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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第二十章 ...

  •   “都搬进来……小心着些……”

      院内一阵骚动引起了皓镧和嬴政的注意,那内侍身后随了十几名内侍,进门便有序得站了齐齐一列。

      领头的宦者令满面堆笑,忙礼道:“见过王后——这是王上特地命奴送来的,还请王后过目。”

      嬴政好奇得走上前去看了看,转身笑道:“母亲,父王又赏赐了您许多珍贵之物。”

      皓镧沉默不言,一张不言语的脸上没有任何波澜。

      “母亲,您不高兴吗?”嬴政仰着小脸儿眼睁睁地看着自己的母亲,他十分不懂,分明是值得高兴的事为何自己的母亲竟连一个笑容也不愿意施舍。

      但他又是如此得笃定自己的父王与母亲是夫妻伉俪的。

      没有得到皓镧的回应,嬴政只得退至了一边,屋内一时间仿佛陷入了尴尬的境地,那宦者令连忙又赔笑得上前了一步道:“还请王后过目……”

      皓镧挥了挥手,道:“不用过目了,东西既然已经送来了,你也可以回去复命了。”

      空气又逐渐凝结起来,皓镧把背影给了来人欲请之出门,那宦者令面色微裂,赔笑亦或是退下皆为不是,毫无他法之下望了嬴政一眼便揖了两下身子。

      嬴政努了努嘴,亦念在来人是子楚身旁亲信便又笑着去抓皓镧的袖子,“母亲,您当真不看看吗?可是政儿想看看父王都送来了什么稀奇物件!”

      说着嬴政便已拽了皓镧上前,一件一件将那案上红布样样掀开,放眼望去皆是世间罕见,大到深海明珠小至金玉钗环,每一件皆是熠熠生辉,珠光莹莹,极为贵重又极为精致。

      嬴政看得几乎愣住,只一声惊呼而道:“母亲,这白玉舞人长得好像您!”

      皓镧走过而看,那用白玉雕成的女子做了一个甩袖掩面的舞姿,而女子身形婀娜,面容姣好,眉眼唇鼻皆是栩栩如生,细细而看,却有几分与自己相似之处。

      皓镧不禁伸手摸了摸,上好的和田白玉触手寒凉,透心沁人。

      那内侍见皓镧如此连忙帮腔说道:“太子好眼力,这白玉舞人是王上命人依着王后跳舞时的画像雕刻的,王上还说唯一的遗憾就是没有那雕刻的手艺,不能描摹王后舞姿万分之一的美态。”

      皓镧垂了垂眼眸,依然没有说话,那小娃娃搭茬道:“母亲,我听父王说过母亲的舞艺超群,曾经一舞倾国,这是真的吗?政儿就从来没有见过母亲跳舞……”

      皓镧摸了摸嬴政的头,“乖,母亲身为王后,自是与以往不同,不可起舞轻浮。”

      往后继而看去,皓镧身子又停在那青铜扶桑树座跟前,上头一只栖息饮露的凤鸟十分生动。

      内侍又是一揖,垂首笑道:“王后,这青铜扶桑树座乃是王上亲自挑选,王上说上头的凤鸟临枝寓意着龙凤呈祥,夫妻恩爱相随。”

      嬴政听了痴痴而笑,皓镧看了他一眼,那小娃娃才敛了笑颜。

      皓镧最后的目光落在一套刺绣走金的白芍药纱衣之上,颜色淡雅不凡,看着在光下竟如星子般闪着光亮,“这是什么?”

      那内侍紧着又是一揖,回道:“回王后,这件是素色绉纱衣,寻常纱衣已是难得,这件更是由无数只雄蚕吐丝织成,因只取了雄蚕之丝,织出的成品薄如蝉翼,穿在身上毫无重量,宫中只得了一匹,王上便命人依着您的身量为您裁制了一身衣裳。”

      皓镧用手抚了抚那轻盈的衣裳,的确柔软舒适,就是看着过于透露,几近透明。

      那内侍清了清嗓子,又道:“王后,这件衣裳上头重绣了白芍药又以金丝银线勾边,王上说这芍药的绣样别有意义,只要予您看了您自然知晓。”

      “嘻嘻……”嬴政止不住得轻笑出声,被皓镧一眼瞪了回去。

      皓镧垂了垂眼眸,招呼了琥珀而道:“都收起来,存到库里去,”转身向那内侍而道:“现下东西已经看完了,你可以退下了。”

      那内侍连忙躬身道:“诺。”

      一路折回六英宫中,迈进门内便听得子楚急切问道:“如何?”

