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入俗》尘世已百转

13、问路

　　回去的时候牛车比来的时候更加拥挤，忽来一场雨这下已经是赶着路回去了。

　　一回到家里，周云鲤赶忙往房间里走，藏好了东西把买的面和盐放到厨房。她又得忙着家里的伙计，晚饭也该烧了。

　　才出厨房的门，到堂屋里，打头就看到周烨扯着周云锦手里的包袱不放，硬要看她去镇上都买了什么。

　　哪里有这样堵人的，还好两姐妹偷偷买的糖葫芦都在镇上吃掉了，桂花糕是放在她包袱里的，刚才都藏好了。

　　周云锦和周烨两个人争持不下，一见到周云鲤出来，周云锦松了一口气，把包袱丢在中堂吃饭的桌子上。

　　"好啊，你要看，就看吧！看看你能找出什么来！"

　　周烨哼了一声，嚷道："你心里没鬼怎么不给我看！我也是看到大姐进了房间的，谁知道藏没藏东西！"

　　一边说着，周烨把桌上的包袱扯开，里面是早上周云锦带出去还剩下的大半块饼，用荷叶油纸包起来的一斤猪肉，以及那个姐妹两人没吃掉烧饼。

　　周烨打开油纸和荷叶见到里面的五花肉，拿起那个烧饼狠狠咬了一口放才肯作罢。

　　周云鲤一见，过来把肉拿到厨房，赶忙出声喊周云锦到厨房里帮忙。

　　两人在厨房里凑头低语。

　　"他要是进我们房里去翻怎么办？"

　　"不怕他翻，我已经藏严实了。"

　　"真的？！你藏哪了？真找不着？"

　　周云鲤跟自己妹妹打包票，"藏在……比真金还真，肯定找不着"。一边让她把灶台里的火升起来，自己到后边菜地里摘点菜回来。

　　周云锦听了觉得她的计划可行，话也可信，她也不怕周烨这小兔崽子闹，生火的时候气都是顺的。

　　其他的还好，这一斤五花肉是赵阿花特地吩咐的，肉菜算是大事，自然也轮不到她们来操刀，只要顾好别的就行。

　　好在周烨后面也消停了，根本没有去两人的房间里翻，当晚赵阿花还真把五花肉烧了，不过并不多，都切成拇指大小的方块。

　　菜就摆在周烨的面前，姐妹两个往那个碗里谁动了筷子都要被周烨横上一眼。

　　周云鲤老老实实的吃菜，一个晚上只往那个碗里伸了两次筷子。周云锦也不怕周烨，她顶着赵阿花警告的目光伸了三次筷子。

　　一次夹一块肉，剩下的赵阿花舍不得自己吃，周树年也只是意思的夹了一块，其他剩下的都是周烨一个人的。

　　还真是托了周烨的福，才吃上的肉了。

　　第二日闲时周云鲤和周云锦一起去把绣花帕子换的钱分给村里的姑娘，顺便把领的新帕子和花样发下去。

　　两人再上门的时候，周柳柳和上次一样热情。周云锦年纪小跟周柳柳对付不来，客套完了就完了。

　　反倒是周云鲤能跟她接得住话，你来我往的聊一会，彼此就是姐妹了。还能约着明天一起去打猪草，河边洗衣服。

　　周云鲤也不知道，大抵也算是突如其来的缘分吧。

　　脑子里突然冒出这么一句话，把她弄得懵了。

　　打消这个念头，她得赶紧出门，约了周柳柳一起去打猪草的。

　　这个时候她们平时打猪草的地方，如今很多人都在打。她们约了换个远一些的地方去，这样打回来的猪草才会比较鲜嫩。

　　日子又近了，农忙时节之前周云鲤家里的那几头猪就能出栏了。省得一到农忙人都扎地里，家里还得顾着几头猪。

　　按着周家的经济条件养猪是还是困难的，先不说要养一年半年的，粮食各种一个劲的往里投，还有买猪仔的钱。

　　几头猪仔还是赵阿花娘家那边，大哥家的猪下了仔，只拿几个钱意思一下，算是帮衬自己妹妹，拿来试着养养，成不成都是看运气的钱。

　　好在还算争气，折了一头之后其他三头都好好的长着膘，很快就能熬到出栏。

　　周云鲤背了竹篓跟周柳柳碰了面，两个都是花一样年纪的少女。

　　周柳柳家里条件好，穿着干活的衣服虽然素净但是料子总比周云鲤的好上一些。

　　周云鲤头上只用一根自己削了打磨的木簪绾了个发髻，而周柳柳头上则细致些，左右别着两朵小小素色珠花。

　　两人一起往村子外走，出了村子周柳柳从怀里摸出一个小布包，里面有几块小糕点。应该有是她自己做的，吃着松软又甜。

　　一边吃一边聊天，很快就到了目的地。

　　这边猪草长得茂盛，一眼看过去，一片葱郁。两个姑娘动作都挺麻利，放到背篓里还要压得紧实一些，好多扯一些回去。

　　周云鲤看了一下自己的背篓，手往里压了压觉得差不多了，直起腰来喊周柳柳。

　　周柳柳又扯了一捆往已经满出来的背篓里塞，这才停了下来。两个收拾一下，背起竹篓正打算回去。

　　这时从边上路过一个年轻人，身上穿着乡间最普通衣料和款式的衣服，身量高瘦，模样倒是长得普通，最多称得上一句周正。

　　这年轻人打头碰上两个打猪草的姑娘，赶忙跟两人问了路，便往两人指的方向走去了。

　　给人指路的是周柳柳，她说话调理清晰，也没有周云鲤那般对外人羞怯，三言两语便把话说通了。

　　不知是不是错觉，周云鲤总觉得方才那个年轻人的目光，曾若有若无的落在她的身上。

　　应该是错觉，等那人走得不见踪影了，周云鲤这才问起周柳柳对那个年轻人怎么看。

　　周柳柳明显没把事放在心上，只当是个碰巧遇上的问路人，一边打趣起周云鲤来。

　　年少思慕的话一从她嘴里说出来，羞得周云鲤连连摇头，直让她别再闹。

　　两人结伴相行一段路之后，周云鲤说： "我，已经定亲了。"

　　周柳柳回："我也是。"

　　接下来的两人相顾无言，都知道对方的默不作声代表着什么。

　　只一句定亲的话，两个差不多年纪的少女便知晓一切都已经注定。

　　她们要嫁的，都是一个未曾谋面，不知脾性，只从别人口中听来的人。

　　而周云鲤不知道的是，她日后要嫁的人，她刚刚才打过照面。

　　那是她想要自作主张，想上门退亲的未婚夫，延村林家的林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