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局者甜》远影碧空空

32、第三十二章 你遇到坏人都留给我

　　峰子才知道她居然这么可怜！一种想要拉过来撸撸毛的强烈冲动油然而生！

　　可是刘子微很快管理好情绪，她要乐观积极棒棒哒！

　　“小砸！别这么看着阿姨，阿姨是要成为生活强者的人，怎么会把这点小辛苦放在心上嘞。”

　　峰子脸黑了：“大姐……你才比我大几岁？好意思让我叫你阿姨？”

　　刘子微屈指戳了戳小涵的方向，笑嘻嘻回答：“是比你大不多几岁，但是你得随小涵的辈分呗！嘿嘿！”

　　吃亏峰子皱眉。他抬头看看云卷云舒，再回头看看这个热心的小姐姐，缓缓地把心头那口郁气呼出来，握紧拳头下了决心。

　　“我决定了，为了无辜的小磊，我先放他们一马。你说的对，没有证据，就算追究他们也很难让他们得到惩罚。但是总有一天，我要让他们付出代价！”

　　刘子微由衷地呱唧呱唧为他鼓掌！她赞许的眼睛太亮，峰子恍惚了一下，有点不敢直视。

　　“你别笑话我啊，我说真的，打算以后学法律或者学刑侦，我要让那些坏心眼的人无所遁形！”

　　刘子微哇塞一声，更加激动地鼓掌！

　　“峰子，那以后我遇见坏人就找你啦！”

　　“好啊！”

　　峰子在同龄人中并不高的身材，此时仿佛两米八一样坚定伟岸！眼眸里璀璨发生光，因为守护亲人的愿望而熠熠生辉。刘子微此时并不知道，这个十七岁的男生在两年后真的实践了此刻的承诺……

　　两人带着小涵出去了好久，回去的时候已经是快到傍晚，那对渣爹妈甚至没给小涵留一点剩菜剩饭。

　　“小磊妈，你去把咱的土地承包合同拿来给她看看！”男人亮着一口黄牙，钞票即将到手的喜悦藏也藏不住。马上就要发财啦！怎么能不高兴呢！

　　女人心情也很好，把早就准备好的材料往刘子微面前一甩，居高临下的样子更显得面相刻薄。

　　刘子微翻都没翻一页，只是懒洋洋抬了抬眼。旁边峰子说话了。

　　“大伯大妈，讹钱你们就别想了。我作证，昨天被刘……刘姐他们不小心踩了几脚的那几个土包，根本不是什么坟地，是挖机井的时候挖出来的土，堆在那里的。”抱歉，让他叫刘阿姨他实在叫不出口啊！

　　小磊爸妈一下子急眼了，拍桌子骂道：“你个小兔崽子！你到底和谁是一家的？帮着外人欺负亲大伯！你特么的是翅膀硬了欠抽！”

　　可是没等他脱下鞋底抽过来，门口传来动静，峰子的爸妈陪着村长支书一起进来了。小磊爸妈对视一眼，赶紧把人迎进来。

　　“哎呀这大热天的，村长支书你们两位怎么过来啦？”

　　屋子里突然多了这些人，逼仄的空间更加狭窄。

　　峰子的爸一副憨厚样，在他看来，他这个做弟弟的不好管哥哥家的事，平日里哥哥游手好闲，虽然害得他没少被乡亲们捎带着言语挤兑几句，但是那毕竟是他亲哥，他自家条件勉强供儿子念书就够紧巴的了，也帮不了哥哥，自然就不好说哥哥的不是。然而今天，他第一次板下脸来——

　　“大哥，我们来不为别的，听说，你把咱们家祖坟搬到公路边了？兄弟怎么不知道呢？”

　　“这——”小磊爸憋着大红脸说不出话来，心底狠狠埋怨着肯定是峰子那个小兔崽子把村长支书带过来的，真恨不得抽死他！

　　小磊妈看看面色不善的村长支书，支支吾吾说道，“谁……谁胡说的……我们可没干那种不敬祖宗的事……”

　　刘子微俏皮一笑，凑到前面搓着手凑热闹：“二位别装了，你们上午还带我看过墓碑的，忘了？那可都是老碑，上面刻着你家爷爷太爷爷太太太爷爷的名字我都记住了，要我给你们背一遍不？”

　　峰子的爸失望地看着自己的哥哥，年过四十的人了，越发活的没脸没皮没有骨气，现在连祖宗都忘了！要不是今天峰子带着刘小姐找他亲自去看了一趟，他怎么也不相信自己的哥哥为了讹钱居然连夜把自己祖坟的墓碑从半山腰的墓地挖了挪下来！惊动祖宗魂灵这种遭雷劈的事他怎么干得出来！

