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78、逼迫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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十五万年的时间有一半时间都住在瑶台,恒阳怎么可能不清楚天君的秉性。
但倘若他打的主意真的是灭了魔界,那么……恒阳突生一种不好的预感,那人控制欲太强,不光是她,传说中初恋的女儿,亲生父母死后要将她养在瑶台,寸步不离。就连天君的亲儿子华源,至今所做之事都是天君安排好了的,唯有逃婚这件事,华源做出了他人生中第一次反抗。也不知哪里来的勇气。
叹了口气,恒阳道:“南荒神君还是赶紧回南荒地界吧,我怕近日里天君会召唤你。”
“我正有此意。”南屿苍玉蹙眉,“殿下若是有良策,便修书一封,我定当竭力助你。”
恒阳点头,南屿苍玉继续道:“近日里流传了些对殿下不利的流言蜚语。殿下在这神界,功勋卓著,几乎无人能比,怎的这些人不知天高地厚,竟然诋毁殿下。”
南屿苍玉也为恒阳抱起不平来,奈何恒阳只是轻笑,道:“无所谓了。神君还是先行离开吧,免得落得一个擅离职守的罪名,与本君一样遭人诟病就不好了。”
南屿苍玉叹息,今时不同往日,天君似乎年纪越大,控制欲越强,如今甚至可以用昏庸一词来形容了。只是碍于身份地位,满庭神仙,竟然无一人敢向前一步,提出不是。
想来,那些小仙之所以对恒阳不敬,估计与天君脱不了关系。一方面以外界流言压着恒阳,败坏她的路人缘,信徒渐渐减少,另一方便却用仁英公主的身份将她牢牢套在身边,不得不对天君低头。
魔君能进入归一境不足为奇,毕竟法力高深,可南屿苍玉所知道的是,前些日子有些不知来路的小仙竟然也进了归一境。这里可不是一般人就能来的地方,除了天君默许外,难道归一境的守护阵法变弱了?
很久之前,便听父亲说过,归一境的守护阵法是直接与东荒神君的法力连接的,莫不是东荒神君法力削减了?想到这里,南屿苍玉面色突然变得沉重,赭柏好对付,可那浑天仪却是上古凶|器,哪有那么容易被毁掉,难不成东荒神君以命换命,用自己的命换了凶|器毁灭?
这样想来,这东荒神君竟然能神不知鬼不觉瞒着自己法力削减之事,确非等闲之辈,此等人物,值得拥有天下信徒。
可也不得不担忧,东荒神君虽是一介女流,却是天下无敌,如今功力折损,万一再出来一个赭柏,弄出一个比浑天仪更具毁灭性的东西,那么到时谁来挺身而出?
最后,南屿苍玉只是笑了笑,俊俏的脸颊上露出两只浅浅的梨涡,向着恒阳拜别。
等人走了,恒阳才向身后的峳峳说道:“去把那两位请回来,我有事拜托给他们。”
只是交代了两句,森川和青婴便也下山去。
恒阳叫来峳峳,“待会儿我会再去加固山上的阵法。倘若再有人闯入,你便和坤怀胡钩北居一起,带着山上精怪通过密道去找被荒神君。”
峳峳惊诧,问道:“神君,难道真的到了已经不可挽回的地步了吗?”
如果天君仅仅是想杀了九牧晴免除后患,而恒阳想保下九牧晴,两者意见向左,那倒是还有商榷的余地,可现在看来,恒阳似乎在为日后做打算。峳峳跟了恒阳几万年,这还是第一次有背水一战的感觉。
“你别想多了,不会有什么事的。”恒阳摸摸峳峳的发顶,越发觉得这孩子近日里容光焕发,模样漂亮了不少,“去叫坤怀和胡钩吧。”
峳峳点头,踏出一步,又退回来,思来想去最终还是问出了口,“神君,您舍得晴走吗?也许下次见面,便是敌人了。”
恒阳突然把水杯碰倒了,拂袖连同茶壶一起收拾干净,才道:“怎么会呢,晴不会是我们的敌人的。”
那孩子那么善良,她太了解那孩子的秉性了。
可她却巧妙的避开了回答是否舍得九牧晴离开的问题。
等峳峳也走了,归一境忽然变得安静得可怕。往日里,偌大的归一境也只有峳峳和孟平,恒阳从未觉得空旷。如今却像心被挖走了似的,一时间竟然有些呼吸不畅,觉得世界都空荡荡的。
云水台一尘不染,瀑布的水从模板缝隙中流过,夹杂着片片樱花。
山后的樱花林,终年开不败。远山深处的一片粉红,如今看来却有些冷寂和萧条,分明是暖色调的。
难道就因为那孩子走了,所以恒阳的心境也发生了变化?
不过十七年而已,时间于她,本就是没有意义的。可不知什么时候,那条长河却是有了生机,像是种子埋进土里,无心却生了芽,从此每时每秒似乎都有了别的含义。
毕竟是自己养了十七年的孩子,如今说走就走,归期不定,任谁都会舍不得。恒阳就这样将自己说服了。
回清心阁换了套轻纱薄衣,坤怀和胡钩已经等在会客厅。
恒阳开门见山,“我所料不错,天君的任命书马上就会到。”
胡钩担忧道:“神君是说,攻打魔界?”
