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火之圣女 ...
-
一、
莫贝卡作为部落里德高望重的圣女，每天的工作也只有操持礼仪，迎接新生儿和主持活动之类的，而这些并非每天都有的工作，因此莫贝卡闲暇时光只有与那些古代魔法作伴，平常的聊天对象也只是学徒和长老，长时间内心的孤独让她的话越发少了起来。
今天是照例祭拜先祖圣女的时候，莫贝卡只身一人走到那连通世界的永恒之柱面前，一步一叩首，踏入树内的神殿，嘴里念叨着感谢先祖和女神的护佑，让他们足以生存到现在。
走进永恒之柱的内部，面对着圣女们的坟墓堆，她五体投地，额头紧贴着地面，嘴中的悼词念了足有30遍。
做完这些后，莫贝卡缓缓站起，双手合十，以表自己的虔诚。
天上传来了人的叫声。
莫贝卡感到好奇，她仰头便看见一个黑影急速坠落下来，那似乎是一个人。
莫贝卡赶忙发动魔法，尝试将那个人停下来，掉下来的人也似乎看到自己即将摔在地上，也赶忙使用魔法，并脱下自己的行李，这股魔法波动着实让莫贝卡吃了一惊，因为，每个部落只有圣女才有资格使用如此强大高深的魔法，而这个人能从永恒之树上掉下，明显不是任何一个部落的圣女。
在两人的魔法作用下，坠落的速度满了下来，以相对平稳的速度落在了地面上，而那个人的行李则更早的落在了地上。
那是一个女性，只不过略显狼狈，右腿还有一个对穿的大洞。
“感谢感谢，没想到这里竟然会有人，还以为必死了。”那个女人摊在地上，艰难地打开落在一旁的背包，向莫贝卡说着她不懂的语言：“啊~差不多都碎完了。”
“呃，你能听懂吗？”女人看到莫贝卡一脸迷茫，反应到两人的语言应该是不同的。
莫贝卡虽然听不懂这个异乡人的话，但是看起来此人应该还算友善。
莫贝卡指了指异乡人的身下，意指让她注意身下是什么。
虽然两人操着不同的语言，有着不同的风俗习惯，但是异乡人很快就反应过来——她躺在了圣女的墓上。
……
二、
莫贝卡虽然还是对异乡人保持戒心，不过还是将她带进了自己的部落疗伤，因为周围的火元素很亲近碧翠丝，自然是不会说谎的，莫贝卡坚信与自然亲近的人都是善良的。
在最初阶段的艰难交流中，莫贝卡得知，此人叫做碧翠丝，是来自于名叫地球的人，她来到这里主要是为了探索关于魔法得到知识。
莫贝卡很钦佩她，作为部落的圣女，除了祭祖和拜神，她就没有出过部落，而这个异乡人，只是为了探索知识，就敢于踏入未知的异世界进行探险，这是莫贝卡从未想过的生活和觉悟。
在恢复过程中，碧翠丝很喜欢把她所看到的东西记录下来，她总是有许多疑问，莫贝卡也尽量向其解答，而似乎她对于先祖的太阳时代很感兴趣，大部分也是在询问与之相关的问题，短短三个星期，碧翠卡的手稿就已经有半个人高了。
五个星期后，碧翠丝恢复了健康，其实在一个星期前她就可以正常行动了，只不过吃了本部落招牌的一道菜后又躺了好几天。
因为某些原因，碧翠丝要和莫贝卡住在一起，也还好因为这样，她们有充足的时间在一起探讨魔法知识，交换魔法书，或是听着碧翠丝从异世界带来的冒险故事，虽然交流比较困难，但是凭借着两人奇特的默契，她们建立起了深厚的友谊。
三、
第二年，碧翠丝说她无法忍受这样的生活，执意独自出去冒险了，莫贝卡作为朋友无法阻拦她，因为本来她就是因为对于知识的渴求才来到这里，自己没有理由阻止朋友的理想，还好这个世界并没有什么太大的危险，拿着火之部落的信物也能让大多部落不找她的麻烦。
一个人身居部落的莫贝卡发生了很多变化，她不再没事的时候只会傻傻的发愣或是学习，她开始幻想，幻想自己有那一天可以为了自己的理想什么都不管，来一场轰轰烈烈的旅行，她学会了写书，将自己的幻想写成传记，将不可思议的冒险编绘为画卷，但她从未给外人看过，她明白，如果部落里的人看到了圣女想的不是如何振兴部落，而是怎样抛弃部落独自生活的话，可能会让自己永久远离碧翠丝，所以，她的故事只给碧翠丝看，也只能给碧翠丝看。
三个月后，碧翠丝拖着满身的伤痕回到了火之部落。
她带回了遗迹壁画的研究记录，并且破译了相当多的古文记录，两人有幸在一起研究古代留下的知识，因为她们两人都对火有很高的亲缘性，经过十几天彻夜不休的实验，最终合伙造出了失传已久的燃素灯。
并且，通过改造和加工，碧翠丝也成功造出了地球世界用来照明的魔法灯。
火之部落的人虽然接受了外来人定居的事情，但是借此，碧翠丝的名号传遍了所有的部落，两人的研究成果也遍布各个部落的每个角落。
再后来黑斑瘟疫爆发了。
致命的病毒迅速通过风传播至每一个部落，绝望散播在这个本来就孤独的世界。
拜碧翠丝所赐，火之巫女了解了很多奇特的魔法，火之部落的瘟疫稍有延迟，但是现在莫贝卡知道，只有见多识广的碧翠丝才有解决的办法，而她现在正在四处探索。
