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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8、真身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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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与天君的信上已经说明,这和赭柏脱不了干系。”恒阳说道,“怕是赭柏已经开始行动了。”
华源当然知道赭柏之事的严重性。黑魔作乱,赭柏引起三界纷争,这样下去迟早打乱。下一任天君就是他自己,若是上任之前不能解决祸端,那他这个天君恍如虚设,谈何天界威严。
“剩下的事,就交予本殿吧,神君辛劳。”华源颔首说道。
“无碍。”恒阳拿出乾坤袋,分装出一枚浑天仪碎片,递给华源,说道:“烦请太子将这碎片交予天君,好研讨对策。”
前有赭柏祸乱,今有上古凶|器现世,两者若是真有联系,那真真是屋漏偏逢连夜雨。
华源接过乾坤袋,说道:“我自会禀明天君。”
“我手下带走了槐荫镇的百姓,还请太子将他们安顿好,切不可再出什么岔子。”恒阳说道。
华源拱手,“定当竭力,有劳神君。”
告别华源,师徒二人启程回姑蓬山。
“师傅,那浑天仪真的有那么厉害吗,连你都无计可施?”
九牧晴在前面牵着白马,恒阳坐在上面,望着半颗星子不见的夜空,竟然有些失神。
这是第一次,死亡离她这么近。早就听闻过,就算是上神,也会有陨灭的一天,届时魂飞魄散,在世间再无此人。
说起来自己年岁已高,还能再历几次劫难呢?说到底自己一心挂念的,不过一方生灵,姑蓬山待了半辈子,瑶台待了半辈子,接下来的路,又该怎么走?
前几日占卜,恒阳知道自己将要历劫,这浑天仪,便是吗?纵然是神,也不知道下一刻会是什么样的命运。未知,有时候是无限的希望,有时候却是绝望。
当年还在瑶台时,恒阳曾经对天地立下誓言,此生守候东荒之境,永不违诺。东荒的生灵,过得安好,便是她最大的心愿。
“晴?”恒阳突然碰了碰九牧晴的发顶。
九牧晴扭过头去看她,问道:“师傅,你是不是哪里不舒服,要不我们先歇息歇息?”
“没有。为师只是想问,你觉得姑蓬山如何?”恒阳说道。
九牧晴一时没有领悟到恒阳的话中之意,说道:“我可以说姑蓬山是家吗?坤怀对我很好,虽然有时候会想着占我便宜。胡钩也对我很好,虽然她总是冷着脸,不怎么待见我,可我知道她待我,与待北居是一样的,就像是娘亲一样。至于小北居,我还是他哥哥,他也很喜欢我这个哥哥。山上的精怪长得有点恐怖,可他们内心都是一群可爱的人,整日里除了修炼,也就是上山打鸟摘桃,他们也对我很照顾。小峳很温柔,对山上的每一位都很好,她就像是姐姐,无微不至的照顾着我,师傅不在的日子里,都是小峳在督促我练剑修习。”
家?恒阳眨了眨眼睛,这孩子把姑蓬山当成是家了?心像是被敲击的梵钟,突然鸣了一下,久久不能停息。
恒阳每日里都在奔波,就算消停的日子,也是选择让雷神雨神来姑蓬山一趟,下一场雨,好睡觉。可她从未想过姑蓬山就是家,那不是休憩之地吗?就算将来姑蓬山毁了,她也会直接带着小峳、胡钩、坤怀和山上精怪去寻另一座山,占山为王,落地生根。
如今看来,要好好守着那处了。
“今后为师去哪,你就跟着为师去哪。”恒阳说道,“你得多加历练,赶快成长啊。”
说完她又皱着眉头,心道:“这孩子夸遍了山上的每个人,可唯独没有谈到我,难道是我对他不够好?这十几年也没亏待他啊,吃的给了,穿的给了,自己在瑶台时怎么修炼,照着搬了过来,还有哪处做得不够好?”
“是,师傅!”九牧晴咧开嘴笑着。
夜里无星子,本以为今日是阴天,未想东方竟然升起了一轮红日。起初躲在云层中犹抱琵琶半遮面,渐渐的近了,干脆露出红芒,像个孩子一般没脸没皮,不知羞了。
“师傅,原来你是想看日出啊?”九牧晴抬手拂过那一缕阳光,微暖,轻透。
恒阳并非想看日出,她只是有些事没弄明白,习惯性地骑着孟平漫无目的地走着。只是这次带了个小徒儿,却是与往日里独自一人时大不相同了。
“你方才问了我浑天仪的事吗?”恒阳问道。
“是。”
“这浑天仪倒也没什么特别之处,可怕就在于它能炼化灵魂,无论是神还是人。”恒阳说道:“相传当年天神为了收服此器,折损了上百位天神,其中上神十位。这样说,你该知道它到底歹毒在何处了吧?神暂且拿它无法,更何况是人呢?”
