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局者甜》远影碧空空

2、第二章 祸从口出 卖shen三月

　　直到她口干舌燥停下来喘口气以免把自己憋缺氧了才发现乔伊正用“自求多福”的眼神看着她。这才惊觉——天哪！身边不知何时围绕了好几家报社的记者，每个人都对她这番针砭入理，另辟蹊径的评论表现出满脸敬服，甚至有一位看热闹不嫌事大的正在奋笔疾书刷刷刷做着笔记。
　　另一个同行就满眼神秘地问她：“这是你们这次准备报道的全新角度吗？很犀利啊！”
　　刘子微一下慌了神，拽住那同行就不撒手了：“没有没有！我刚才是梦游没醒胡说八道！你千万别记下来啊！”
　　那同行给她一个安抚的眼神，：“我知道这肯定是你们的独家角度，我不会抢的，我有职业道德的！”紧接着他指了指刚才记笔记的那只勤奋的记者对她说，“再说了，我才没他那么傻，我不会记的——” 刘子微听了稍松了一口气。
　　“——我都录下来了！”同行欢快的晃了晃手中的录音笔。
　　刘子微眼前一黑只想把这俩倒霉孩子徒手当核桃捏了！
　　忐忑了一夜，第二天，众宇发布新产品的消息纷纷见报。刘子微对着那几份深刻剖析“做科技不如做情怀，科技不能替代真情实感”的报道咬紧了后槽牙——说好的职业道德呢？？？？
　　倒霉的还在后面，其中一家报道非常犀利，在刘子微的分析基础上妙（添）笔（油）生（加）花（醋），并且通过微信散播开来……
　　没几天，无辜躺枪的报社领导老大哥携罪魁祸首刘子微夹着尾巴进了众宇公司的会客室。
　　一位自称是金秘书的公司代表笑容邪魅而言辞毒辣。张口闭口要求追究“不负责任散播不实言论的源头”，坚定不移要求出示“我公司产品华而不实乏人文关怀的依据”，痛心疾首地要求“为公司上半年多的心血险些付之东流讨个说法”，当然后面少不了加一句“必要的话我们会诉诸法律”这种吓停她小心跳的官样文章。
　　刘子微内牛满面地表示她想改名叫刘窦娥——毕竟那些报道又不是她写的，谁报道的就找谁去才对啊。
　　金秘书目光灼灼地看了她半分钟，不知道在想什么，直把她看得坐立不安抓耳挠腮才幽幽说了一句：“这些言论的源头在刘小姐这里，虽然并不是通过刘小姐发布出去的，但是刘小姐对我公司的产品的确有些看法是显而易见的，不如这样吧，我们可以不追究贵方责任，但是还请刘小姐到我公司亲身感受一下我们的企业文化和工作氛围怎么样？”
　　金秘书饶有兴致地盯着刘子微，内涵丰富的目光总结起来就是一个意思：来吧来吧，来了我们慢慢算账！
　　所以这是……要把她揪到自己地盘以便于长期折磨吗？
　　刘子微对这个合（莫）情（名）合（其）理（妙）的建议一时非常无措，扬起一双水灵灵的大眼睛，怔怔地看向身边的领导老大哥，企图用自己的可怜相勾起他护犊子的情绪。然而老大哥耳边显而易见是在循环金秘书那句“可以不追究贵方责任”，导致他看向刘子微的眼神里充满了“我准备牺牲小你而成全大我”的高尚精神……
　　回到报社，刘子微直接扑进领导办公室，用颤抖的食指指着对方的良心，眼中满含怒其不争的委屈：“大哥！你就这么把我卖了呀？当初说好的有难同当呢？你的良心在哪里呢？”
　　老大哥双手一摊：“我的良心被你吃了还不行吗？金秘书说了，只是要你去众宇感受一下基层工作而已嘛，又不是刀山火海。”
　　刘子微拧着眉楞了一下，跳着脚反应过来：“你说我是狗汪汪！哇哇哇哇，这日子没法过了！领导～你难道忍心看着如此乖巧的我去对着别人强颜欢笑吗？你看到我空荡荡的办公桌难道不会心痛吗？”
　　老大哥一脸嫌弃：“你乖巧？可拉倒吧。天天嚷嚷着想当画家想做设计师的人是谁啊？一有空就偷偷摸摸拿个破铅笔素描素描素描。上个月让你拍新闻摄影，你倒好，说什么不够文艺，把市长讲话的照片搞了个黄不拉几的滤镜，不知道的还以为市长在那儿朗诵情书呢。再说了，你的办公桌上空荡荡？那一堆的油画杂志素描期刊那都是谁的？”说到这儿老大哥火气就上来了，恨不得一指头戳死她，“最气死人的就是居然还有专门画人体的，有一次还傻不愣登的把画人体的那本放在最上面，你知道那几个男同事每次路过你办公桌都贼眉鼠眼的吗？赶紧的滚犊子！你前脚走我后脚就把你那堆破玩意都卖了买炮仗普天同庆！”
