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冷月》木子李子木

18、拾捌

　　小庄

　　还有两日便是润玉与锦觅的大婚了，祈月终日躲在这小庄之中，谁也不见，似乎只要坐在这屋内，就能回到曾经的美好，这里有太多太多他们的回忆，如梦一般，一幕一幕的浮现在祈月的面前。

　　临秀下到凡间，便来寻祈月。

　　祈月正对着榻上的婚服暗自垂泪，临秀站在门口望着她，一时间悲从中来。

　　“月儿...”

　　祈月抹了泪站起身，却看到临秀也是一脸泪痕，“娘亲...”

　　“月儿！”临秀猛然上前两步，将祈月抱住。“我的孩子啊。”

　　“娘亲...月儿没事，你别哭了。”

　　“是娘亲无能，连你的婚事都保不住。”

　　“这不怪娘亲，是我自己的选择。”

　　临秀紧紧的抱住祈月，“月儿，水神不顾及你，娘亲站在你这边，风族也站在你这边，你若真要与润玉在一起，娘亲会用尽全力帮你的。”

　　“娘亲！”祈月伸手擦了临秀的泪，“这件事以后娘亲不要再提了，我与润玉有缘无分，我不愿强求，如今我已经答应了妖帝，与他成婚。”

　　“月儿，娘亲亲眼所见你与润玉两情相悦啊！”

　　“两情相悦...终究抵不过天道...”祈月忍不住苦笑，“我已经给润玉喝了忘川水，他永远不会记得我了，这段情...等后日他与锦觅成婚之日，便会永远的被埋藏。”

　　“我的傻孩子。”临秀刚隐下的泪，又忍不住泛上。

　　“娘亲，不要再为我的事与爹...水神仙上闹不愉快了。”

　　“他如今心中只有一个锦觅，就如当年只看得见一个梓芬一般，我对他太失望了！”

　　祈月拍了拍临秀的背，也无力安抚她，只能笑笑。

　　璇玑宫

　　“殿下...这是天帝送来的玉液光杯，说是庆贺殿下大婚！”邝露递上一个锦盒。

　　“放下吧。”润玉随意打开盒子，拿起杯子看了两眼，便搁在一旁。

　　“殿下，这大婚礼服已经送来了，殿下要不要试试？”

　　“有何可试的，这场大婚，不过是我与父帝的交易罢了，与水神长女成婚，以便父帝掌握水族与花界，作为交换，父帝会放了我娘亲回洞庭湖去。”润玉冷哼一声，“荼姚这般跋扈手毒，父帝还是向着她，我被琉璃净火几乎摧毁了元神，父帝可曾有过一丝关怀，若不是我命大，活了过来，只怕娘亲也迟早走了先花神的老路！”

　　邝露微微一顿，忍不住问了一句，“殿下可记得...自己是怎么挨过来的？”

　　润玉微微蹙眉，他确实有些模糊的记忆，但却怎么都想不起来，“邝露，你这是何意？”

　　邝露眼神微闪，“没...没什么，本来殿下伤势极重，几乎已经断了气息，但一夜之间却又好了过来，邝露还以为...有什么人救了殿下。”

　　“是么？”润玉努力回忆了一下，“我那时昏迷不醒，便是有人救我，只怕我也不得而知了。”

　　邝露也不好多说什么，便立在一侧沉默不语。

　　“明日便是大婚了，我想去见见娘亲。”

　　临渊阁

　　簌离正跪坐在高台上，祈求上苍保佑，润玉与祈月都能安好无恙。

　　“娘亲！”润玉唤了一声。

　　“鲤儿！”簌离忙站起身来，“鲤儿，你怎么来了？身体无碍了么？”

　　“让娘亲担心了，孩儿已经痊愈了。”

　　“太好了，太好了！”簌离笑着上上下下的查看润玉。

　　“娘亲，明日我便要迎娶水神长女了，父帝答应我，只要我与水神长女成婚，便会放了娘亲的。”

　　“水神长女？”簌离蹙眉，“听闻水神有两个女儿，不知鲤儿娶得是哪个？”

　　“是水神与先花神的女儿，锦觅仙上。”

　　“哦...”簌离勉强笑了笑，“娘亲没见过锦觅仙上，倒是有幸曾见到过水神另一个女儿，祈月仙子。”

　　“是么？”润玉笑了笑，“孩儿倒是前日才在九霄云殿见过祈月仙子，如今她已经是北荒妖帝的未婚妻子了。”

　　簌离听到这消息依然觉得心痛，“她...她与北荒妖帝成婚了么？”

　　“那倒还没有，想来婚礼还在筹备中吧。”润玉扶着簌离在桌边坐下，“娘亲怎么这么关心祈月仙子？”

　　“哦，我瞧着那孩子与我投缘呢。”

　　“是么？”润玉笑道，“孩儿与她只有一面之缘，只觉得祈月仙子是个眼里容不得沙子的性子呢，前日在九霄云殿可把水神堵得哑口无言。”

　　“是么？！”簌离也有些惊讶，“她那么纯良温柔的性子，想必也是被逼急了吧。”

