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霸总说他错了》林晴心

36、搅局

　　程文翼拿到了新的行李箱，本来高兴，看到突然冒出来的楚凌林真的懵了，“呃，你好。”

　　不管楚凌林是谁，说一句问候总没错。

　　程文翼说完了，瞥了一眼赶上来的乔佳曼。

　　乔佳曼直接把楚凌林扯了回来，“你干什么！”

　　不巧，她扯的是楚凌林受伤的胳膊。

　　楚凌林能忍住，却不免在眉间留下了轻皱的痕迹。

　　向来温柔和气的一个人，忽的动手，还把高大的男人扯得面露难色。

　　程文翼看得一愣一愣的，看看乔佳曼手里的咖啡杯，有了一点不靠谱、在现下又能说通的联想，“噢，这是你和小安的恶作剧吗？”

　　乔佳曼摇了摇头，想解释。

　　楚凌林再次抢先，“不是恶作剧。你要看我们的结婚证照片吗？”

　　乔佳曼没想到自己收走了结婚证，还能有这一出，“你留了照片？”

　　楚凌林淡定点头。

　　“啊？”程文翼一度陷入茫然，“你们这是……”

　　乔佳曼不想让即将合作的队友尴尬，也不想说起自己的私事。可是，她不说，就要陪着楚凌林演一场正常的夫妻戏码。

　　这就是楚凌林的目的。
　　真是诡计多端。

　　乔佳曼看透了，便有了“自伤八百也要伤敌一千”的魄力，“对，我们是夫妻，但是要离婚了。”

　　楚凌林眉头一皱，微微颔首，眼镜镜片又有了森然的反光。

　　程文翼彻底傻了眼。

　　乔佳曼还能更狠，“楚凌林，你再不回去，我就要叫保安，找警察。就算最后是和解，也要把事情闹大，让所有人知道我们要离婚了。”

　　她的父亲刚刚过世，经不起更多的流言蜚语。

　　可是，楚凌林在挑战她的极限。她那么想要把花艺比赛的事做好，楚凌林不断插手，想再一次给她套上禁锢的牢笼。

　　乔佳曼忍不下去了，想着来一场鱼死网破。

　　楚凌林对上她的目光，凝重的面色渐渐被瓦解，“好，我回去。”

　　他说到做到，转身就走。

　　乔佳曼确定他迈出步子，就没有再看第二眼。她回过头，给满脸茫然的程文翼道了歉，“对不起，让你为难了。”

　　“不为难。”程文翼干笑，“我就是拿着行李箱在旁边等着。”

　　乔佳曼不打算说楚凌林的事儿，转移话题，“行李箱怎么样？”

　　程文翼也配合。“不错！够大，而且结实。”

　　“你拿着行李箱不方便，我们还是回休息室等小安吧。”

　　乔佳曼想离开这个人来人往的地方。

　　在她眼里，楚凌林是可恶的，在别人眼里，楚凌林却很扎眼。

　　身形高大，又用一身西装衬出了极好的仪态，眼镜没有让那张脸逊色，反而多了点斯文败类的味道。

　　这年头，美女多，长得不错又打扮得体的男人倒是少了。他们在这里站一会儿，就有不少人在看楚凌林了。

　　她和楚凌林还推搡了一下，拔高声调说话。路过的人更忍不住瞟两眼。

　　她感到不自在，想躲回人少的休息室。

　　程文翼欣然答应，“行，我们回去等着。”

　　他们很快回到了休息室，喝喝茶，润了嗓子也消了气。

　　乔佳曼努力不去想楚凌林的出现，压一压心底的烦躁。

　　程文翼拿到了新的行李箱，谈好了赔偿的条件，却还是惋惜那一个逝去的花瓶，也不见得多高兴，需要平静。

　　片刻后，安思侬回来了。
　　这人看着文静，一开口却是两个王炸。

　　“刚才外面有八卦！有一对颜值很高的夫妻吵架。那女的特别狠，上手拽人，还说要离婚，那男的大气不敢出，没能说上几句话就被打发走了。”

　　“哎？你们怎么板着脸？是不是行李箱不好？看起来确实不如原来那一个，但是能凑合用吧。”

