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嘻嘻逸事》陆旁金

17、第十六章 峰回路转 措手不及

　　连日来寝不安席，食不甘味，今天先是晕车后受惊吓，齐嘻身心俱疲，亟需回到熟悉的环境。她想完爸爸妈妈又想起被她赶跑的家伙，总能在危急情况为她解围，这会若是他在也能带她离开这片混乱吗......

　　想到这里她强行制止发散的思绪，暗嘲自己，救苦救难时才盼着人家出现，真是卑鄙。更何况那人还在等她的决定，明知不能善终，却勾勾缠缠给人错觉，也太无耻——是了，还没给成城一个交待，刚才要是不幸，她就又欠一份债，莫不是还得来生再续？

　　齐嘻顿觉开悟：有些事无论怎样逃避，最终都要面对，优柔寡断，只能误人误己。既无法转圜，就彻底决裂吧，别给自己留后路。想明白了，她狠下心来给成城发了条信息。为掩饰真实情绪，还故作活泼的语气鬼扯一番。

　　不得不说心里防线薄弱时，人容易走极端。为那个平白无故、被反复丢弃的男人默哀。

　　成城这边接到了齐嘻的消息，拿捏不准是好是坏，点开看，扑朔迷离——齐嘻发来的——
　　我有一个秘密，这个秘密只有我知道.......
　　其实我是你同父异母的姐姐……
　　你找个年龄相当的女孩幸福下去吧。
　　再不见啦，后会无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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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前面纯属胡诌，后面的诀别到底有几分真，需要考量，毕竟齐嘻从未讲过类似后会无期的话。成城判断原本不该如此，应该发生了什么事情。电话拨过去一通，意料中的不接听，便不再做无用功，着手查齐嘻最近的行程。

　　知悉她没有辞职已然稍稍放心，但听说她参加公司活动在山里未归，心又提起来：外面暴雪，城区有人及时清理尚且堆积厚厚一层。这个时间滞留在山上，又发那样的信息……心急如焚的他当即动身一路疾驰，奔往“危险区”去寻找答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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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得说冲动下的产物，往往漏洞百出此言不虚。向那个开不合时宜玩笑、把狼招来的二缺致敬。

　　当然就算“缺缺”知道了也会喟叹：不是我方实力寡，而是对方太强大。谁能想到行踪那么轻易就暴露了呢。

　　齐嘻这边信息发出去没几分钟就接到成城的电话，她不接也不切断，就直直看着，像是这个人的名字以后不会显示在呼入框一般。果然振动停止后，手机再没动静。她轻呼一声“结束了”怅然若失。

　　不知是否大雪引起多地报警，导致警力分散，成城赶在他们之前到达，尚未实施交通管制。临近事故点处，交通已经瘫痪，他并不知情，只能将车停在可行进的极限位置，下车步行，沿途找过去。走了大概几公里，来到一堆车拥堵的区域，猜测齐嘻可能会在这个位置。见到许多人在自发救援翻车的中巴，雪地洁白，有些痕迹格外显眼…即便知道不是她，心里也咯噔一下。

　　等找到大树砸中的几辆车时，确定其中之一是齐嘻公司的，成城手有些不稳的摸向手机，打给她，仍没接通，这次的无人接听是故意为之还是迫不得已，他不敢那么肯定了。

　　齐嘻坐在车上不知发呆了多久，被手中电话震醒，上面出现成城的名字，她略微诧异之后生出 “这才是他”的感慨。依旧没有接，任由它嗡鸣着，然后安静。屏息过后，来了消息提醒，成城的。

　　齐嘻知道还保留信息沟通渠道是不应该，私心想对方不知道不到她是否阅读过，是不是就可以稍稍放纵下自己。便做贼似的点开消息——成城：接电话，否则我到车上找你。

　　齐嘻一下懵了，什么车？他怎么晓得她在车上？疑惑的到处瞧，隔着玻璃看不清外面，正打算凑近擦一擦，又有新消息——成城：别离车窗太近，不安全。

　　！！齐嘻直觉反应见鬼了！就在电话再次振动时，迫不及待点接听，劈头盖脸砸过去：“你还活着吗？”和成城的“你还好吗”撞在一起。

　　齐嘻刚经历生死，领悟人有旦夕祸福，脆弱起来可能说呜呼就呜呼了，成城又跟通神了似的……心神不宁下脱口而出这么一句。

　　她的问题也是成城担心的。之前的消息只是试探，如果齐嘻没有事，按常理是会接电话的。她不喜欢自己太特殊以及成为同事的谈资，若是他此刻去到她们车上，无疑两条都占全了，齐嘻一定会装不认识。不过她清楚那样行不通，妥协是她唯一能做的。却没想到她也会有此一问，尽管问的有些不吉利。