　　刘子微在老大哥心浮气躁的唾弃中头重脚轻的走了出来，哀叹一句时也命也。她只是一只没考上美术专业被调剂到了摄影系的小学渣，这难道是她的错吗？她每次放下单反拿起画册的时候就会有油然而生的愧疚感，既对不起摄影这个职业，又对不起绘画这个爱好。就好像背着老公去和别的男人约会似的——虽然她还没有老公只有一个男朋友。
　　难道她能不吃饭不工作蹲在家里画画吗？不能。
　　难道她能不强颜欢笑去众宇体验基层工作吗？不能
　　是啊，可不是得强颜欢笑嘛？还得是乐呵呵笑眯眯贱兮兮滴连续三个月天天主动送上门去，否则还等八抬大轿来请不成？
　　就这样，刘子微踏上了上门求虐的征程。
　　两个小时后，她站在凯悦广场高层写字楼下仰望，手里并没有端着沉重的单反相机，而是捏着一纸仿佛更为沉重的白纸黑字印着“入职通知”的“卖身契”。
　　哒哒哒哒小跑进大厅，刘子微为自己这听起来很欢愉的脚步声深深唾弃自己——呸！好像你多愿意来似的！
　　然而抬起头面对前台就已经笑眯眯眉眼弯弯：“小姐姐～请问人事部怎么走呀，我叫刘子微，来办理入职。”
　　刘子微披散着自来卷的细软长发，蓬蓬松松的像个娃娃，一副圆溜溜的金丝边眼镜把小脸衬得越发生动圆润。滴溜溜的眼神生气活现。一打眼就是个小巧乖巧灵巧的姑娘，嘴巴又甜人又乖，一句“小姐姐”叫的人心痒痒。
　　“好的请稍等，我打电话确认一下。”
　　内线快捷拨号，确认过后，前台小美女亲切地为她指明前进方向，并表示很开心她能来众宇和大家成为同事。
　　刘子微大眼睛亮晶晶地流露出赞美：“我也好开心来到第一次公司就认识了小姐姐这样的大美女呀！”
　　“哎呦真会讲话！好可爱哦！”
　　刘子微哒哒哒奔向电梯还能听到背后前台小美女渐远的夸奖声。其实此刻刘子微在内心叹息：本姑娘才不开心来呢！而且我只做三个月就拍屁股走人了！
　　撑过三个月就能得自由的信念鼓舞着她，以至于完全没想过为什么三个月的临时工还要办理正规正式的入职手续……
　　人事部走了一圈，体检表身份证复印件等等材料交上去，工牌门禁卡等等新人标配发下来。刘子微被带到一间小小的会议室里。
　　她正在填写一张匪夷所思的新人入职调查表。
　　姓名……性别……年龄……所学专业……嗯？初中就读学校？这都要追根溯源？虽然说大学毕业生就像是流水线制造的，但是也不需要从源头上考察是否是残次品吧。。。噫？星座、血型？哇擦！还有是否曾参加过书友会等兴趣组织！这是入职调查表吗？问是否参加过邪|教都比问这个正常啊……
　　不过很快她就咬着笔杆陷入回忆了……
　　初中那会还真的参加过一个书友会呢，书友会不仅可以互相交流好书，还可以折扣买书，以书会友，那时候她读的是寄宿制学校，严禁使用手机，所以同龄人在用□□群聊的时候，她只能返璞归真，写信跟外界联系。渐渐的，书友会里其他的活动都淡了，只是里面有一个男孩子雷打不动地每周和她通信一次，用纸和笔陪伴她走过了整整两年的叛逆期。少女情怀总是诗啊！斑驳的阳光，高大的梧桐，自习课后的女孩子坐在树下用芳香的信纸写了一页又一页……当真是纯美的青春……
　　刘子微兀自回忆得双眼朦朦，突然一道瘦高的身影走进会议室。
　　抬头望去，这不正是那天来和报社方交涉纠纷的众宇公司代表吗？好像叫金什么朗的……
　　刘子微小眉头一皱，暗搓搓地活动了一下手腕脚踝和脖颈，准备好迎接最“基层”工作的考（折）验（磨）。
　　来吧来吧放马过来吧！不管是擦桌子扫地还是清理厕所，本姑娘无所畏惧！
　　“你好刘小姐，还记得我吗？”金志朗绽放了一个如春天般和煦的笑容，让刘子微差点相信了他是个好脾气的人呢！。
　　然鹅那天她亲眼见过他如何咄咄逼人地差点把她敬爱的领导老大哥吓尿了的……
　　“您好金秘书，您叫我小刘就好，我来办入职。”双手交握下垂，看我多么乖巧！
　　“啊哈别叫我金秘书啦！”金志朗一脸的得偿所愿，“我很快就不是裴总秘书了，因为，你就要成为裴总秘书啦……”
　　“哈？”刘子微嘴张成了一个“O”。
　　不是……咋突然就成了天子近臣啦？？？
　　幸福来的太不可思议，以至于眼前的大帅哥怎么看怎么有点像大尾巴狼……
　　金志朗前脚走出会议室，后脚就给人事部打电话。
　　“给刘子微的那份调查表不需要每个入职新人都填，只要她一个人填就好。一会她交给你以后你直接送到我这里。对，不必给裴总看的……”
　　电话那头的人事部经理看不到，金志朗的妖孽脸上洋溢起狡黠的微笑，仿佛一只大狐狸甩着毛茸茸的尾巴招摇而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