　　乔佳曼没想到自己和楚凌林说几句话，就成了八卦。她揉了揉眉心，抿紧唇瓣才忍住了将要出口的一声叹息。

　　程文翼想到自己那个碎掉的行李箱，直接哀嚎，“不会说就不要说！我快要忘了今天的倒霉事了，你一说，我全想起来了。”

　　安思侬尴尬，“对不起，我不是故意的。”

　　“你就是故意的。”
　　“算是吧。谁叫你串通曼曼要整我？”

　　乔佳曼平复了心情，能够笑着答话了，“没整成啊。你这么聪明，我哪里是你的对手。”

　　“是啊。”程文翼开玩笑，“我这么倒霉，也不是你的对手。”

　　安思侬笑着对乔佳曼说，“是你让着我。”

　　扭回头，对上程文翼又换了一个表情，凶巴巴说，“别浪费我的运气！我宁愿被你耍，也要把自己的运气用在生意上。”

　　有安思侬当中间人，气氛活跃起来。

　　乔佳曼看时间差不多了，提议，“我们找地方吃个饭？”

　　“好！”程文翼爽快答应，“顺便谈谈比赛的事。”

　　安思侬诧然，“你不回家休息吗？”

　　程文翼摇头，“不回了。心里想着事情，怎么都休息不好的。还不如省下时间来工作，忙累了，到晚上睡得香。”

　　“曼曼呢？”安思侬又问，“你有空吗？”

　　“有，听你们的。”乔佳曼觉得自己是团队里经验最少的，理应听前辈的话。

　　再说了，她心里乱着，真不想回家被妈妈问话——楚凌林不说方才的事情，妈妈也要问问她是否见到楚凌林了。

　　还是跟队友商量花艺大赛吧。除了团体赛，她还有单人赛要忧心，想问一问安思侬和程文翼的意见。

　　一会儿需要有地方商量比赛的事，他们看来看去，选中了包厢私密性很强的高档西餐厅。

　　程文翼真的对咖啡有点研究，发现这家餐厅有自己喜欢的品种，忍不住跑到吧台那边跟咖啡师聊一聊。

　　“上菜了。我要不要叫他回来？”乔佳曼担心牛排凉掉，想找回程文翼。

　　安思侬却是一副无所谓的样子，“别管他，他饿了就会回来吃的。”

　　乔佳曼听笑了，“你这语气……”

　　“像他妈？”
　　“也像他老婆。”

　　来餐厅的路上，他们没怎么说话。程文翼累了想睡觉，安思侬用手机处理店面的事，乔佳曼不知道说什么，索性也沉默。

　　她看了一路风景，也就利用窗户的反光看到了两人间的小细节。

　　安思侬想调整安全带，不小心碰到了程文翼的手。程文翼表面在睡，却不着痕迹往安思侬的方向挪了一挪，碰碰肩膀换来安思侬的轻笑。

　　动作不大，却有一种隐秘的亲昵。

　　乔佳曼怕这两人憋得慌，挑明了，“对不起，我真不该在昨天加好友的。”

　　“没事，我们还不是那种关系。”安思侬咬了叉子，用含糊不清的声音呢喃着。

　　乔佳曼小心翼翼地问了，“将来呢？”

　　安思侬喝了果汁，润润嗓子就说了明白，“看他会不会留在A城。我问过，他说现在没答案，准备比赛再说。比赛结束后，他再不给明确的答案，我们就真的没事了。”

　　“好。”乔佳曼点点头，“看来你很清醒。”

　　安思侬莞尔一笑，“也不算清醒。我之前说错话了吧。”

　　“什么？”
　　“机场的八卦，是你和楚总吧？”

　　“嗯。”乔佳曼轻轻应声，拿起杯子把冰凉的苏打水灌下去。

　　安思侬郑重道，“对不起，我不是有意的。”

　　乔佳曼轻笑，“你不用道歉，谁能想到八卦主角就是自己的朋友呢？”

　　她轻松，安思侬也没有严肃下去，“我真的猜不到。他们说，那个男人戴了眼镜……在我的印象里，楚总没戴过眼镜。”

　　“他只有长时间看文件的时候会戴一下。戴起来的时候，很……”

　　乔佳曼感到一口气喝下去的苏打水涌上了一股气，顿了顿。

　　安思侬接话，“帅？机场有人以为是明星呢。”

