劳是不是回答了，自顾自地继续道；“这种公开收徒的事不是一代宗师或者什么名门正派才能做的么？叶姐姐是怎么做到的？不过叶姐姐的武功真的好厉害啊！你说我要不要拜叶姐姐为师啊，我要是跟叶姐姐的武功练武功么，那我一定会很厉害，我看阿音现在武功就比我厉害了……但是，我要是拜叶姐姐为师，我爹会不会伤心啊？”

　　谢子劳翻了一个白眼。然而张远这个问题没有担忧几天，扬州城内忽然又传出一个消息：七秀坊不收女弟子。

　　谢子劳听到这个消息就乐了：“老铁，看来你爹不用伤心了呀。”

　　张远唉声叹气，心道他老爹身强力壮的，伤心一下也没有什么关系吧？“老谢，你说以我和叶姐姐的关系，就算我是男人，叶姐姐也会教我吧？”

　　谢子劳奇怪地瞥了他一眼：“你和叶昭云有什么关系么？青梅竹马的师父？”

　　张远哽住，这个关系似乎是挺远的。选择性忽视这些，张远继续叨叨叨：“叶姐姐都说只收女弟子，也说得明明白白，七秀坊的武功更适合女子，为什么还有这么多江湖人待在扬州啊？”

　　谢子劳倒是不意外：“若是她收徒，那么来的人大概只有像你这样的毛头小子，但是若是只收女弟子，那意义就不一样了。”

　　张远撇嘴：“你说谁毛头小子呢？你倒是说哪里不一样了？”

　　“你想想，真的会有多少女子会来扬州拜师学艺？但是对于江湖中的人来说，年长的有女儿，年轻的有姐妹，这样算起来，倒是会有更多人来求了。”

　　张远似懂非懂。

　　随着来扬州的江湖人越来越多，关于七秀坊的消息也不知不觉得散布开来，这些消息不像是有人臆想的，更像是有人有目的地逐步散不开。

　　“叶姐姐说七天后在扬州湖畔收徒，为什么是八天后啊？现在这么多江湖人聚集在扬州，明天就可以收徒了！”张远趴在酒楼里，恹恹地想。

　　谢子劳看着外头已经掉光叶子的柳枝，喝了一口温酒，大概叶昭云就是想吊所有人的胃口，把七秀坊弄得神神秘秘的，但是显然她成功了一半。“想来也是有她的用意吧。”

　　第一天，有一条绢帕落在扬州城中，绢帕上有清秀的小字写着：七秀坊坊主，七秀之首——叶芷青。

　　史教主恍然大悟道：“原来七秀坊的武功起源于公孙大娘啊，怪不得耍起剑来如同跳舞一般。”

　　红衣帮衣帮主也感叹：“之前我猜七秀坊坊主可能是一个女子，没想到竟然是真的。”

　　史教主听到衣帮主的话，马上一个眼刀子过去：“听你这语气，似乎看不起女人？”

　　衣帮主求生欲旺盛地马上改口：“没有没有！”

　　第二天，柳市河看着手中的密报，道：“萧白胭武功比叶芷青强，却尽心辅佐叶芷青？呵呵，这故事倒是挺有意思的。”

　　第三天，无骨惊弦高绛婷，这样惊才艳艳的女子竟然会被人剥开手筋，生生费了这一双举世无双的手。

　　王胭看看身边的阿音和小月牙，有些似懂非懂。

　　第四天，松落梅挑眉：“菡秀苏雨鸾，我看叶芷青、萧白胭、高绛婷这几人中，苏雨鸾最不像是七秀弟子。空有精通天下音律之才，却是要需要依靠他人势力避祸，哼，她也就是太女人了。”

　　第五天，牡丹使将自己有些褪色的指甲，又染上一层鲜红色，吹着还未干透的指甲，牡丹使和曾依闲聊：“这七秀坊昭秀的故事怎么听着这么神奇呢？”

　　曾依皱着眉头道：“南疆内乱，这么大的事，为什么我们都没有消息过？还有这炼蛊之法，闻所未闻，这不会是叶昭云编出的吧？”