      “回王上,王后摸了那座白玉舞人,又多看了两眼青铜扶桑树座,最后特意问了那件素纱绉衣。不过……王后最后都命人收进了库里,也没有摆放之意。”

      子楚一颗悬着的心终于放下,只是笑着自语而道:“她只要看了便好……”

      ——————————————

      屋内安静无言,偶尔几声杯盘碰撞之音便显得更加清脆而响亮。

      小娃娃拨了一口菜叶入碗,正要送到嘴边,便看什么都是晕晕乎乎的一团,脑袋一点一点的,眼皮子也黏成一坨,只恨不得拿两根木棍支起来才好。

      皓镧放下碗筷,关心问道:“政儿,怎么了?”

      嬴政抬头,又紧着摇头,“母亲,政儿没事……”

      小娃娃强撑的模样让皓镧不禁心疼起来,又是问道:“政儿,你与母亲说实话,昨夜你几时睡的?”

      “亥时……”

      “今早几时起的?”

      “寅时……”

      皓镧大惊失色,“才睡了这几个时辰?你的身子如何吃得消?你父王当真太过分了!”

      “母亲,政儿求您,不要迁怒于父王,政儿不想令父王失望……”

      皓镧把那懂事的娃娃揽进怀里,心里却是疼惜不止,“政儿,母亲知你上进懂事,可再拼命也要有个好身子。否则,身子垮掉了,做什么也是劲头减半,那还不如不做。”

      小娃娃似懂非懂得点了点头,又打了一个浓浓的哈欠,皓镧拭去小娃娃眼角的困泪,道:“今晚,你尽管留在雍门宫睡,明日多晚起来都行,一会儿母亲亲自去找你父王。”

      ———————————————

      夜间秦王宫起了风,呼呼的风声让皓镧缩在池子里打了个寒颤,从那极养人的汉白玉基地的池子中缓缓地站起身来,皓镧周遭萦绕了一层女子刚刚出浴后的氤氲水汽,令皓镧更添朦胧的美意。

      展开双臂皓镧任由着琥珀擦拭着身子,顿了顿神色,开口道:“让人把今日王上送来的那件素色绉纱衣取来,我穿那件。”

      琥珀垂首道“诺”,不多时便捧来了白日里见到的那件衣裳。

      皓镧看了两眼那清雅的衣衫,又让琥珀退了出去,沉静了许久,终是咬了咬牙穿上了此衣。

      镜子前的女子身姿曼妙,而这衣服的绣花之处却又十分精心,亵衣上胸前处绣了细细密密的芍药,以遮住了令人羞怯的地方,而下裙也是上头的绣花密集,下头又几乎没有。这样一穿,除却身子特殊的地方走起路来几乎都能看个遍。

      皓镧羞怯得连忙将外头一件大袖长衫套上,而那长衫又恰巧遮挡住了身形,行动起来隐隐约约能将身子看个大概。

      有些事情不必言说自然也懂,就好似子楚送来衣服这件事。表面上只是个赏赐,然则与近日政儿突然课业加大睡眠不足联系起来却又一切变得那么微妙,他知道自己会去找他,更知道这衣衫穿与不穿全在自己。

      皓镧坐于镜台之前,这次也没有让琥珀进来梳妆,自己给自己画了弯眉、点了红唇,胭脂浓抹水粉细涂,最后又用一支雕牡丹花的紫檀香木簪将头发松松得挽起,两绺发丝从脸颊处垂下,衬得双颊极其纤瘦楚楚。

      这一番打扮已无需再添装饰,披上件宽大的披风确保这衣衫不会被人看见才出了屋门。

      琥珀守在门外起先一惊,“王后?”愣了片刻之后琥珀却也笑道:“王后今日妆容不似平常,着实美艳。”

      皓镧没有回应,招呼道:“把灯点上,去六英宫。”

      “诺。”

      六英宫门前此时宫灯大亮,恍如白昼,仿佛知晓皓镧来一般,那内侍见得皓镧的那一刻立刻迎了上去,礼道:“见过王后。”

      “我要见王上。”

      话音刚落,皓镧抬眼便看见子楚走出寝殿,笑着唤道:“皓镧!……”

      “见过王上。”