　　小磊的爸妈也气啊！公路边那片地是他们自己的，平常也没别人会去，墓碑偷偷挖过来背对着公路竖着，还隔着几个土包，那是肯定不会被发现的。本来想着今天要到钱，明天就能把墓碑再偷偷送回去。谁成想，这个吃里扒外的峰子居然跟这个姓刘的女的勾搭上了！现在讹钱是不可能了，自己家和峰子家是同一个祖宗，峰子家出面作证了，他们一毛钱都拿不到！

　　他们好像看到一摞一摞崭新的人民币长翅膀越飞越远，他们这两天计划得好，从明天起就能过大鱼大肉的日子了，早就想要买的新家具，还想为以后小磊结婚做准备翻盖两间新房，这下全泡汤了！

　　他们怎么能甘心！

　　两口子对视一眼，彼此捕捉到了对方眼中的狠劲儿。

　　没错，他们手里有小涵，小涵在他们家虽然只生活了两年多，可是过继过来就是他们的孩子呀。如果峰子家非要和自己过不去，那他们可得掂量掂量，以后小涵会过什么日子遭到什么对待！

　　女人挤出一个假惺惺的笑容，拉过小涵，装□□抚地摸她的小脸蛋。实际上她心里恨不得把这个死丫头掐死！当初以为怀不上孩子才过继了这么个丫头片子，现在给自己的孩子吃穿都抠抠缩缩的，偏偏这个丫头到了上学花钱的年龄，以后不但不能帮家里干活做家务，还得年年掏钱供她念书。学费一掏就是十几年，这不是要他们的命吗！偏偏还不好把她送回去！峰子家也负担不轻，那意思根本没打算把女儿接回去。这半年她制造了多少可能弄死她的事，可这丫头一回都没出事。现在就让她为家里做一次贡献吧，不然就白给她吃了两年白饭了！

　　“小涵呀，你快告诉你二叔，妈这几天吃不好睡不好，咱家都快揭不开锅了。妈就指望着这件事过去，送你去上学呢呀！”

　　呵呵，这么不要脸的话，刘子微听着都替她害臊。这意思是小涵就是她手里的筹码，峰子他爸不帮他们坑人，就不让小涵入学了？

　　刘子微回以一声鄙视的鼻音，看都不看他们，直接走到小涵面前，拉起小女孩的小手，柔柔地看着她。

　　“小涵乖，你把下午和阿姨说的话再说一次给村长支书伯伯他们听，好不好？”

　　小涵感觉到被妈妈抓着的手被越掐越紧，害怕的看过去，对上一双冷厉可怖的眼。哇一声就哭了。

　　峰子妈一直缩在后面，听到亲女儿哭，终于受不住了，赶紧过来把小涵抱在怀里，摸着小涵的手干枯发抖，侧脸贴着小涵的额头蹭啊蹭啊蹭不够。

　　刘子微看着她眼里打转的泪花，心里感慨。这才是母爱啊……可惜小涵似乎对这种亲昵并不很熟稔。也是，四岁到六岁多，正是小孩子刚开始记事的时候，自己已经不在亲妈身边了，就算过年过节会被哥哥接回去玩一两天，也不过是以亲戚的身份，连声妈妈都不能叫。

　　啊啊啊啊啊！刘子微心里暴吼——可怜的娃啊！小涵才是最无辜的！

　　满腔无法抒发的惆怅被小磊爸妈刻薄的声音打断。

　　“我说弟妹，小涵现在是我们家孩子，她的事啊，你少管！”

　　“就是！好好管好你们家大小子，小小年纪就会吃里扒外了！”

　　峰子听了气得攥紧拳头。

　　“谁说她是你们家孩子？”刘子微清朗的声音明亮悦耳，最重要是她坦坦荡荡，大大方方的气质，实在不像她看上去那样单纯清秀，而是从里到外散发着自信。

　　“当然是我们家孩子！两家说好的，小涵过继给我们家，别想抵赖！从来没有过继出去又要回去的孩子，你问问十里八村哪家有这种风俗？小涵给了我家就是我家的！”男人怒吼起来。

　　刘子微理了理额前的碎发，不急不缓，掷地有声：“我已经问过了峰子的父母，也走访了几户村民查阅了村里相关登记的档案，你们过继小涵根本没有经过法律程序，只是两家商定一起吃了顿改口饭而已，不仅没有书面的过继协议，也没有去民政部门登记，甚至连户口没落在你家，可怜小涵有爹有妈一个孩子现在成了黑户。”

　　村长和支书点点头：“没错，我们对你们家祖坟迁到哪儿管不着，可是这小涵的户口，必须赶紧落下来。娃娃大了，可不能耽误了孩子上学。刘小姐说的事都是事实，我们可以作证。所以说，如果峰子爸妈想把闺女要回去，是合情合理合法的。”