她启动了能够联系到碧翠丝的魔法，现在只能祈祷她能尽快赶回来。
莫贝卡在部落的营房里忙活着，到处是因为瘟疫而痛苦的人，她能做的只是用魔法减轻他们的痛苦。
部落中被感染的人，或是没有感染的人，都在祈求女神的救赎。
长久和魔法以及碧翠丝打交道，莫贝卡知道，现在女神是不会来拯救他们的，能依靠的，只有人类自己。
碧翠丝总算是在瘟疫造成巨大的伤亡之前回到了部落，两人碰面之后，立即在她们的实验室中展开了研究，在碧翠丝带回来的古文副本中，正好就有古代人们是如何应付瘟疫的方法。
实验成功了，她们的研究成果配合碧翠丝的水晶项链，让自从太阳时代后无药可医的黑斑瘟疫彻底在这片大陆上消失。
自此，碧翠丝成为了仅次于圣女地位的女巫，每一个部落的人都在赞颂她的事迹，他们和碧翠丝不分彼此，认为她也是神的子民，只是刚好从永痕支柱掉了下来。
四、
在碧翠丝第九次从外面探索回来后，选择了不再离开，现在，距离与圣女莫贝卡的相遇那天，已经过去整整十五年了。
当手头的工作停下来后，碧翠丝的精神好像出现了一点问题，她晚上总是喜欢找到一个人跑到外面，经常到深夜才回来，听部落里的人说，她每个晚上都是去部落外两三百米的地方呆着，一动不动。
莫贝卡担心她是出了什么问题，她挑了一个晚上，偷偷地跑了出去，去找碧翠丝。
“你怎么了。”莫贝卡在她身旁席地而坐——这个姿势是碧翠丝教她的，这样的姿势不符合圣女的礼仪，所以只有她们两人时莫贝卡才会做出这样的动作。
“我在想永恒之柱的谜题，这个世界到底是怎样才能拥有两层地表的。”碧翠丝的背后有一个浮空的小火球，是她用以照明的。
这样的答案明显只是敷衍，多年的时间已经让两人足够了解。
“你是想家了吗？”碧翠丝曾给莫贝卡讲过她的故乡，她还算美好的童年，以及后来成为巫师后的其妙冒险，但是真正的来到这片与之前完全不同的大陆，才能切身体会到异世界是一种什么概念。
“……”碧翠丝沉默了，或许是默认，或许是否认：“如果他们没有让我疲于逃命的话。”
“我很想知道你心里想的那个人是谁。”从以前起，莫贝卡就有了这个感觉，虽然两人成了至亲的好友，虽说彼此心底明了，但是之间的关系却无法再进一步。
“我不想因此牵制了你的生活。”
“那你接受我吗？”
“我们早已不在年轻，莫贝卡。”
“我知道，所以你的决定是什么。”
小火球的光芒忽明忽暗地闪烁，彼此两人看着天空的云层，一言不发。
又是几年过去了。
碧翠丝不再年轻，而且似乎染上了某种疾病，就连莫贝卡和水晶项链也对这个疾病也毫无办法。
“我时日不多了。”碧翠丝毫无预兆的对莫贝卡说道。
莫贝卡还在写着自己的小说，她被碧翠丝的这句话吓了一跳。
她想安慰碧翠丝，但话到嘴边却说不出口，因为一直以来碧翠丝都是一个坚强的女性，她似乎不需要莫贝卡的安慰。
“我预计还剩下两年的时间。”巫师对于自己的死期是很敏感的，碧翠丝可以大约预计这个病毒会在什么时候要了她的命。
“凭借我们两人你应该还能活下去的，而且我还有部落的秘法。”莫贝卡停下了写作的笔，现在她想要全力帮助碧翠丝，就算用上女神遗留的力量也在所不惜。
“从我察觉到这个毒的时候我就明白我活不了多久，我曾给你说过，这个是世界在排斥我的证明，我终究不是这里的人。”碧翠丝一如往常的笑看莫贝卡：“我知道你不能接受这样，但是世界不会因为不接受而对某人温柔。”
碧翠丝放弃了手中的研究，转而搬来了数量极多的手稿。
“不过我会在我的最后时间将我的大部分手稿和研究成果进行再次汇编，我希望未来还会有我故乡的人能够看到这个。”
一个求知者，自己的成果无法让别人看到是很可怕的一件事情，不仅是为了这个世界未来的人，也是为了自己故乡不幸漂流至此的人留下的。
莫贝卡攥紧了拳头，她无法想象现在的她竟然是那么憎恨养育了自己的世界，她多想自己不是所谓的圣女，只是碧翠丝的一个小小学徒，一直跟着她亡命天涯。
……
五、
就在碧翠丝一切都准备好后，她永远离开了这个世界，莫贝卡看着她的尸体，十几年的时光，两人羁绊，以及到最后都没有回答的疑问。
没有人质疑火之巫女的行为，没有人指责她违反了圣女的规则，所有火之部落的人看着她独自一人将碧翠丝的棺木葬在两人第一次见面的地方，神殿和圣女安息的地方从此多了一个异世界的旅客在此安息，在她亲手挖出的坟墓中，除了莫贝卡的幻想，她什么也没有放进去。
“你不应该死的，你还没有回答我。”
指甲塞满泥土的双手升腾起最后一丝火花，在石柱上镌刻下几行字：
魔女，朋友，异乡人，你在这里沉睡，愿你的灵魂能在梦中回到故乡。
作者有话说
第2章 火之圣女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