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男人耽误我飞升》其衷

4、论剑台

　　皎皎看了一会儿就觉得索然无味。她关掉页面，转回去继续打游戏。偶尔使用搜索引擎研究他们在聊什么，主要还是在努力上分。这时候她收到了一条来自白奕霆的信息。

　　赫然问她，“你为什么还不睡觉。”

　　皎皎看了一眼时间，想了想，回复他的消息，“好不容易有人能听到我说话，我当然有很多话想说。”

　　白奕霆回的很快，“可我觉得你并不珍惜这次说话的机会。”

　　皎皎生怕他没收手机，“我非常珍惜的，白师兄，你再给我一次机会。”

　　白奕霆不肯回复。她生怕惹恼了他，转而发了个表情包给他。谁知白奕霆突然问道，“路松安加你好友了？”

　　她不明所以，“是的。”

　　他回复非常迅速，“好的不学，没用的倒是很快。”

　　皎皎仰到在床上，无声地笑起来。

　　白奕霆谨慎的给她设置了五点的闹钟。她睡眼惺忪地醒来，如今她体质很差，用冷水洗脸像是拿刀子剥皮。于是立志要在两天内可以娴熟使用清尘诀。

　　周天功法枯燥无趣，这许多人聚在一起也难以感悟。皎皎昨夜打游戏至凌晨，见群里还热热闹闹地聊天，因此格外放心。谁知她精力大不如前，困得要命，竟然在人群之中睡着了，直到高真华轻声把她叫醒。

　　“皎皎，下早课了。”她小声道。

　　皎皎睡眼惺忪，倾身倒在她肩上。

　　高真华试图将她叫醒，许久见叫不醒，她只好放弃。幸而像她一样的人有许多，七扭八歪到处睡着许多年轻道子。高真华心道，今日大师兄又不在。

　　皎皎睡了足半个小时，睁眼一看时间已经晚了。她顾不得吃饭就赶往论剑台，却从七点半一直等到九点钟。

　　有人认出她，向她吹口哨，“这是清虚子昨天收的那个小哑巴。除了长相好看，也不知哪里能入清虚子青眼。”

　　她充耳不闻。

　　那人又道，“我原本以为是个小哑巴，没想到还是个小聋子。”

　　那声音刺耳极了。她张了张口，仍是发不出声音。于是放弃，那人纠集了四五个男弟子一起逼至她的方向，皎皎歪头看着他，很有一点不耐烦。

　　“这么漂亮修什么剑？若是真的灵根好，不如做个炉鼎。小心练剑磨伤了手。”

　　“做炉鼎也不大好。她是个哑巴，一巴掌打下去连个声音都没有。俗话说天聋地哑，身有五漏，怕是连个炉鼎都不合格。”

　　于是污言秽语一齐袭来。皎皎虽不是个好脾气的人，却也不把这话放在心上。可他们实在聒噪，她有点不耐烦了。

　　她蹙眉看了为首那人。

　　他相貌颇平平，身量也并不高。身后跟着的道子也是一样泯然众人的，只穿的衣服与她身上的不大像，青白底色，腰上束着一丛紫云。

　　他道，“白奕霆呢，他新带回来的小师妹，就这么放任她在这儿？”

　　有人道，“白奕霆别是吓跑了吧。”

　　他笑道，“那就休怪我。若是没人能在剑法上胜过我，她可不准走。”

　　皎皎挑眉。

　　她拾起一把木剑，右手轻抬，挽了个漂亮剑花，见还顺手，就抬起手自右侧将木剑举至眉前，是剑修请招的意思。

　　木剑挡住她半副眉眼，更叫人将眼神都集中在她显露在外头的那一半。不做表情的时候教人觉得软弱可欺，如今她拔剑，凤眼形状凌厉又优柔，漂亮眸子里漫出湿淋淋的碎光。唇角微微上扬，是个轻慢的神情。

　　那人见她拔剑，反而兴奋起来。他自持得药期，胜过她一个大境界，打她的脸，便是打白奕霆的脸。

　　却不想她身法极快。

　　他挥出一式灵台通明，只叫她虚虚在胸前挡住。再定睛去看，纤纤弱质的少女已然错身从他身后掠过，他觉得背后一凉，是她划破了他的衣裳。

　　此刻见她眼含一点轻蔑，唇角挽起一点笑。是胜券在握，教人看来更觉得她傲慢又薄情。他使一招玄关聚灵，立即接一招气游经络。这是论剑峰的忘情剑诀，皎皎娴熟的很，却又因此有一点儿生气，论剑峰的弟子如今都这样孟浪么？

　　她不挡不避，反手刺他后心，因为身法颇快一时连他也没看明白。她从他身侧扑过，躲过两重剑招，忽而又近身，剑招朴实无华，却快准狠，懂的人自然看得出，她使的是万相皆空。

　　万相皆空是忘情剑诀第十八式，在四十招剑里算是比较难学的招式。因为在身法上不够漂亮，领悟又需机缘，少有人能参悟。却是颇为厉害的杀招，当年连白奕霆都挡不住，更别提是这剑法粗浅的小弟子。

