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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壹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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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气晴朗,没有阴霾。
路边的粉白相间的冰淇淋车被小鬼们包围,阳光照耀下的女孩们尽情展示她们骄傲的资本,戴着泛黄墨镜的老人拄着拐杖牵着条杜宾犬,店面的透明玻璃上印着巨大的微笑着的商标,而街对面的餐车此时却是无人问津。
钟楼的指针慢吞吞的挪动着笨重的身躯,他抬头望着天空,压了压那愚蠢透顶的招牌鸭舌帽,因为闷热汗水已经打湿了他的后背,心里默念着时间。
“嘿,迪伦,我来换班了。”
十三点三分。
“凯西,你迟到了。”他转过头望着那女孩,金桔色的长发带着微卷,随意的披散在身后,橙色的鸭舌帽戴在她的头上,上面还画着「红鸭子」的卡通形象,虽然穿着统一的员工衬衫,却依旧能看出女孩曼妙的身材。
“别这么死板,迪伦,你知道的,戴恩他太缠人了——”
那可不是你迟到的理由。
虽然心里如此默念,但是迪伦并没有把这话说出口。戴恩是个很有控制欲的男人,打从第一次见到他的时候,戴恩就在用那种明显带着威胁性质的目光望着自己,这样的目光迪伦没少见过,为此凯西没少跟他抱怨这件事。
“那我先走了。”他伸手想要摘下自己头上那顶愚蠢的帽子,却又停下。来自老板不成文的规定,只要还在餐车内的时候就必须穿着员工服,也不管这卡通的样子有多可笑。
迪伦不止一次想要违反这该死的规定了。
“你这几天走的都挺早的,没关系吗?还是说你找到份别的好工作了?”凯西用好奇的目光望着他,自从她认识对方以来,就清楚的意识到这家伙就是个加班狂魔。
“Mm,恩”但是回应她的却只有迪伦敷衍的答应声,还有离开车间时顺手关上的门。
“嗨!你还没吃东西的吧?”凯西望着关上的车间门皱起了眉头,却又很快神色恢复如常,她清楚这位同事的古怪性子,哪怕这家伙有时候真是固执的跟个八十九岁的老头子一样!
摘下那可笑的卡通帽子,呼吸这难得的新鲜空气。
炎热的天气可不适合待在闷热的车间里,他拿起了自己的背包,换回了自己本来的行头,朝着家的方向慢慢步行。
迪伦打开手机看了一眼,屏幕在耀眼的阳光下显得黯淡无比,是好友埃德加的消息。
「晚上的生日party!别忘了!伙计!!!」
他望着屏幕良久,然后挪动了指尖。
「我不去。」
消息刚显示送达,埃德加就立刻开始回复他消息。
「伙计!!!迪伦!!!我的好朋友!!!别跟个老头子一样固执了!」
叮咚叮咚的短信声连续作响。
「我好不容易给你争取到的机会!你不是一直对那个小姑娘有意思吗,别不去,那也太扫兴了!」
来不及回复不去的消息,对方就已经用短信将他狂轰乱炸了,一度让迪伦怀疑他是不是早就算到了自己不想去,事先就准备好了这些短信炸弹,只要他说一句「不」,这些炸弹就会迅速朝着他扔过来。
按照埃德加的性子,这是极有可能会发生的事情。
「总之,晚上好好准备,我会去找你的」
他盯着定格在那的最后一条消息,然后关闭了手机。
街道上稀疏的人流,透过树木的细碎阳光,迪伦开始回忆起事情的始末。
举办生日派对的是南希,那个总是充斥着阳光笑容的女孩,有着小麦色的皮肤和并不纯正的金发,在学校里的时候迪伦曾经见过她几面,她的身边总是跟着她的几个小姐妹,而南希从来都是其中最引人瞩目的一位。
但是让迪伦对她印象深刻的不是那张漂亮脸蛋,也不是火辣的身材,而是在毕业舞会结束后的偶遇。他接到了好友埃德加的电话,这位从不知分寸为何物的好友,在那次毕业舞会喝的酩酊大醉,在接到电话赶过去的时候,这位活泼开朗的小伙还正醉倒在一位漂亮女孩的怀里,眯着那双碧色的眼睛胡言乱语。
迪伦是在送埃德加回公寓的时候遇见南希的,她还穿着舞会上的亮黄色吊带裙,裙摆上的鳞片在昏黄的路灯灯光下闪耀,挽起的头发上还别着桂冠。
那个平日里阳光的女孩赤裸着胳膊站在寒风中,怔怔地望着舞会的方向,微张的嘴唇似乎在说什么,那漂亮的双眼里似乎充斥着水雾。楚楚可怜的模样,与往日她被众人所簇拥时的模样截然不同。
迪伦不敢多看,匆忙的带着埃德加离开了舞会。
他后来跟埃德加提到过这件事,好友的表情真是相当精彩,那副带着懊恼,却又像是在埋怨自己不争气的表情。
“哦我的榆木脑袋!你怎么能放过这个机会呢?”
下午三点的阳光依旧刺目,邻居的院子里面,孩子们正在玩耍。
克利切太太坐在院子里的沙滩椅上,遮阳伞投下一片阴凉,她戴着深褐色的墨镜,披着一段花色的纱巾在身上。见到了迪伦,她伸出了那只有着黝黑皮肤的手朝着他挥了挥手,迪伦也向她问好。
他从口袋里拿出了钥匙,打开了屋子的门。
下午四点,埃德加已经站在他的家门口等他了。
男孩有着帅气英俊的脸和柔软的栗色卷发,在迪伦的印象里,这个阳光的男孩总是颇受女孩们的欢迎。
“走吧迪伦,嘿等等,放下自行车,这也太掉价了!你的摩托呢?”
