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6、天空色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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薛晴也是郁闷到不行，抓着许欣辛聊个不停。许欣辛一边拿笔在画布上戳戳画画，一边歪着脑袋听了半个钟头，“薛晴，我觉得你是真的真的伤到陆遥了。五四广场什么地方，那么多人，你当面拒绝了他，搁我我也要慌了的～要不他怎么找我求救了呢～诶，他是去的将夜吗？怎么还没到呀……哎，陆征给我电话了，内什么，你先休息，我挂了，我一会儿还得问问陆遥什么情况呢……嗯嗯，拜拜！”
她丢下画笔，手在罩衣上抹了抹，“喂？老公……你把车停了上来吧……嗯对，陆遥说来找我聊聊……嗯好，等你，我先给陆遥电话，拜拜！”挂断电话，许欣辛伸了个懒腰，她拧开保温杯喝了一大口水，朝着美云扬了扬下巴，“也是没sei了！”
美云无奈地摇头苦笑，她何尝不是发懵的状态。杨丰硕的出现虽然让HY的新业务获得了发展的机会，却也让陆遥和薛晴本就捏不起来的感情提前告吹，细盘下来，事情缘起和陈实有直接关系，而时间节点刚好在自己出现在C市……这大概，就是信息过载吧。
许欣辛也留意到美云恍惚的状态了，感觉到她时不常就会发呆一阵，可手机接通了她也没顾上问她，“喂？陆遥？你过来了吗？”
电话那头沉默了几秒，“……抱歉，小嫂子，我……喝得有点儿多，刚才吐了……我过不去了，抱歉啊……”陆遥的声音听起来闷闷的。
“好好，没事儿，那你让阿姨做碗醒酒汤，早点儿休息啊……嗯……好，那先挂了，拜拜！”
许欣辛微微撅起嘴，腹诽着年轻人不省心，前一秒还咋呼着要过来聊聊，然后人就没影了，而且，这才几天的工夫，薛晴的心思就活泛起来了。她以前没觉着薛晴是那么有主意的姑娘，大事上循规蹈矩，一直按照父母的意思走，倒是美云，一直是很有自己的想法那个。她看向美云，美云正拿着色粉笔发呆。
陆征推门进来，看到发呆的美云和看呆的许欣辛，“美，美云？”他有点儿卡壳，“额，你也在啊……”
“嗯，我……过来陪欣辛呆会儿，你还没下班……她自己回家我也不放心……”美云吸了吸鼻子，眼睛不自然地飘向窗外。
陆征没来由的有点儿烦躁，对许欣辛的照顾，算是兑现承诺吗？她赵美云现在就算是恨自己也是正常的吧。还是说她已经城府至深要拿许欣辛牵制自己的调查呢？这当然是他作为警察必须想到的可能性，可突然冒出这样阴暗的想法还是让他本能地不舒服。他最近，是不是想得有点儿太多了？
“谢谢你，美云……嗯，都这个点儿了，我一会儿先送你回去……”陆征转向许欣辛，“陆遥呢？他找你什么事儿？”
“他和薛晴的事儿，唉，别提了，他不来了，内什么，咱先送美云回去吧，挺晚的，路上细说～”许欣辛说着脱下画画的罩衣。
“我帮你（收吧）！”陆征和美云同时脱口而出。
许欣辛噗嗤地笑了，“不用收啦，明儿还接着画呢，陆征，你帮把窗子关了吧。走吧美云，我们先给你送回家～”
陆征默默地开车，许欣辛把薛晴那摊事儿讲给他，美云就安静地坐在后面听着。听到陆遥最后把花放到薛晴手里“黯然”离去的时候，美云脑子一抽，竟然想问薛晴是酒驾回去的么……
到底是好闺蜜，许欣辛讲到这里也有些激动，“你们说薛晴到底在想啥呢？美云，那个杨丰硕我看着年纪可不小，她比薛晴大了横不得一轮了吧！”许欣辛皱起眉头。
“额……是”美云尴尬地应着。
陆征一只手伸过去揉了揉许欣辛的头，“好了欣辛，薛晴的事情他们自己处理吧。”
许欣辛马上意识到自己问得不妥，双手合十，回头对美云露出抱歉的表情。陆征稍微调高了音响的音量，广播里缓缓传来一首《Loved you so》
“Sometimes I wish these days never came
