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第五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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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章
赵国的御史府邸，吕不韦与司徒缺一路奔来，已累死数匹良驹，然则此地荒草掩映，空无一人，着实不像是有人烟的模样。
“主人，您确定主妻来过？主妻又是否去了别处？”
“主妻”这个称呼于吕不韦来说听着着实刺耳，然则此刻还是要寻得人才是重要，“不可能，她认识的人不多，又无家可去，赵国是她唯一的家。再找找……”
吕不韦有心寻人，然却寻遍了赵国大街小巷也不曾听过有年轻貌美的独身女子从境外而来。
吕不韦掐了掐眉头，她没有地方可以去，不来赵国又能去哪儿呢？
王宫已然新王即位，若她回来也定进不去赵王宫。御史府邸是她唯一的家，若她回来应该安置在此才对。剩下的……剩下的……
“走，我们去郊外看看墓碑。”
吕不韦赶至郊外之际但见三个孤零零的坟头立在面前，分别是那李赫和高氏与王氏，周围亦是杂草连连，已挡了墓碑大半，吕不韦蹲下身子细心得抓了把泥土，并无翻新过的痕迹，周围没有野狗出没叼食，证明近来也无人祭拜。
抬眼间见得“御史妻李王氏”那几个字，吕不韦当即似是想到了什么，忙喊：“快！快去问问皓镧母亲王氏是哪里人，她既没了父，可是还有母！”
司徒缺如风似的离去，过了半日才奔波而来，禀道：“主人，问到了，王氏是楚国人。”
吕不韦从坟前站起，抬手抚了抚墓碑头，当即而道：“去楚国！”
楚国的街头，一小娃娃一蹦一跳得跑远了，在一卖糖人的小摊前却停了下来，小娃娃吃着手指头盯着糖人，听得皓镧一声唤才应道：“姑表姑母！快来！”
皓镧一路小跑抓住了孩子，看见这娃娃盯了糖人不走，便问道：“你想要？”
“嗯！”
皓镧此次没再同在秦国那般恼火，反而从袖中掏钱付了，拿了两个糖人递到那娃娃手中，“答应姑表姑母，糖人虽甜，不可多吃。”
小娃娃连声应了，“谢谢姑表姑母！”
皓镧愣了许久，她想也是这个年纪，也是这个情景，如果时光真的可以倒流，自己则一定不会拦着政儿吃糖，分明是小孩子的年纪又何苦那样严苛？
远处的女子一路匆匆跑来，见得孩子才放下了心，看见孩童手里的糖人，但有些生疏，连谢道：“皓镧，这怎么好意思呢……”
皓镧福了福身子，笑道：“嫂嫂别客气，都是一家人了。”
“我看这孩子与你甚是投缘，你照顾孩子又比我知道的多，不知道的还以为你生养过了。”那舅表嫂是个爽快人，说话间口没遮拦，说过了话才意识到什么，忙道：“你瞧我这张嘴，又说了什么不该说的话。皓镧，对不住啊……”
皓镧摇了摇头，“嫂嫂别介意，皓镧没往心里去。”
“我就知道你是个随和的。你长大后头一次来楚，祖母让我带你四处转转，我瞧你一身素净，不如我们去花市看看，那里卖脂粉的多，也好给你添置些物件。”
皓镧微微点头，跟着那舅表嫂便去了。
入了花市之中，放眼而望锦绣成堆，花的种类繁杂，由花制成的数类用品亦是多样，只是这花大多数由外而来，扛不住的有些打蔫儿，败了卖相。
“这花市算得上是楚国可以拿得出手的地方了，男女老少都往这里买花，你要是看上了哪盆嫂嫂便买予你，权当刚刚的谢礼了。”
皓镧连声做谢，抬头间只听那高台上的商人喊道：“诸位！诸位！且看看我这盆牡丹！这盆牡丹可是不同！一口价，二十金！”
低下的人一阵喧闹，冷屑道：“无非是一盆牡丹，开得还不怎么样，二十金你怎么不去抢？”
那商人成竹在胸，笑道：“客官这就是您有所不知了，都知道在赵国芍药开得最好，在韩国牡丹开得最好，我们楚国则菊花开得最好。且不说这牡丹在楚国就没几盆，单是我手里的这盆牡丹就是从秦国王宫搬来的！”
皓镧打了个激灵，心头一颤，却是不动声色得立在一旁听人道：“你刚刚还说牡丹在韩国开得最好，你这不是骗人吗？”
“小的一介贱商，岂敢骗人？这天底下都知道当今秦王宠幸秦王后已没了边，为了他的王后不仅散尽后宫，且得知秦王后喜爱牡丹，便在王宫内种了大片牡丹花田。那牡丹更换得可勤，一日扔出来百盆，有的花只稍微打了蔫儿就不要了，您们说我这牡丹岂不是被女子买去可求得如意郎君，男子买去可官运亨通？”
商人舌灿莲花，说得在场之人人人动心，亦不知从哪里冒出个尖酸声音，喊道：“秦贼杀我先王，踏我城池！那秦王更是猛虎雄狮，豪无人性！”
