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奇妙小花店》天于亭

39、第39章

　　向东拖着向南往外走的时候，正巧看见的就是这样一幕。

　　阴影里迎面走来的男人抱着女孩的动作看起来格外温柔，两人的影子交织在一起，像一对亲密无间的恋人。

　　树影下暗沉沉的看不清他们的脸，但隔着好几十米远，向东一眼就瞅见了向北今天穿的那标志性的姜黄色吊带裙，当即心里咯噔一下，猛地一扯旁边向南的胳膊。

　　“哎哟，小姑奶奶，又怎么了？”

　　向南心里一阵无语，这小姑奶奶今天一晚上都不消停，在家折腾来折腾去，早就吵着要给向北打电话催着回来，还是他劝着别那么心急，不然早就连环夺命直call向北了。这好不容易知道了快回来了，掐着点看，才过了五分钟，就立马拽着他要去拖向北回来。

　　现在又恶狠狠地扯得他疼的龇牙咧嘴，又是个什么事啊？

　　“你看那，你看那！完了完了！”

　　她嘴里叫嚷着，直指几十米外树影下迎面走来的一个人影，向南定睛一看，离得远，他眼神不好，也看不清脸，只见着穿着姜黄色衣服的女孩亲亲热热地趴在男孩子肩头，甜甜蜜蜜地被公主抱着，这不就是人家小情侣亲热亲热嘛，又不干他们事，这么大反应干嘛！

　　“人家小情侣就抱抱怎么了？你还要管啊？”

　　他敲了一下向东的头，这乌鸦，越来越爱管闲事了。

　　“小情侣？死鸭子，你是瞎了眼吗？你给我仔细看清楚了再说话！”

　　向东气急，这哥是来捣乱的吗？

　　她往上一跳，一把揪住向南的耳朵，一个劲地往下拽，拽得向南“哎哟哎哟”地直叫唤，不得不就着她的身高弯下腰来，疼的面部抽搐。

　　“小姑奶奶，你下手轻点轻点，都说好了，别叫我死鸭子，我特么是鸟，天天被你叫鸭子鸭子，真特么成鸭子了。”向南高声抗议，表示不满。

　　“你给我看清楚了再说话。”向东哼了一声，见他一脸的可怜相，这才撒了手。

　　向南捂着被拽得通红的耳朵，直起身来，嘴上虽然在抱怨着向东，眼睛却格外忠诚地听话，眯着眼认真的打量慢慢走来的那两个人。

　　原先在树影下看不清的脸随着男人抱着女孩慢慢走近而逐渐清晰。

　　小区的路灯虽然不是很亮，但已经足以照清楚他们的脸和轮廓。

　　向南目瞪口呆地看着眼前的一幕，前几天刚见过的那个周扬抱着向北渐渐走出暗处，他脸上的表情可绝谈不上那种惯常的冷淡，反有些神采飞扬的得意感，嘴角边勾起的浅笑像是抑制不住似的，温柔甜蜜。

　　“我惹！”他猛地一拍向东的肩膀，一脸不知所谓的表情，“这特么什么情况！”

　　“我早说了，要注意要注意！”向东恶狠狠地打开他的手，“愣着干嘛！”

　　她一把抓住他的胳膊，拽着就往前跑。

　　周扬一抬眼，正好看着几十米外往他俩这狂奔而来的一大一小两个身影，小的那个，脸上龇牙咧嘴的凶狠表情让得他脚下一顿。

　　“向北！”

　　向北原只是安安静静地倚着周扬的肩闭目养神，这猛地听到一声气势汹汹的大喊，吓得一哆嗦，睁眼来看，向东和向南正迎着他们跑过来，向东脸上气急的小表情看得一清二楚。

　　向北也不知怎么的，略有些心虚，挣扎了一下，想要从周扬怀里下来。

　　“别动。”见她动作，周扬微微皱眉，反而紧了紧托着她的胳膊，就不让她下来。

　　“你干嘛？让我下来。”她瞪圆了一双眼睛，不满地瞅着周扬。

　　“让你下来一拐一拐、晃悠悠地回去嘛？”他低沉的声音在耳边响起，语气不容置疑，“你是因为救我才受的伤，我得负责好善后。”

　　“我都能走了。”向北松开环着他的手，撑着他的肩膀，正欲使劲。

　　“你也不想那小姑娘担心吧，你要是下来能好好走，我保证立马撒手。”

