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鸠鹊变》淮阳子

11、第十一章

　　巴依身体里的蛊虫与我的联系断开了，她已步了她师父的后尘。我当年手刃仇人的愿望竟都是这个男人替我达成的，着实可笑。
　　体内的母蛊又得到了子蛊的回应，这意味着蛊毒已沁入男人全身，我现在已可如操控巴依一般控制他。
　　擒贼先擒王，此话诚不欺我。操控巴依后，我本以为我的复仇之路刚迈出第一步，却没想到事情进展地如此顺利。我轻而易举地进入了总坛，虽惊险却也将蛊下在了男人身上，而有了这个幕后之人，这个庞大的组织便在顷刻间土崩瓦解，这一切是那样的虚幻，仿如一梦。
　　从男人口中，我得知了此事的来龙去脉，心中所余只有荒诞的庆幸。
　　这个组织没有名字，只因男人说待成就大业名号方有意义，所以从巴依口中我才未知晓其名号为何。可惜，这个组织永不会有名号了，它注定无名。
　　组织存在已久，江湖上知晓它的人都对其讳莫如深，以至于其在江湖行事，却未传出些许风声。它为亡命之徒提供庇佑，他们为它杀人越货、处理叛徒作为交换。最后，组织再秘密处理掉这些人，将人头重金卖予想要出人头地的侠客，可谓物尽其用，榨干他们身上的最后一点价值。
　　参与这个过程的人，恶徒杀人图财理所当然，无人怀疑死者为何满门被戮；侠客心怀正义为民除害，击杀恶贼只会令世人称赞拍手叫好；组织手握侠者把柄，在江湖布满眼线。如此，侠客为了名誉不会开口、恶贼被组织所灭无法开口、叛逃者为恶贼所杀无口可开，一个势力就这么悄无声息地壮大了。
　　江湖与朝堂从不是能分得一清二楚的。当一个势力达到了某一领域的顶峰时，总会生出野心，妄图染指其他。江湖已不能满足它，朝堂便成了它的下一个目标。
　　宋家客栈下的密道不过是其中的一环。有密道自然方便许多，可没有对他们而言也并无太大影响，他们从未把太多希望放在这里。但仅这一点希望，就让我的阿爹阿娘和小弟赴了黄泉。我本以为我卷入了一个大阴谋，万没想到这不过是他们眼中微不足道、可有可无的一环。
　　他们从未将客栈里的这几条人命放在眼里，也不曾想到，就是这几个无甚背景、普普通通的人的命最终让他们功亏一篑。
　　而我能成功，着实是一个险而又险的巧合。
　　巴依在她师父死后代替了他的地位，在这几年间，成为组织的核心人物之一。翁逸尘或许也未曾料到，可称得上是身居高位的人竟会跑到苗疆这么偏僻的地方，又恰好落在了他的手里。
　　分坛大大小小近百个，知晓总坛的人却不过十数人，能近男人身的更是寥寥。巴依也不知道的是，谨慎而多疑的男人有两个替身，他们三人交替出现在男人的心腹面前，让前来刺杀的叛徒基本毫无可乘之机。今日，恰巧来的是男人自己。巴依为我求情的那句话引起了他的怀疑——巴依从不会为人求情，甚至她的师傅。
　　但那一瞬的停滞却给了我机会。

　　“后来呢，你为何现在才回来。”平城阿四问道。
　　“毁了男人的脸后，我没有杀死他，他就如他那两个替身一样，成为了我的傀儡。用了三年，我逐渐分解他的势力，剪去暗线，直到上个月，我终于瓦解了这个组织。现在，我心中已无仇怨，愿终身待在平城。余生，我只想做你的弟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