　　然而牡丹使坚定道：“这样的故事反倒不是这样，这世间可不是在你最绝望的时候给你希望，又在你充满希望的时候让你绝望，叶昭云这样的小丫头还编不出这样的故事。”

　　第六天，杨青辞抱琴从一艘船中出来，向扬州的方向眺望。

　　“门主，白芦十八淀已经处理得差不多了，您是要回京都长安么？”

　　杨青辞随意拨了一下琴弦，缓缓道：“七秀坊薇秀□□，嫁于我们长歌门，我长歌门与七秀坊有秦晋之好，自然要互相照顾些。”

　　第七天，“侠肝义胆，敢作敢当。”柳市柔喃喃道，“原来女子在世间还有小七这种活法啊。”

　　“小姐？”丫鬟觉得自家小姐收到七秀坊的消息就奇奇怪怪的。

　　柳市柔没理丫鬟，自言自语道：“怪不得要在八天之后收徒，七秀坊七位女子完全担得‘秀’这个字。若是……”

　　丫鬟没听清柳市柔后头的话，以为有什么吩咐，于是问道：“小姐，怎么了？”

　　柳市柔摇头：“没什么。”

　　第八日，众人相约地到瘦西湖畔，叶昭云只说在瘦西湖收徒，但是瘦西湖这么大却没有说到底是哪里，江湖人只能三三两两地围在瘦西湖边上猜测。

　　忽然长堤春柳边的人先发出一声惊呼，众人忍不住探出头使劲往那边往。

　　“出来了？在哪里？我怎么没看见？”

　　“你看哪呢，看湖上！”

　　瘦西湖宁静的水面，一女子一手拿着一顶红伞，一手拿着一把绯色的大扇子，脚尖轻点湖面，竟然是踏水而来。

　　“好俊的轻功！”江湖人忍不住感叹道，虽然江湖人都知道叶昭云轻功好，但是再次看到这么惊艳的轻功还是很震撼。

　　王胭躲在人群中喃喃道：“师父这轻功真厉害，我能学会么？”

　　阿音一手抱着月牙儿，一手牵着王胭：“这一招叫水榭花楹，短时间能在水面行走，将来你也可以学。”

　　忽然阿音抱着的月牙儿指着叶昭云，也咿咿呀呀道：“月，月牙，也要，学学！”

　　“好好好，两个人都学。”

　　和月牙儿待了一段时间后阿音才发现，虽然月牙儿看起来很正常，但是据说，以前月牙儿会叽叽喳喳地自言自语，而现在说起话来却是磕磕绊绊，显然那场大火对月牙儿带来了很大的影响。

　　忽然一声箜篌声响起，宛若一双冰凉的手拨了一下人们的心脏，一时间所有人都循声望去，原来是五亭桥上有一个红衣人立在其中一个檐上奏起箜篌。绵绵的声音低沉而又悠远，明明每一个人站的位置有有远有近，有高有低，但是耳边的箜篌声却依旧是一般不大不小，正好悦耳。

　　“这内力，怕是和浮云老人一般了吧？”

　　“那肯定比浮云老人要差一点！不过，看他年纪不大，有这内力确实是少见啊！”

　　“你们不觉得眼熟么？这不是梧桐所的乐师么？擅奏箜篌，我有幸听过一次，宛若九韶之乐。”

　　“梧桐所我也去过，怎么未曾听说过这么一位乐师？”

　　“你以为人家会天天在哪里给你弹箜篌么？我这么多年都只听过一回！我原先只以为是一个厉害的乐师，没想到竟然有这么深厚的内力，江湖真是卧虎藏龙啊！”

　　箜篌声一转，湖面上的叶昭云一手撑伞，一手将手中的扇子抛出，扇子在口中画出一朵花又落回叶昭云的手中。

　　“好！”

　　叶昭云边从水面掠过边做出一个个流畅的舞蹈动作，仿佛九天仙女下凡在瘦西湖游玩。当叶昭云落在凤楼吟面前时，最后一个动作结束。叶昭云双手微微扬起，向所有人行了一礼。

　　“小女子，七秀坊弟子叶昭云，欢迎诸位的到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