　　向北犹豫了，周扬说的也没错。

　　按向东那咋咋呼呼的性子，要是看着她连走路都走不稳，一准跟天塌了似的，还指不定怎么闹呢。

　　一想起这，她便熄了心思，乖乖地变撑为环，恢复原样，丝毫没有注意到周扬嘴角划过的一丝得逞的小微笑。

　　她没看到，可不代表别人也没看着。

　　跑得近了的向东简直都要红了眼了！

　　之前向北的一番挣扎之举，在还离了十几米的她远远看来，可不是挣扎，倒像是两个人在闹什么小情绪，然后向北轻轻锤他胸口作撒娇状，而周扬嘴角的那抹得逞的微笑更是让她越加肯定了自己的想法，恨得咬牙切齿，这不明显笑给她看的嘛！

　　这向北，是哪根筋搭错了？

　　“小东，你怎么出来了？”

　　向北可不知道面前一口气跑过来的气呼呼的小乌鸦心里是什么想法，只是觉得莫名其妙，这大晚上的，谁给这小姑奶奶气成这样了？

　　“你说呢！”她恨恨地瞪了她一眼，哼了一声，跺了跺脚。

　　向北有些心虚，不自觉地往周扬胸前靠了靠，眼珠子乱动，避开向东气急的目光，无辜地看向跟着她跑过来的向南。

　　这一幕让周扬嘴角的笑扯得更大了，向东整张脸都冷了下来。

　　“小东说五分钟到了你还没回来，非要拉着我下来找你。”向南接收到向北求救的视线，便硬着头皮咳了一声，站出来做和事佬。

　　“谁担心她啊！她爱咋的咋的！爱跟谁在一起跟谁在一起！跟我有个屁关系。”

　　向北刚打算接茬，说句好话讨好讨好小乌鸦。

　　就听见身前一句冷冰冰的呛声。

　　向南目瞪口呆，小姑奶奶这次是真生气了！还没见过她对向北说过这么重的话。

　　向北莫名其妙，这姐妹今天又是发的哪门子疯？几个小时不见就跟吃了枪药似的，连句说话的机会都不给。

　　周扬百思不解，自己到底哪里碍着这小孩的眼了？从看见他们开始，她就一直恶狠狠地盯着他，恨不得把他吃了似的！就连跟向北发火，都是瞪着他发的，这可不是明摆着冲着他来的吗？

　　“还不给她放下来！抱的爽了？”

　　原以为向东说完那句狠话就甩手要走人了，谁知这姑奶奶偏偏就不动，又将枪口瞄准了一脸尴尬的周扬。

　　“小东，你别这么说话。”

　　向北有些听不过去了，怎么说她她都无所谓，都是自家人，没什么好生气的。

　　这说周扬可就不一样了，人家好歹也算是来做客，也没做什么对不起他们的事，况且这一路上还一直贴心地照顾她，不礼待就算了，怎么看都不该受这份莫名其妙的气啊。

　　“你现在就开始向着他说话了？他给你灌什么迷魂汤了？”向东都要气炸了，怎么平时没见这颗蠢树这么向着谁啊！这才哪跟哪啊，就护上了？

　　“我也没向着他啊，我就是让你注意点语气，人家是客人，也没干什么事，别整的总好像他欠我们似的。”

　　向北气弱，头有些疼，小声哼唧，她原本精神就不太好，这小家伙一来更是立马就开始了无差别扫射，这谁受得了啊！

　　向南默默地感受到身边那个小小的身体里膨胀起来的怒气和逐渐跌入冰点的气氛，赶忙拽了拽向东，顶着被波及的风险抢话：“哎，你说你两，这怎么还杠上了呢！感觉回去把，向西还等着我们呢！”

　　“是呀是呀，回去吧回去吧。”向北自然立马接话，她巴不得赶紧回去歇着，这姐妹，再整一出，她今天估计就要昏在外头了。

　　向东冷哼一声，转头就要往回走。

　　周扬一直默不作声地旁观，见她终于不再瞪他，便赶忙抱着向北跟着走，刚迈出一步，就听见前面那小姑奶奶冷到掉冰碴的声音。

　　“还抱？”

　　周扬脚下一僵，脸色有些不太好看起来，这小孩，真没人治她了？还跟这杠上了？

　　他刚欲回嘴，向北就扯了扯他的衣领，拼命摇了摇头，示意他给自己放下，周扬眼神询问她，她坚持地点点头，动动腿就要往下跳。

　　周扬无奈，只好顺着她的意思，轻轻把她放下，扶着她的右手，陪着她慢慢悠悠地往前挪。

　　向南眼尖，一直注意着向北这边的动静，见这架势和向北走路的姿势，瞬间便明白了什么，却装作一无所知，大呼小叫了起来：“小北！你怎么了？怎么走路都走不稳了啊？是不是伤到哪里了？”