　　“要！我们要小涵回来！我们再也不让孩子离开家了！我可怜的闺女啊，都遭的是些什么罪啊！”峰子妈痛彻心肺，简单几句话中竟有好几次激动破音。她看到了，大家也看到了，小涵的胳膊上还有淤青，小脸还肿着，这让亲妈怎么受得了？

　　峰子妈两行眼泪滚落下来，抱起小涵退到丈夫身边。一向不爱说话的两口子也是到今天才知道，小涵这半年好几次差点出事很可能是亲大哥大嫂干的。小涵是他们亲生的骨肉啊，一刻钟都不能让孩子继续呆在这个吃人的家里！

　　小磊爸妈还想反驳，对上弟弟弟妹怨毒的目光，突然说不出话了。感觉他们似乎知道了什么……这个想法吓了他们戏一跳！不可能吧……他们是恨不得小涵这死丫头没了，可是，他们也从来没直接出手做过什么，最多是……有些危险，如果小涵真的出事了，那也有她运气不好的成分……

　　可是转脸对上刘子微冷笑的眼睛，他们心里咯噔一下。

　　这个女孩子看着也就二十出头的样子，怎么会有这么厉害的眼光……不像是个小姑娘而像是一个为了保护孩子无所畏惧的母亲……

　　是他们的错觉么……

　　在这对夫妻的惴惴不安中，村长支书的见证下，两家写了书面协议，作废了两年短暂的过继关系。

　　村长支书此来的目的就算功德圆满，临走前拍了拍小磊爸爸的肩膀。“岁数也不小了，别总惦记别人的钱，脚踏实地干点啥不赚钱啊？你看村里村外的青壮年，搞运输的，跑收购的，开农家乐的……小磊他爸，勤劳才能致富啊……”

　　这放在古代就是小涵的卖身契啊！小涵自由了！可以回家了！

　　刘子微看着白纸黑字薄薄一张纸，突然有一种想哭的冲动，而她也终于这样做了。

　　“呜呜呜——哇哇哇——嘤嘤嘤——”刘子微哭着把脸埋在手掌中，左一下右一下地胡乱摸擦。

　　峰子第一次看到这么大的女孩子还哭鼻子，想劝又无从下手。

　　“姐，你别哭了……我求你了成不？”

　　“怎么了？我哭跟你收费了吗？你管？”刘子微抬起头，桃子一样的眼睛又红又大，水汪汪地看着就让人心疼，加上她额头还有创可贴，更显得娇弱可怜。

　　“不是……”峰子撇了撇嘴，为难地说，“没见过你这样哭的，哭一声变十八个调，怪好听的……”

　　噗——刘子微破涕而笑！

　　最后再抱抱小涵吧！哇哇哇好软好嫩好可爱啊！好想把她偷回家给熊熊作伴呢！

　　“小涵你要乖哦，嗯……也不要太乖！”刘子微一本正经地教坏小孩，“再有人欺负你，你就打回去，打不过就跑，跑回去找你哥帮你打。到了学校好好学习，有不会的就追着老师问，反正不收费，死皮赖脸地问！做家务要小心，你还太小，很多事你做不来的，觉得辛苦不要勉强，躺在地上装病就行了——”

　　“那什么——姐啊！车来了，赶紧上车吧！”峰子赶紧给她刹住车，不能让她把他乖巧的妹妹教成个人精！

　　“嘿嘿，”刘子微笑眯眯地点了点小涵的鼻子尖，恋恋不舍地把她放下，正色对峰子说，“你答应我的，别忘了。”

　　“嗯！”峰子点头，“记得的！”

　　刘子微眯起眼戳他脑门：“记得不够，要做到！明年你能考上重点大学，我就免息借给你小涵小学六年的学费！”

　　峰子用力点头：“嗯，放心吧。你也记好了，是免息借给我，可不是资助我哦。”

　　刘子微无耻地摆摆手：“哎呦~那当然是要你还的啦！我又不是有钱人！”

　　车来了，峰子看着刘子微上了车，车门即将关上的一刹那，峰子突然撑住了车门

　　“等下！”他用从未有过的希冀和深邃看着她，忽而一笑，“还有别忘了，遇见坏人，记得找我！”

　　刘子微明亮的眼睛灿然流光，甜笑着答应他，“好，以后我遇到的坏人都留给你，等高考完了，带上小涵去阿姨哪儿玩啊！”

　　额……阿姨……

　　峰子的满脸感动突然碎裂……

　　“砰！”关上门，汽车绝尘而去，车窗透进来斑驳夕阳，撒在刘子微身上，就像一件光芒跃动的锦衣。娇小的姑娘睡颜恬静，唇边漾开一丝浅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