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医修养成计划》许亦云

4、柳小先生的事【四】

　　这声音不大，但场上在那一瞬莫名静的可怕的，所以...几乎所有人都听见了这声讨饶。

　　老槐树上一片叶子抖了抖，笔直地坠了下去。

　　“呸，到底还是个软骨头。”

　　“果然是个小白脸!”

　　“没种的软蛋!”

　　细碎的声音蚊虫般飞起来，紧贴着人们头顶盘旋着。

　　灰汗衫停了动作，歪头瞪了眼议论纷纷的人 ，见他们讷讷住了嘴，才撇过头，似笑非笑地看向地上蜷作一团的人：“我还当是什么不了不起的人，原来是个小白脸儿啊”

　　柳青抬了抬眼皮，哑声道：“说...总是极为容易的罢...”

　　“嘁，别扯那些有的没的。”灰汗衫不屑地嘘了一声，眉峰一扬，趾高气昂的哼道：“说吧。”

　　“你让井边先生过来，我亲口对他说。”柳青用力闭了闭眼，长长吐出一口气：“我...亲口对他说。”

　　灰汗衫一挑眉，抬手就是一个响亮的耳光：“你他妈算什么东西？也配和皇军讲话”

　　“你又算是什么东西” 柳青冷笑了一声，目光却不看他，只盯着地面自言自语一般的说着：“连条狗都算不上，我与他说的事情也是你配听的吗”

　　“你!”

　　灰汗衫一时语塞，顿时气急败坏，刚扬起手想打，却忽然被人拦下了，他极为不耐的抬头欲骂，脸上的表情却在看清对方的相貌的一刻换上了谦卑的笑：“您怎么一一”

　　“滚。”

　　瘦高个理了理手套，轻描淡写地吐出一个音调古怪的字。

　　“是是是，我这就滚，嘿嘿，就滚...” 灰汗衫脸上的肉顿时堆做一团，肥厚的嘴唇咧开，露出里面一排黄褐色的牙，“我滚了!滚了……”他头不住地点着，弯着腰站起来，滑稽的行了个礼后弓着背诺诺跑开了。

　　柳青眨了眨眼，略略喘了口气，仰起脸看着瘦高个，轻声道：“您想知道些什么井边先生”

　　他说这话的时候脸上没什么表情，只是机械的蠕动着嘴，一双眼甚至都没有焦距。

　　“你应该知道我想要什么。”井边说着又掏出怀表饶有兴趣地看着，连一丝余光也没分给跪在身前的青年，好像这句话只是随口一说。

　　柳青舔了舔开裂的嘴唇，闭上眼，也没了动静。

　　一时间，刑场静的似坟场，只能听见风与树叶缠绵的声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