迪伦将自行车重新放稳,似乎是有些遗憾。
“摩托拿去修了。”
“哦老兄,真的假的,你爱护它可是堪比爱护情人,你居然会把它弄坏?”埃德加用将信将疑的眼神看着迪伦,他见过迪伦的摩托,那帅气的造型就算是埃德加也多少有些念念不忘,迪伦可是从来不让他碰的。
“前些天出了点问题。那我们步行去吧,反正也挺近的。”
迪伦却是秉承着摆扑克脸的良好习惯,让埃德加不得不打消了从他的表情看出点什么的念头,他撇了撇嘴,用有些不甘心的口吻这么说道。
“哦,好吧,就当是那样吧。你一会儿可要主动点,我会帮你的,别缩在角落冒充盆栽了好吗?”
“我可不是万人迷,埃德加,别自顾自的给我加难度。”
“兄弟,别人不知道我可是知道,你不是不能当,那是你不想当万人迷。”
迪伦放慢了脚步看着埃德加,用诧异的目光望着他,他不知道自己究竟做了什么才会让自己的好友产生了这样的错觉。但是埃德加是并不觉得自己的话有什么不对,反倒是变本加厉。
“别这么看着我,迪伦,你难道不知道你的魅力有多大吗?你那油嘴滑舌的本领可不比我差,而且你还有副好看的脸,你有去当电影明星的潜质。”
“我记得上次你还说我看起来就像是GV里的娘娘腔。”他面无表情的,示意性地捏了捏自己的胳膊“还没有夸张的肌肉。”然后这么补充了一句。
“可是你有一辆那么帅气的车,想想吧,就像是恶灵摩托一样!”
“我的摩托可不会喷火。说起这个,你那辆引以为豪的法拉利呢?”
迪伦没少见他炫耀那可爱的白色小车。
“别提了”埃德加像是突然泄了气,有些闷闷不乐的模样抱怨道,“不知道被哪个小鬼头给恶作剧给刮花了。”那可真是够凄惨的,迪伦没有再继续问下去,他不知道的是,让埃德加更为头疼的不仅仅只是简单的刮花而已。
南希的家就在不远处,但平日里迪伦很少有遇见南希。
那并不是什么极具特色的建筑,跟南希那出众的外表似乎并不相称,迪伦还记得过去有不少人调侃南希,说她像是迪士尼电影里住在城堡里长大的公主。
受到邀请的人,有不少是曾经的高中校友,不同于迪伦,埃德加平日里跟他们关系不错,他一边跟往日熟悉的朋友打招呼,一边也不忘记跟那些漂亮的女孩打情骂俏,他一点也不介意跟那些姑娘们「再续前缘」。
“我去找点喝的。”
见埃德加这么「忙碌」,迪伦也没有加入他们的意思,于是拍了拍他肩膀打了声招呼,然后转身离开。
墙壁用五彩缤纷的彩带装饰,挂着写着生日快乐的蓝色横幅,生日蛋糕也放在了茶几上。派对的主人公却迟迟未见人影,取而代之的是南希的妹妹塞丽娜在招待来宾。那并不纯正的金发和展露的笑颜,和当初的南希差不多大的年纪,即便是不愿承认,但迪伦确实从她的身上看到了高中时南希的影子。
一眼晃去,居然全是些熟悉却并不怎么了解的人。就算是为了摆脱自己现在这尴尬的处境,他希望能够找个人搭话。
但是很不巧,不少人都是结伴而来的,难道他就要像个第三者一样插足吗?
“啊哦!让让!让让!麻烦了!”
这时一个人突然撞了上来,扑通的一声,倒是撞的迪伦一个踉跄。迪伦十分确定自己的视野里先前还没有别人,这个莽撞的家伙就像是凭空冒出来的,让他猝不及防。
“抱歉啦,先生。”
迪伦揉了揉自己那撞到墙壁的胳膊肘,看向了这个语气里根本毫无歉意的男人。
看上去跟他差不多高,声音听着也很年轻,戴着那张著名的福克斯面具,穿着黑色的燕尾服,滑稽的高礼帽因为刚才的那一撞而有些歪斜。男人低头整理了一下自己身上有些褶皱的礼服,然后又重新抬起了头。
“没事。”
“那就好,看起来我不用支付你高昂的医药费了。”男人拽了拽那顶高礼帽,将它扶正。“我是被请来做魔术表演的魔术师,不小心撞到你了,非常抱歉。”然后向迪伦伸出了手,他就连双手也被白手套完好的包裹着。
“恩,没事的。”他花了一秒的时间犹豫要不要握手,又花了一秒的时间看向男人,那张福克斯面具遮住了男人的面庞,只露出了几缕红色的碎发。
但是那人却兀自收回了手。
“抱歉了先生,我赶着准备呢。”眼前的这个男人肯定是在暗地里偷着笑,迪伦望着魔术师转身离开的身影,那张福克斯面具带着令人讨厌的政治隐喻,那是他不想接触的事物。
就像是几年前学校里那场盛大的游行,风靡一时的影视作品,人们对创作者的故事喜爱有加,而他却只感到恐惧如蚂蚁一般在心脏上爬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