      皓镧后退半步行了礼,却被子楚一把拦下,道:“不必多礼。皓镧……你终于肯见寡人了……”

      男子痴痴而笑,头一遭见得皓镧如此模样,向来威仪的王后脱去了朝服化了艳妆,几分随意几分妩媚,本就是难得的佳人此时此刻却如真正的倾国美姬一般,魅惑而来。

      子楚眼波微动,似有某丝悸动的心绪无声在心头蔓延开来,再见皓镧侧过头去不敢看向自己,羞颜娇美,他想,这样的她当真不愿被任何人看去。

      “来,进来说话。”

      子楚软声而言又扯了扯皓镧的袖子,不想这一拉一扯之间恰巧被子楚拽出了藏在披风下袖口处的那件衣衫。

      起先子楚还是痴愣的,在亮光下反复细看,在确认了那衣料之后只见他满眼笑意的望向皓镧。

      像是有躁动的火焰忽得燃烧起来,但见子楚拽了皓镧一路走入六英宫的寝殿,步履看上去竟有几分不稳。

      “都下去吧,今晚没有寡人的命令,都不必进来伺候了。”

      秦王威仪的声音回荡在周遭,寝殿大门被刹那间关上,皓镧缩了一下,而下一瞬却被子楚从身后环抱了去……

      皓镧瑟缩了两下身子,但觉子楚笑道:“皓镧,不生气了,你都回来一个月了,也不肯见寡人……”

      语气当中听起来有丝委屈,皓镧一把捉住那双不安分的手掌,质问而道:“王上,近来为何太子课业忽然加重,似有三倍之多。”

      子楚愣了愣神色,继而又用鼻尖蹭着皓镧的颈间,沉溺道:“政儿聪颖,加些课业也算给他的历练。”

      “可是政儿只是个不满十岁的孩子,眼下正是长身子的时候,若是睡时不足只会伤身。”

      皓镧声声替嬴政辩解着,然子楚却装作全然听不见的模样,更是与皓镧阵阵亲昵。

      皓镧气急离了他的怀抱,转过身来注视着他,大有不达目的不罢休之意地问道:“政儿也是你的孩子,你难道忍心看他身子垮掉?”

      “皓镧……”

      子楚不愿理会,上前了一步,又被皓镧吼道:“请王上收回成命!”

      皓镧灵巧得向后退了数步与子楚保持了些许距离。

      “好好好……从即日起,寡人便不再给太子加重那些无谓的课业了。”

      皓镧眨了眨眼,问道:“当真?”

      “自是当真。”子楚走上前去拽住皓镧的双手,以头相抵,温言道:“皓镧……你难得来寻寡人……就不提旁人了,可好?”

      “……政儿如何算作旁人?”皓镧垂了垂眸子,辩解道。

      子楚将一个轻轻浅浅的吻落在唇边,声音似是赖皮般地,“于现在来言,政儿就是旁人。”

      皓镧一时愣住,来不及躲闪,却察觉到子楚更为变本加厉的亲吻。

      ……

      皓镧累得无法言语闭眼入睡,全然不知自己的睡颜被子楚看去,望着皓镧熟睡的模样,抬手将那被汗水浸湿黏在脸侧两边的发丝拨弄开去,一个深情的吻落在皓镧脸侧,熟睡中皓镧似乎听得耳边有人道:“你尽管睡,醒来再沐浴净身也无不可。”

      子楚穿好衣服神清气爽得开门而去,抬眼间便看见一个小娃娃立在门前。

      “父王。”门前的小娃娃并无多大精神,却还是如往常般那样知礼恭谨。

      宦者令迎上而道:“太子一早便来等候了,只是碍于王上与王后尚未起身,不敢打扰。”

      子楚轻声笑了笑,摸了摸那娃娃的头,道:“可是没睡饱?”

      嬴政不敢多言,挤出笑来道:“政儿不困。”

      “放心,从即日起父王不会予你徒增无谓的课业了。今晚,你早些回寝宫歇息,养足精神再过来便是了。”

      嬴政一下愣住,皱了皱眉,却不解其意,愣了许久才道:“多谢父王。”

      一对父子大手拉着小手离了这六英宫,远远望去,两个人背影、气度乃至走路姿势都如出一辙得相似。

      嬴政抬起头来笑道:“父王,母亲终于和您和好了。”

      子楚轻声一笑,“是啊,好不容易啊。”
note作者有话说
第20章 第二十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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