　　闻言，一个劲垂着头疾步走的向东脚下突然一顿，便转身来看，果然见着向北被周扬扶着颤颤巍巍地往前走，像是使不上劲的样子，脸色都变白了一些。

　　“怎么了啊？”

　　她终于还是咽下了心头的那口气，返回来，走到向北身边搀着她另一只手，关心地问。

　　“出了点小事故，用力过度了，还没缓过来，”向北勉强笑笑，示意他俩不用担心，握了握向东的手，可怜巴巴地说，“我回来迟了，是我不对，你别生我气啦！”

　　“我生气是为什么你还不知道啊，”向东有些心酸，甚至有点想哭，敢情自己白气了一场啊，这颗树压根没脑子，“算了算了，你这到底怎么回事啊？什么事故能让你虚弱成这样啊？”

　　她搭上她的手才意外地发现，她体内原本蓬勃运转的灵力和盎然的生机都颓的不能再颓了，像是个被放了气的皮球，就那么屈指可数的几小缕灵气躲在血管深处，顺着血液流动不断漂流，荒芜的可怜。

　　这么一感知，她就突然自责了起来，小嘴瘪着，亮闪闪的眼睛里开始氤氲起了水汽，一滴两滴的直往下掉。

　　她都成这样了，自己还跟她莫名其妙地置什么气啊！还得让她头疼着跟自己理论。

　　“哎哎，你干嘛呢，哭什么呀。”

　　向北手足无措起来，这姑奶奶真是一会风一会雨的，谁也不知道她在想什么。

　　“我对不起你嘛！你都这样了，我还跟你吵架，我不是个东西。”

　　向东哭哭唧唧的样子格外可爱，连周扬都笑着摇摇头，瞬间忘了刚刚一心想吃了他的那个眼神。

　　“没有啦，也不怪你嘛，你别哭啦，我们快回去吧，我还有事跟你说呢！”向北摸摸她的头，笑得温柔。

　　向南心里松了一口气，打趣着说：“你确实不是个东西，你是个黑……”

　　后面的话他看了看周扬，还没说出来果断就闭了嘴。

　　向东佯装生气地瞪了他一眼：“你还不快过来！”

　　向南明白她什么意思了，就赶忙凑上前，弯下腰来：“来，小北！哥哥背你！哥哥的背只留给你！”

　　“你留，我还不让你背呢，”向北哼哼，“不过今天就便宜你了！”

　　周扬见状默默撒开她的手，这回，一对三了，争不过争不过。

　　他原本想要帮忙，但在向东立马变狠的视线下，还是乖乖缩回了手，这颗不定时炮弹在没摸清楚情况前，还是不惹为妙。

　　“得！哥哥还得谢谢你，给我这么个表现自己的机会，”向南双手一托，在向东的帮助下，一把背起向北，笑着摇头，“我说小北，你是不是最近吃胖了呢！这咋感觉跟以前背你不一样了哩！”

　　“我好像是吃重了。”

　　向北有些不好意思，向南上次背她还是他俩在H省刚见面的时候，她拖鞋走掉了，滚进了山沟沟里，他便拍拍胸脯跟黄珊保证，这一路都由他背着她，自从进入人类社会，这好吃的是一个多过一个，她又贪嘴，哪还管的住自己呀！

　　“我就说嘛！以前背起来跟没背啥似的，这下，我的乖乖，真不是一个量级的了。”向南边走边故意逗她，笑嘻嘻的样子格外欠揍。

　　最起码在周扬眼里是真的欠揍，你爱背不背！瞎说什么呢，你不乐意背我来背，哪里重了！

　　“哪有那么夸张！你净瞎说。”向北趴在他的背上，不满地拽拽他的耳朵。

　　“这耳朵可不能再拽了，”向南夸张地大声抗议，“咱俩认识开始你就爱拽我耳朵，这都多久了，你还拽，向东也跟着拽，改明向西也爱拽上了，哥耳朵真成了招风耳了，那你可得负责！”

　　周扬想给他嘴封上，负责个什么负责，你们是兄妹！懂不懂？

　　“负责就负责，”向北乐呵呵的，这一句让周扬心里一颤，这姑娘这想法很危险！幸好紧跟着的一句让他瞬间松了口气，“我带你去整容，给你把多了的耳廓切下来做下酒菜！”

　　“小北你怎么也跟小东一样暴力了呢！你记得咱两刚见面时候，你那一身白裙温温婉婉的样子，我可一眼就被迷晕了！这怎么现在就这么动不动打打杀杀的呢！”