　　算不算心有灵犀，他们各有各的判断，但这明显的互相关心，让寒冬腊月大雪纷飞的山里，涌出一股暖意。

　　成城平复了几秒钟，没再耽搁时间：“你不要乱动，坐好等我一会，很快带你出去。”说完保持通话的状态，去找人手清理障碍。

　　齐嘻听着电话里的声音，解决了刚才的疑惑，他就在外面，在跟其他司机交涉。将一些轻微碰撞在车里事不关己的人游说出来，互相帮忙才能早点离开。听着他有条不紊做事情，真的能神奇的安抚人心。有一种阴霾散去，重见光明的感觉……噢，车顶的树被众人合力抬下去了，难怪变亮了许多。= =撇去心里感受不提，实实在在的与之前相比，至少能下车了。

　　有一种人像是天生就能带来好运，不久警力支援也赶到了，整体恢复进程加快。指挥工作都由专业人士负责，成城卸下担子松口气，问电话那头的齐嘻，是跟他一起走，还是等着和车里人一块。

　　意外的是齐嘻没用不愿意脱离大部队这种借口，打算下车找他。成城补充一句：我的车停的有点远，得走一阵，可能等这边恢复还快一些。齐嘻也表示没关系。

　　齐嘻下车之后才发现雪已经停了，白茫茫一片中，人车混杂，成城高人一头的黑发很好辨认——寒冷的天，他只着单衣，头发湿透，额角流汗，水汽将他稍显凌厉的眉眼衬得温润，刚才的忙碌，使得白净的脸浮现浅浅的红……齐嘻觉得自己视力开了挂，这么细微之处都观察到。可他站在那看着她好好的走近，笑的心满意足，像是自带光圈，扎眼极了。

　　齐嘻不知道是被雪刺到还是被他闪到，停下来揉了揉眼睛。成城大步走到她面前，躬下身关切地问：“不舒服？磕到了么？”

　　齐嘻放下手，拘束一笑：“没，我迎风流泪。”视线不对着他的眼睛，而是偏移左边。注意到成城耳朵上挂着的蓝牙耳机，想起来原本是要跟这人say goodbye的，改口道：“开玩笑啦，刚说了再也不见，你就马上出现，我脸疼。”又换上一只手捂脸。

　　等待救援的时候车上没开暖风，齐嘻手冻的失了血色。成城轻皱一下眉头，出来的急，什么都没带，不是不懊恼的。按捺住想给她暖手的冲动，淡淡道：“我们先去找车吧。”

　　齐嘻若是知道他的想法估计会笑话一番。可她不会读心术，发觉他语气变了，还以为说的话让他不高兴，立在那有些不知所措。心里谴责自己矫情：人家不计前嫌来救你，还哪壶不开提哪壶，没良心。

　　成城只担心齐嘻身体，想尽快带她离开，背转躬身回头看她：“我背你？”

　　齐嘻忙摆手说不用，告诉他自己没有任何问题。

　　成城见齐嘻坚持，也强求不了，便拿出下车前在车里找到的一副手套帮她戴好，又把她的手放在他的衣角，叮嘱：“抓牢，地上滑。”然后就带着她一前一后往来路去。

　　齐嘻跟在成城身后，风被挡住了，踩着他踏过的脚印，原本应该走的很轻松，可是她却很沉重。那个雨后的山里，他也是这样说地上滑就带着她下山，那时候两人并行，他一路都在外侧，保持即安全也能及时拉住她的距离。

　　他总会默默的将人照顾的很好，让人舒适不负担的那种好。中间一段路她因为腹痛被他背着走了好长一段，在他背上都能肆无忌惮的侃大山，现在为什么这么拘谨了呢。

　　是因为心变了，心不纯粹，对着他回不到以前那般。齐嘻忽觉很悲哀，为自己再不能坦然自若，也为成城的真心相待。庆幸此刻他背对又无言，发现不了她纠结的心事。

　　“你怎么样？”刚庆幸完，成城就出声问道。

　　“啊…我好着呢。”齐嘻不想他觉察到自己此刻的心理波动，忙把话题往前面引，做出一副怨念的语气，“就是刚才有点怕，我跟山大概有什么仇，每次在山里，总要出点什么意外。”

　　成城沉默是金，无声无息。

　　齐嘻看不到他的脸，他不说话也不清楚在想什么，为了不让气氛太尴尬，只好继续这个话题：“原来不这样的，自从5年前撞断腿开始，就跟山犯冲。”…… “有朋友怀疑我把山神给惹怒了。”…… “但我也付出代价了呀，而且他管的区域也忒大了点吧。”......话说的断断续续，规律是见他没有反应就接着扯下去。

　　碎碎叨叨的她没发现某人的低气压越来越低了。等她意识到成城已经安静了很久，悻悻停下来时，前方传来声音，带着压抑：“你明知如此还心存侥幸？”

　　这次齐嘻敏锐察觉，成城不是顺着她半开玩笑的话接的反问句，而是在真切的质问。“我……”想说这回纯属误打误撞，不是她愿意来，却犹豫了。

　　“有不得已的原因？”成城继续逼问。

　　齐嘻突然就有些委屈，不吐不快：“我一直感觉…那个人…会在山里出现.......”说完深吸一口气等待着。

　　语意不清。到底盼望他没懂继续追问，还是想知道他懂了是会阻拦或是拂袖而去呢。当事人一团浆糊，也许只是心事压抑后的自暴自弃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