　　他受了这一招，跪倒地上，不多时竟吐出一口血。他扬起头看着她，颤声道，“你怎么会使忘情剑诀。”

　　区区一个剑诀罢了，使得出，悟不透，再好的剑诀也不可救。她不以为意，反抄着手从他面前施施然走过，睨视了四下一周，见没人要领教她的剑，只把木剑恭敬地放在兵器架子上，扬长而去。

　　身后一众人谁也不敢追。

　　忘情剑诀历史悠久，是逍遥剑派的祖师所创，后来道心不合，交付与论剑峰这一脉的峰主。那位峰主也争气的很，为示一心忘情，竟杀妻证道，后头还飞升了。

　　因此会使忘情剑诀的人并不少，只是使得好不好，就是后话了。

　　杀妻证道因为那位峰主，一直被人认为是无情道飞升的途径。因此论剑峰鼓励弟子寻找道侣，却没人愿意接受论剑峰的弟子。说起来虽然金门宫与论剑峰势如水火，她与白奕霆在俗世还曾有一段婚约。

　　早早作罢了就是。

　　她原本打算回来练九转还丹法，看见桌上的手机，临时改变了主意。此世与她生活的时代大不相同。便是不打游戏，新的文化科技，也是足够吸引眼球的。

　　玩手机的时光总是过的特别快。皎皎觉得自己才玩了五分钟，然后收到了路松安的消息，“中午一起吃饭？”

　　她想了想，恹恹地回了一个字，“可。”

　　路松安又道，“听说早晨你把一个剑峰的弟子给打了？”

　　剑峰？她拧起眉头，追问，“剑峰是什么？”

　　“与我们一般，是个门派。”路松安道，“我们修道虽然各有各家的功法，可是情势到底不必百十年前了，偶尔也会交换弟子学习的。”

　　皎皎道，“那人十分孟浪。”

　　“那晚上我帮你教训他。”路松安道。

　　“不必了，我打得过。”她懒洋洋地回了一句。正想切回游戏，忽然想起来问他，“白奕霆去哪儿了。”

　　“你找他有事吗？”他问。

　　“他今天早上约我在论剑台，我在那儿等了许久都没有来。”皎皎告状，“因此我才碰上那弟子，顺手打了一顿。”

　　路松安道，“师父令他下山去了。想是忘了跟你说。”

　　她点了点头，回了一个“嗯”。

　　白奕霆一走便是三五日，等他再回来，皎皎俨然已经跟“▲`.奘瑷家鏃.”里边的人混熟，满口网络用语，一言不合就斗图，游戏排位已经上了黄金，自身却连一个小境界都没升。

　　皎皎看着他凉凉的眼色，不寒而栗。

　　他问，“你可曾读过《抱朴子》？”

　　她点点头。

　　“《抱朴子》中谈及修仙的过程，莫不飘渺绝迹幽隐山林。且看你如今，荒废大道，仿佛是要做个凡人。”他道。

　　她自知不占理，垂下头去，乖乖听他训示。

　　他却不肯说了，许久道，“罢了，你开心就好。”

　　她一脸迷惑地抬头看他，仿佛觉得他被人魂穿了。白奕霆正要走，她却伸出手拉住他。

　　他垂眸看她。

　　她仍然不能说话，但是可以做出口型，她一字一顿的做出形状，“你这些天去哪儿了？”

　　他沉默。

　　白奕霆将她侧脸上的一缕乱发拾到耳后，指间带有不易察觉的烟草味。他看向她，神色郑重，“那日的事儿我听说了，我会禀明师父，将他们遣回剑峰。”

　　她点点头，又摇摇头，“我已经惩戒过了。”

　　他失笑，并不揪着这一话题不放，转而道，“你镇日跟着路氏姐弟不务正业，想来你来了这么久，还没有选课。”

　　她乖巧地点了点头。

　　他见她仿佛长高了些。前几日似乎只到他胸前那么高，这几日已经快够得着他的肩膀。他抿着唇，耳畔一时只有风穿竹林的声音，许久他唤她的名字。

　　“皎皎。”他说。

　　她好奇的看向他。

　　他却说不出口，许久只摇了摇头，轻微地一笑。

　　皎皎并不想深究。她本就是个事不关己高高挂起的女冠，旁人如何说如何想，一概不与她相干。

　　她拿出手机，打字道，“快到中午了，我请你吃午餐？”

　　他仿佛心情很好，竟又笑起来，“你还是节省一些，你身上只有入门时候，门派份例的五百块饭卡，吃光了你就没了。”

　　饭卡，什么饭卡？她想起来每次打饭都需要刷手机，于是看见给她忽略掉的、每顿饭后都要跳交易成功的消息给她的app。

　　查询余额，四十三块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