　　周扬觉着这向南今天像是故意在和他作对似的，句句不离当初当初，他和向北的那些过去，鬼感兴趣啊！

　　他黑着张脸，原先的好心情了无踪迹，瞅着向南大大咧咧地托着向北的腿，像是格外熟练似的，一路上逗着她咯咯地笑，就气不打一处来。

　　嘴角抽搐着，心里不断安慰自己，这俩是兄妹，向北一定只当他是哥哥的！他们哪有什么过去，不过都是孤儿院一起长大的而已！绝不是什么青梅竹马，只是凑巧待在了一起！而且说不准，连孤儿院的那套说辞都是向北为了掩盖身份来搪塞他的，对！一定是这样。

　　他在心里肯定，觉得自己猜的一定八-九不离十！越加笃定这两人其实没那么多交集！这种感觉，是酸了，没错了！

　　他心里的和眼里的酸味似是已经喷涌而出了似的，向东眼珠子一转，诡异地笑笑，故意慢了一步，从跟向南他们并肩，到落后几步走在周扬身边，转头看他。

　　“你干嘛？”周扬警惕，这小孩不简单，还是远离为妙。

　　“你闻见一股酸柠檬的味了吗？”她认真地开口，说着还抽了抽鼻子，皱了皱眉头，示意自己被酸到了。

　　“没。”周扬摇头，哪来的酸柠檬味啊，这死丫头，是在嘲笑他吧？

　　“酸柠檬怎么能拿出来招待客人呢，你说是不是？”向东压低了声音，凑到他身边，一双眼睛含笑直盯着他，“还是经过成长周期长熟了的草莓才合适，从里到外都是甜的，不管是看着也好，还是吃起来也好，还是想着种草莓的时候也好，心里也都是甜的，你说呢？”

　　她咧着嘴笑着看他，一排牙齿白晃晃的，虽说在笑，却一点温度都不带，冷漠的眼神让周扬有点心悸。

　　“甜草莓也有变成酸柠檬的时候，这可说不准，”他压下这一丝心悸，回以她一个温和的笑容，“还有啊，到底谁是酸柠檬那也说不准。”

　　“我看准得很！在我家，酸柠檬可别想上桌。”她回嘴，一点都不落下风。

　　“小孩子就总喜欢自己骗自己，你还小，等你长大了懂事了，再来找哥哥吵。”周扬一眯眼，那双桃花眼里暗暗的讽刺戳得向东脸皮生疼，这鬼身体！也不是她愿意变这么小的！白受了气还要被人当小孩看不起！

　　向东鼓着个嘴，正一脸不服，要跟周扬好好理论一番。

　　谁知他理也不理，就加快脚步，追到向南身边，笑呵呵地插话，让她满肚子的气没处撒，总不能当着向北的面跟他扯什么柠檬不柠檬的，当即也只能恨恨地憋着，暗自又在周扬的名字上“画”了一个大大的叉。

　　周扬心里倒是畅快了不少，这小家伙原本是想来气他一气，可却被他反气一把，虽然是个小孩，但他可没一点胜之不武的想法。

　　这向东太诡异，从认识她到现在，除了身型和样貌，就没一点像小孩的样！更何况，经过“车祸”这事后，他越加肯定他们四个人都一定是有着共同的秘密，向东的背后绝对是有双翅膀的！这些种种，让他已经不把她当个小孩看了，当小孩看，吃亏的是他自己！

　　但周扬，向来不是个爱吃亏的人。

　　只是有一点周扬一直搞不明白，那就是为什么每次向东看到他和向北走的近的时候，总会冷冰冰地挂着张脸，叽叽歪歪地啰嗦一大堆，一脸气急的看着他，恨不得把他和向北分开个几百米才开心似的，这小姑娘莫不是有什么恋姐癖，非逮着向北不肯撒手？

　　他想不到第二个理由了，毕竟自认自己在他们面前表现一直很正经，也不是什么三教九流的混混人物，不至于让她对他的恶意和提防那么大，那唯一的原因就只可能是向东嫉妒了！

　　周扬腹诽，一定是向东这个小丫头嫉妒了！

　　从看到他俩走得近就想过来拆开，到看到他抱着她就莫名其妙的生气，再到刚刚看到他有些酸就来痛快的冷嘲热讽，巴不得告诉自己她多开心，这些种种行为，除了这个原因没有其他的可以解释得通了！

　　想到这，周扬不由地更畅快起来，还好意思说他酸，谁酸在前那可就说不准了！

　　当然，他这些自以为是的想法如果让身后直翻他白眼的某人知道后，一定会笑掉大牙，怕是找都找不回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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