\'Cause now we look back for someone to blame
Forgiveness comforts you to sleep
But all your wounds cut too deep”
他透过后视镜看着心事重重的美云，好像那天之后，笑和哭的表情都不属于她了。美云本就是冰山美人，多数时候都冷得让人难以接近。或许因为如此，他其实从来都不了解她。这些年，她都只是活在他肖想中的影子。再见她，既亲近，又疏离。
他记得她在“望江街边”眼角闪烁的泪光，那种受伤的又决绝的表情，他很想抓着她问清楚这些年她经历了什么，却莫名害怕她亲口说他查到的那些是真的。当然他也不能去碰触她，太多不明白和不知道让他越来越介意。
“And then I let you go
And I let myself fall
I loved you so
Now I know I\'m wrong”
车子稳稳停在美云家门口，“欣辛，陆征，谢谢你们啦，陆征，路上慢点儿开！”她微笑着道谢，然后转身进了院子。
“陆征，你觉不觉得美云最近恍恍惚惚的？”许欣辛望向陆征。
陆征轻踩了下油门，“……是啊”
“Said I let you go
I loved you so
I let you go
Now I loved you”
晚上十一点，美云泡了澡出来，趴在桌子上拨弄药瓶。微信适时响了
浩霆：美云，我落地了
浩霆：C市好冷啊
美云直接视频电话拨过去，“喂，浩霆，怎么这么晚？”
“空管，就延误了，我订的车也取消了。”浩霆吸着鼻子说，“我去排队打个车。对了，机场离市里近吗？”
“不远倒是，你住哪儿啊？”美云想直接冲过去了。
“诺富特，”浩霆拖着箱子小跑着回答，他看出来美云的心思，安慰道“不着急，你明天还上班呢，我也先整理一下。”
“……浩霆……我刚才，打电话找陈实对质来着……”美云蔫蔫的说。
“什么？！不是说好等我一下吗？”浩霆站驻原地，“……你那边，发生了什么事吗？”
“浩霆，我……”美云突然觉得脑子一片空白，不知道要说什么，她愣了半天，一句话也没接下去。
短暂的无声让浩霆意识到美云现在不需要被质问，他鼻子一酸心就软了下来。
“美云，没事了啊，我刚才有些急了，抱歉。我累糊涂了，额，我还在机场呢。”浩霆的语气也软了下来。
“对不起，浩霆，我，突然就不知道要说什么了……对不起……”美云也不知道为什么，眼泪就唰地流下来。
“美云？你困不困？”
“唔？”美云吸了下鼻子。
“我有点儿饿了……C市有没有什么宵夜推荐？”浩霆的胸口闷闷的。这半年，这种感觉，越来越频繁了。
午夜的钟声刚过，一脸疲惫的浩霆拖着箱子出现在美云面前。他的下巴上冒出青色的胡茬，精心打理过的发型也塌下来，围巾松散地挂在肩上，看着有点儿狼狈。江风吹过，两个人不约而同红起了眼眶。
浩霆走过去，张开双臂却只是虚抱住美云。他希望这个拥抱是力量，是勇气，是可以传递给她的信念，是这个秋夜里的的温暖，但是他不确定当下的美云能不能“承受”。美云瘦了，他轻轻拍了拍她发着抖的背便放开了。
冷风里，浩霆身上若有似无的大地尾调钻进美云的鼻息间，她紧张地捋了下左边的头发，不好意思地看着浩霆，“嗯……有一家海鲜烧烤，在后面那条街”
“好！那我们先过去吧！”浩霆笑着说，眼睛弯成八点二十的样子。
美云没有挪步，“浩霆，对不起……我又把事情搞复杂了，今晚你可能也没法睡觉了……我——”
“美云，你看着我。你不需要一直道歉的。”浩霆看进美云的眼睛里。美云胸口起伏，好半天，她点点头。
浩霆抓了抓头发，“我也有话要跟你说。现在……我们先吃饭好不好？”他的肚子配合地叫了一下。
两个人选了个街角的小桌。老板把炭炉端上来，两个人就面对面坐着暖手，谁也没开口。
“热椰汁儿两个！打开不？”
“我们自己来吧，拿俩杯子。”美云接过其中一只放在了风衣上裹在膝间。
“你会C市话嘛？”浩霆突然认真地问。