坤怀倒是不意外,只是叹息,“天君这是在把神君往死路上逼啊!”
明知道恒阳功力折损过半,还没恢复好,如今又把她立于天界与魔界之间,分明就是要逼着她与魔君为敌,与自己小徒儿为敌。坤怀有些担忧,外加上胡钩说过,恒阳最近将要历劫,前些天那几道天雷,坤怀以为是针对恒阳的,却没想到是九牧晴的劫。恒阳还硬生生扛了第三道致命的天雷。也不知道恒阳的身体到底恢复成什么样了。
她什么都明白,却是什么都不说,淡然一笑,把什么都埋进心里。可熟悉她的人都知道,她只是为了让周围人安心,所以一个人把什么都扛了。
“这些都无所谓。”恒阳道,“我只是怕有人借机闹事,对姑蓬山不利,倘若是真的,那么坤怀,山上的一切都交给你了。”
说罢,恒阳对着坤怀行了一个大礼。坤怀只是山神,哪里受得起恒阳如此大礼,赶忙扶恒阳,“神君,守护姑蓬山本就是我的职责,您这样,是要折煞老夫的。”
恒阳转向胡钩,“一定要照顾好山上的精怪,怕是到时候会有人借此大做文章。”
胡钩点头。
果不其然,话刚落,天界已经派了天兵,等在姑蓬山结界外。
“峳峳是个好孩子,虽然平日里沉稳安静,可我知道她其实是个内心柔软的孩子。”恒阳与坤怀、胡钩商量大事,故意避开了峳峳,“所以,还请二位待我好好照顾那孩子。”
说罢,恒阳已经消失在会客厅,连一丝清影都不曾留下。
可恒阳不知道的是,峳峳和北居就躲在楼板下,他们说的话,两人听得一清二楚。在恒阳离开不久后,峳峳也跟在身后,偷偷跑了出去。她太了解自家神君,若不是预测到什么阻止不了的大劫难,恒阳绝对不会临行托孤。
恒阳成为天界讨伐魔界的将军,第一场战争便是直对钟南战场上的雪真。
原因无二,雪真只是单纯好奇,天君到底是个什么样的人物,会将镇守疆土的东方武神派到前线,会把自己的仁英公主往战场上扔。结果倒是很让他欣慰,果然情敌的女儿,没必要好好护着。
“听说神君的生母是天君的小情人?”雪真笑得迷乱,对天界的奇葩传闻格外好奇,“神君有没有想过自己是天君的私生子呢?哦,不不不,怎么可能呢,神君是凤凰,而天君是龙,所以神君的生父不是天君。可是他为了神君的母亲,硬是把神君封为仁英公主。放任何一个男人都不可能让自己情敌的女儿成为自己的女儿的,你说是吧,神君?”
恒阳轻笑,此人翻脸不认人的本事,可真真是让人由衷佩服。
二话不说,恒阳祭出煌祭,攻上前去。刀刃相碰,火花四溅,雪真还在笑着,“神君你说,天君收你为女儿是为了什么,在我看来,好像是为了折磨你。毁了你的名声不说,现在还要让你来送死,要不你直接加入我们魔族吧,我敞开怀抱欢迎你。给你最高的待遇,谁若是敢说你一句不好,我就屠他全家!”
恒阳一脚将他踢远,“不用!”
哪知道雪真又扑上前来,纠缠不休,贴近恒阳,在她耳边轻声说道:“我的雪焱很想你。”
就是这句话,恒阳竟然走神,雪真抓住机会,魔神斩一刀,劈在恒阳肩上。而恒阳迅速作出反应,反手给了雪真一刀。
雪真狂笑,旋即消失在半空中。
恒阳回到军中,峳峳跑上前来,见着恒阳肩上有伤,心疼到无以复加,立马找来医药箱帮她包扎。
“你怎么来了,我不是让你好好待在山上吗?”恒阳拉住峳峳,让她坐下,“我没事,就是没想到晴会将魔神斩交给雪真。”
弄得现在伤口没办法一时间愈合。
“晴不会那样做的。”峳峳说道,一边替恒阳包扎伤口,“神君不是说过吗?那魔神斩还有另外一把,当年佟矩湮灭,他的同伴拥有另外一把魔神斩,也许雪真手上的是那一把呢。”
峳峳这样一说,恒阳便想起非影来,这样看来,两人关系不一般。
“也是。”恒阳闷闷说道,“只是不知道那孩子现在怎么样了。”
处理好伤口,剪掉剩余的绷带,峳峳问道,“神君,晴在魔界,真的能够安然无恙吗?”
恒阳沉默了许久,细细想来,这么多年她都是温顺的,现在这样明目张胆和天君对着干还是头一回。往日里天君也不曾过问她的事,尽忠职守便可以了,她也乐得清闲。
“至少比跟着我要安全得多。”恒阳紧闭眸子,浓密的睫毛在灯光下印在白皙的脸颊上两枚小小的影子,“那孩子不是狼祸星,虽拥有天生神力,但只要控制得当,却也是一把利刃。可能天君不想再被牵制,所以想着先发制人,不惜发动天魔两界大战。只是正巧,雪真和老魔君不一样,他不软弱,不会任人拿捏,这场战争注定会僵持很久,结果已经明晃晃摆在那儿——两败俱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