此音刚落，花市内一阵寂静，紧接着不同的声音四处而起，有向着商人买花的，有大义凛然欲讨伐秦贼的。
那舅表嫂见情形不对，忙与皓镧道“皓镧，要不我们赶紧回吧……”
“嫂嫂，我想买下那盆牡丹。”
“啊？”
但见皓镧走上高台，从腕间退下一十足的金镯子，递予那掌柜道：“这牡丹，我要了。”
那掌柜掂了掂镯子，只道：“姑娘，我只要二十金，您这镯子做工上乘世间少有，看着……看着像是宫里出来的……”
皓镧一笑，只是抱了花盆往底部看了看，又听那商人道：“姑娘是个识货的，知道从秦宫出来的话在底下都刻了‘秦’字，您就说这二十金值不值吧！”
皓镧微微点过头，不再搭言，怀抱着那牡丹便唤了舅表嫂离了花市。
一路之上舅表嫂发起牢骚，连连叮嘱道：“皓镧啊，以后要是街市上再乱起来你可莫要上前了，刚刚你可吓死嫂嫂了……如今战乱不休，秦军又多年进攻……我生怕那些有志之士为此吵起来，刚刚可太危险了……”
皓镧怀抱着牡丹也不听旁的，只默默得跟在女子身侧，自己买花倒是没有别的原因，只是这牡丹是为自己而栽，就不想把自己东西让别人拿了去。
晃神间有富贵的马车在自己面前停下，从上蹦下个干瘦男子，施礼启口问道：“姑娘可否忍痛割爱，将这牡丹转卖给我家主人？”
那男子声音尖酸，听着莫名熟悉，抬眼看了看面前的马车，皓镧警觉退了一步，道：“既是我买下的，不可。”
“姑娘可是嫌钱少？我这里有四十金，望您将牡丹卖予我家主人。”
“不卖。”
“那……一百金呢？”
“不卖。”
那男子面色发黑，又道：“那姑娘开个价，只要您能说出口，我绝不还价。”
“还是不卖，”皓镧坚定而道：“我买下这盆牡丹它就是我的，与钱无关。”
“你！……”
那男子正欲恼火，忽听马车内有另一男人道：“——算了，既然人家不想卖，也莫强求了。”
面前之人听得指示黑着脸驱车而去，车里头的男子掀了车帘向后一望，但见一人间殊色立在那头，莫不静好。
“这姑娘倒是有趣，来日打听打听是哪家的女子。”
“是，王……”驱车之人机灵反应过这称呼不对，连连又道：“是，主人！”
“我说王老太太，您想给您外孙女相亲没问题，可谁家牵红线不是正经的黄花大姑娘，您这孙女不仅嫁过人，年岁也大，这可如何是好？”
“这……”王氏一脸的愁云惨淡，面前的三个男子都是楚国有名的头脸人物，可没想到如今却是犯了难。
王氏这头皱着眉，身边的浆水喝了一碗又一碗，又听另一男子道：“是啊王老夫人，要是想娶也行，只是这嫁妆……”
“嫁妆倒不是问题，只是这外孙女我老婆子宝贝得很，不能再让她受了委屈去。”
第三个男子笑道：“老太太您放心，只要钱到了，自然宝贝。只是说了半天也不见人，也不知您说得外孙女在哪儿啊？”
皓镧刚从外头回来，甫一入门便听得此话，正欲离去，却不想被王氏瞧见，连连招呼着入了门：“皓镧啊，来来来，快进来，外祖母给你介绍这三位公子。”
皓镧硬着头皮进门，直将那三人都瞧傻了眼，只连连称道：“美、美！当真美若天仙！”
“老太太您放心！这嫁妆您就是不给了我也娶了！”
“如此女子……娶回家中……不是我说，你们都别和我抢啊！”
王氏见此在一旁笑开了颜，皓镧却是当下呵道：“慢着！你们同意娶，我还不同意嫁呢！”
“皓镧啊，你这……”
皓镧跪地而拜，心知老太太心疼自己，连忙把声音压小了委屈道：“外祖母，这些人刚刚嫌弃镧儿的年岁，又嫌弃镧儿过往。如今看见王氏家财和镧儿面容才松口说娶，您看他们可有半点真心？”
“妹子说得对，此等好色逐利之人配不上我那去世的姑母之女……”来人不见其人，先到其声，走进房门的是一风度俊朗的年轻男子，见得王氏忙拜道：“祖母，您糊涂了，这些人先说是嫌弃妹子嫁过人，后来又要钱财，再后来看见妹子美貌又说尽甜言蜜语，这不是贪财好色这是什么？”
那王氏眼睛一转，当即反应过闷儿来，招呼了侍从便将三个男子丢了出去。
皓镧感激在心，看了半天才听王氏道：“好孙儿你可算回来了。镧儿啊，来，外祖母给你介绍，这是你二舅表兄，常年漂泊在外不务正业，你快认识认识此等混小子。”
皓镧起身忙知礼福身，恭谨道：“二舅表兄。”
那男子开口爽朗，笑言：“唤什么‘二舅表兄’，四个字四个字听着也生疏，你唤声‘兄长’便是。”
“兄长……”
“好妹子，你叫皓镧，我唤你‘镧妹’可好？”
皓镧一愣，又碍于情面，只唯诺而道：“但听兄长的。”
作者有话说第5章 第五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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