　　润玉斟了杯茶，“嫡女归来，只怕这义女的日子却不好过了，如此来看，她倒是与孩儿同病相怜。”

　　“是娘亲没好好照顾你。”

　　“娘亲不必自责，当年的事，孩儿都想起来了，不怪娘亲，是孩儿的错。”

　　“如今，娘亲只希望你能活得开心，其余的娘亲什么都不求了。”

　　“娘亲放心，待父帝放了娘亲，我便与娘亲一同回洞庭湖去，以后再也不与娘亲分开了。”润玉微微一顿，“只是，如此一来，孩儿终究要负了锦觅仙上了。”

　　簌离拍了拍润玉的肩，润玉安抚的笑笑，“好在我知道旭凤也对锦觅有情，相信旭凤会照顾她的。”

　　簌离看润玉笑的温润，不自觉的想到他曾说起祈月时那甜蜜的笑容，不知以后还有没有机会看到。

　　璇玑宫天池

　　祈月不知不觉又走到了这地方，站在石桥上，想起那一夜的场景。

　　那树，那石，那人...

　　初见的场景就如同在昨日一般，为何才短短半年，就物是人非了。

　　小仙表字润玉，不知仙子如何称呼

　　....

　　即便是知道这样的结果，我依然不后悔与你相遇...

　　就算重来一次，我还是想认识你，遇见你，爱上你...

　　润玉...

　　.....

　　“祈月仙子？”

　　祈月听到有人唤她，猛地回身，桥下站着的便是润玉...

　　“竟真的是祈月仙子...”润玉笑着走到祈月面前，“润玉还以为看错了。”

　　再见他的笑颜，祈月有些不敢看他。

　　“祈月仙子怎会在这里？”

　　“我...我...”祈月不好意思的一笑，“我找不到路了。”

　　“原来如此，这边确实偏僻，不好找出口，不知祈月仙子要去哪？”

　　“也不拘去哪里....就是随便走走。”

　　润玉见她眼眶泛红，只当她遇到了不开心的事，便轻声说道，“既如此，祈月仙子不如留下喝杯茶吧。”

　　“不了...”祈月只怕再与他待在一起，会舍不得离开，“明日便是夜神殿下的大婚，祈月还未恭喜殿下...”

　　润玉神色淡然，“不过是父帝与水神的意思，何来欢喜...”

　　祈月一怔，看他满脸的不在意，便道，“花神美貌动人，活泼烂漫，应当是殿下的良配。”

　　“是么？”润玉一挑眉，“我对锦觅仙上不甚熟悉，只不过几面之缘。”

　　祈月一时无言，此刻，一颗流星落入天池中，激起点点波澜。

　　“是...流星...”

　　“祈月仙子喜欢流星么？”

　　“喜欢啊！”祈月笑道，“据说流星出现的时候，许愿都能实现的！”

　　润玉掩唇一笑，“不过是凡间胡言，祈月仙子也不必当真。”

　　“啊？我还以为这能实现呢。”

　　润玉笑着摇了摇头，指尖聚力，向天一指，便是漫天流星划过。

　　“哇！！！”祈月一时间兴奋的跳起来，“好美啊！”

　　“祈月仙子若是喜欢，我带你去个更美的地方，可好？”

　　“还有比这更美的地方？！”祈月不自觉扯着润玉的衣袖，“在哪啊？”

　　“便是这天桥的尽头，有一片星河。”润玉引着祈月走到天桥尽处。

　　星河璀璨，满目繁华，祈月一时间仿佛忘了这些日子来的苦楚，被眼前的美景吸引。

　　“原来这天界还有这般美丽的地方，夜神殿下好福气啊！”

　　“仙子说笑了，这不过是个无人问津的地方。”润玉敛下神色，“润玉孤寂惯了，整日里一个人吃饭，一个人就寝，一个人修炼，一个人布星...”

　　祈月微微一愣，走到他身边，“若从未热闹过，也不会害怕孤寂了。”

　　“仙子是不是有何不开心之事？”

　　“没...没有...”祈月扯了扯唇角，“我常年都在凡间游荡，看惯了人世间的悲欢离合，竟觉得，一个人也没什么不好的。”

　　“哦？仙子常在凡间么？”

　　“是啊，若是夜神殿下以后再觉得孤寂了，可以来凡间找我...可以和锦觅仙上一起来...”祈月顿了顿，“祈月到时候一定好好招待。”

　　润玉只觉得眼前的女子满眼盛着悲伤，连笑都是悲伤的。

　　忽然很想抱抱她，润玉微微上前两步，将她抱进怀里。

　　祈月怔住了，难道...不会的...

　　“祈月仙子，若是以后有什么不开心的事，也可以来天界找润玉。润玉虽不能替你分忧，但可以陪你看这星河美景，也可以陪你许愿流星。”润玉放开祈月，随手一挥，架起一道彩虹桥，“有这彩虹桥，即便祈月仙子身在凡间，也能立刻找到这天河的所在。”

　　祈月忍不住落下泪来，握紧双手才能控制住自己不去抱他，“如此...多谢夜神殿下了...”

　　星河的星星渐渐散去，只留二人相识笑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