“额……会，会吧，但，不经常说……”美云努力思考着，回来到现在，确实也没注意这个问题。C市是有明显的方言的，虽然平时都能听懂，但是她没有说C市话的习惯，一般的餐厅商场，听到她说标准的普通话，也都会努力标准发音，她仿佛是个游客。想到这里，她又有些出神。
“美云，我觉得你可能没有真的想好回C市，过一阵儿，你还是会回帝都的。”浩霆看着她说。
“嗯……好像薛晴之前也这么说过……”
很快，桌上便摆满了各色的海鲜和肉串。美云熟练地烤着各种浩霆叫不上具体名字的贝类，蒜汁和海鲜的味道融合到一起，在高温炙烤下散发出浓郁的香气。此刻的美云是平静的，仿佛只有做点儿什么才能让她感到舒适，那种不需要脑子的，单纯的事情。
“……你确定你要一边听录音一边吃吗？会变难吃的……”美云纠结地把耳机递给浩霆。
浩霆于是又吞了一只烤生蚝才擦擦手戴上耳机。期间美云一直观察着浩霆的反应，像个做错事的小学生。
浩霆皱着眉头，把录音来来回回听了三遍，然后叹了口气，“美云，你自己听过这段通话录音吗？”
“没。刚发生的就……没”美云耷拉着脑袋，完全看不到以往气场满满的样子。
“那我说什么，你别生气。”浩霆一脸严肃。
“嗯……”美云看着他。
“你们俩，不像是在对话，各说各的。你没什么逻辑也没有策略（叹气）如果不是稍微了解些前因后果，我再回听多少遍也搞不明白你们再说什么的……”
虽然美云知道自己“发挥”得不太好，但是被说没逻辑没策略……她涨红了脸半天没吱声。
炭炉上的肉串熟了，发出滋滋的声音，气氛才到底没继续严肃下去。浩霆拿公筷把肉串撸下来放到美云盘子里，“吃吧，今晚才刚开始。”
“……”
浩霆去找老板要了一打江小白，重新跨坐到小马扎上，“美云，我其实有话和你说。你先吃点东西，听我说就好。”
美云点点头，一边吃一边烤着剩下的东西。大抵两人都知道今晚会说些从前认识那么久都没聊的事情，所以心照不宣地开了酒。
“唐律师那边，我来之前去了一趟。他最近排了几个培训忙得不行，详细资料他需要看完再过来和你沟通一下，警局那边尽量把时间推后吧。这个委托比较简单，无非是说提示一下什么能回答什么不能回答。不过确实要考虑到后面你有被公诉的可能性……我是说可能性，那个委托就得再说了，我不知道电话里他怎么跟你说的，反正他没直接答应我。
“说到陈实，我这边呢，是有一些他的资料的，不过和一二六的关系都不大，也没法直接或者间接把你摘出来，你的事情还有李沐？是叫李沐吧？嗯，你和她额和陈实的事情，可以找到一些间接的证据，可能不太充分，当然也涉及到一些其他的当事人，我需要去问她们的意见。”
“其他的？有我认识的吗？”美云放下筷子。
“……有”浩霆喝了一口酒，辛辣的味道直窜喉咙，他内心挣扎了好一会儿，才红着眼睛看向美云继续开口。
“你还记得我们第一次见面吗？那次医学论坛。你说你是替媒体部的同事，那个同事，胡米裕，是我大学的师妹。如果，我现在告诉你，我们那次见面不是偶然。因为米裕之前被陈实性侵了，她当时患有重度抑郁，我带她找到HERS寻求帮助，他们建议她先换一个环境，离开让她不舒服的环境，所以她最终没有出现在那里，而我是去做调查——”
浩霆哽咽着说不下去了。他又开了一瓶灌了一大口，“咳咳咳——咳，对不起美云，真的对不起，其实该说对不起的是我，当时我其实从你的描述里有一点感觉到陈实对你态度，但是——”
他嘴唇颤抖，“但是，那后来我经常和你联络留意你的状况，我知道你有Daren，我没有想过。我，那个时候我因为米裕也加入了HERS开始做志愿者，如果我可以更成熟一点儿，至少在你这——我现在是全职维护HERS的leader之一……”
美云盯着面前那盘吃的，仿佛是在看什么稀罕的东西，她也不知道该用什么表情，要怎么回应。
生活，真TM俗套啊！
作者有话说第16章 天空色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