空无一人的世界,那与混沌有什么两样?
“它是怎么出现的啊?”九牧晴说道,“先人有办法收服,那现在我们也一定有办法的。究其始终,总能想到法子。”
恒阳这次沉默了。她也许知道法子,但她不想说。
九牧晴看不出师傅的表情是什么意思,也没再多问。
“回去之前,我们先去一个地方。”恒阳道,“今日,就暂且在前面的城里住下,为师教你点东西。”
恒阳下马,又变成了那长得磕碜的老道人,不过这次没有扛着“神机妙算”,而是拿着一把快秃噜毛的白浮尘。
二人找了间客栈便住了进去。
拉起结界,恒阳倒头就睡。九牧晴在旁边房间,心里担忧师傅,但又不好问出口。只好摸摸掏出乾坤袋,拿出一根千年人参下去找小二借了厨房,烧火熬起来。
小心翼翼端着一碗汤上楼,九牧晴却听见了震动。那是,师傅房间!
参汤掉在地上,碗摔得粉碎,九牧晴三步跨作两步上楼,那小二也跟在身后。
九牧晴一打开门,发现里面躺着的不是师傅,而是一只金色的凤凰,又快速将门关上,背抵着们对店小二说道:“无事,我师父正练功呢,有什么坏了的,我赔给你们。”
说着从袖中拿出一块金子,塞到小二手中。
小二一瞧,这都够买下整间店了,便优哉游哉下了楼。
九牧晴开门进去,拴上门,叹了口气,心道:“师傅真的是累了吗?怎么变回凤凰了?”
屋里乱七八糟,横躺着一只鸟,呼呼睡着。九牧晴从榻边扯来被子,盖到凤凰身上。凤凰睡得不老实,突然仰起头,正张嘴叫唤,被九牧晴死死压住鸟喙,硬是没叫出来。
“师傅!”这可怎么办,突然在外面现了真身,九牧晴有些手足无措。
这人压住她,没嚎叫,尾部突然又起火了,九牧晴赶紧跑去灭火,却发现那火并不灼人,只是燃烧着的常温状态的。一颗悬着的心总算落入胸口,要这个时候把人家客栈烧了,那可真是糟糕。
刚想着灭火的事,恒阳突然又扑腾两下,要冲上天去。只不过刚站起来,就被自己设下的结界给顶了下来,撞了脑袋似的委屈巴巴眼中含泪地望着九牧晴。
师傅累了的时候居然像个孩子,比北居还调皮。九牧晴试着哄北居那样挠挠凤凰的脑袋,她缓缓躺到地上,嘴里哼唧哼唧的,一会儿眼睛睁累了,便耷拉着眸子觑着九牧晴。
九牧晴跪下,把她的脑袋放到膝盖上,轻轻给她顺毛。
清晨的阳光打眼,恒阳睁开眸子,眼前是那孩子的乌黑的头发。他就这样蜷缩在凤凰的羽毛里,睡了过去,像个小小的娃娃,乖巧可爱。
恒阳化为老道士,爬起来,望了一眼四周,便知道她昨天晚上干了什么事。
得亏拉了结界,不然现在指不定飞到哪个犄角旮旯躺着晒太阳。
难道这孩子一晚上都在照顾她?完了,这个为师的什么窘态都让徒弟见着了,睡之前应该告诉他一声,在自己房间待好,哪里都不要走动的。
说来,这浑天仪,怕是留下后遗症了。怎么这么凶猛?
恒阳挥袖,将屋内东西恢复原状,轻轻叫醒九牧晴,“晴?晴呐,咱们该出发了。”
九牧晴醒过来,抱着老道士的脖子,喊道:“师傅,师傅,你别飞!”
恒阳:“……”
拍拍他的脑袋,恒阳温声说道:“多亏你,为师好了。”
九牧晴一看,确实师傅已经恢复,鬓边的胡子还扎得自己脸疼。
两人吃完早饭,一人坐在榻|上打坐,一人坐在窗边看着窗外人流往来,顺便喂喂飞来的小鸟。
等九牧晴静心结束,恒阳坐到桌边,招了招手,九牧晴便过了来。
恒阳从袖中掏出煌祭,血气缠绕剑身,隐隐透出一股邪气。
“师傅,这是?”一把冰蓝剑已经让九牧晴很震惊,如今又出来一把血玉剑,全都是宝剑啊!九牧晴眼神放光地盯着煌祭。
“这叫煌祭。”恒阳说道,“与那浑天仪一样,是上古凶|剑。此剑无灵,但却认主。”
“师傅,那它现在的主人是你?”
“对。”恒阳把煌祭放到九牧晴手中,“铸剑之人名为鹿霁,是位上神。上神以元神为祭,锻造了此剑。我与上神有些交情,无意间得此剑,他托我好生看管。”
九牧晴疑惑,师傅这是什么意思,问道:“师傅,那现在这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