　　乔佳曼摇了头，“不，像变态杀人狂。而且是杀了好多，能够冷静地毁尸灭迹，被抓到还会跟警察玩心理战的那种。”

　　安思侬：“……”
　　真是别致的形容。

　　乔佳曼真心这么想，但不指望别人理解。她看到安思侬尴尬，笑了笑，把碟子挪过去一点，“这份点心很好吃，试试吧。”

　　安思侬松口气，“好。哎呀，有点融化了。我还是把阿程叫回来吧。”

　　“嗯。”乔佳曼放下刀叉，“去吧。”

　　“你吃，不用等我们。”
　　“我想等。好菜要一起吃才香。”

　　安思侬便加快步子，“那我得快去快回了。”

　　乔佳曼目送了一会儿，等包厢的门关上就看看手机。

　　她不意外地看到了楚凌林换号码发来的对不起，还见着了妈妈的解释——大意是自己想让她的事情顺利点，没有强行撮合他们的意思。

　　乔佳曼没理会楚凌林，给妈妈回了一个可爱的比心表情：【我知道。爱你哟。】

　　她再刷了一下微博，看看别人对团队命题赛的押题。

　　团队赛分为两个环节，一个是团队自己报送的自由设计作品，每个参赛团队都可以随意发挥，让评委组针对作品本身打分。一个是现场制作，抽签选命题，评分因素众多，包括设计理念、呈现效果和团体合作。

　　两项综合才是最后得分，能够决定名次。

　　自由作品不是问题，命题作品就有点麻烦了。

　　在紧迫的时间整合三个人的意见，本来就是一件难事。去年，就有自由作品分值很高的精英队吵了起来，最后乱七八糟，连个名次都没捞着。

　　现场情况不可控，有人想出了应对的办法：先找一些可能出现的题目，提前磨合，能压中最好，压不中也能摸清彼此的脾气，避免吵架。

　　乔佳曼找着了一些可能的题目，保存下来。

　　她保存了不少，才注意到时间已经过去了十五分钟。

　　为什么安思侬还没回来？

　　单纯去吧台找人，用不了多少时间的。是不是出了什么事？

　　乔佳曼不放心，准备去看看。

　　她出了包厢，一时分不清方向就在走廊驻足了会儿。就这么一会儿，她听到了熟悉的声音，转过头，逆着走廊尽头窗户照进来的强光看过去。

　　她看到了楚凌林。

　　楚凌林也露出了诧异的表情，“你也在。”

　　乔佳曼的火气一下子就上来了。

　　这个咖啡厅，离机场的距离相当远，偏小众，她过来还是因为程文翼听了朋友介绍。

　　楚凌林不怎么去外面的咖啡厅，跟她在机场碰面以后，又恰好有了兴致，找了这么一家？

　　哪有这么巧！

　　“别装了。”乔佳曼厌倦了被盯着的感觉，“你就是在跟踪我。”

　　楚凌林皱眉，“没有，是昆琪集团的邓总约在这里见面。订位用的是她的名字，你可以找服务员确认。”

　　“找本人也没用。你的朋友当然会帮你。”

　　“不。她是投资人，愿不愿意跟我合作都是未知的，怎么会帮忙。”

　　乔佳曼听着言之凿凿的解释，有了一丝犹豫。

　　她的犹豫，止于“邓总”的出现。

　　“楚总，怎么了？”包厢走出了一位女士。跟他们差不多岁数，面容姣好，红裙飘飘，勾勒出极好的身材线条。

　　乔佳曼看笑了，“这位就是邓总吧？”

　　“对，我叫邓如丹，你好。”邓总不明白她是谁，但还是拿出了应有的礼貌。不但问了好，而且拿出了名片。

　　乔佳曼也不会胡乱释放敌意，双手接过，再递回自己的名片。

　　名片是早就印好的。

　　她在店里帮忙的时候，安思侬就有了合作的心思，悄悄安排上了。现在她一块参加花艺大赛的团体赛，安思侬觉得现在是时候，把名片给了她。

　　乔佳曼一直想把名片给出去，想不到机会来得那么快。

　　“你是花艺师？”邓如丹笑了，“正好，我想订一批花，不知道找谁商量呢。”

　　这就是她更加想不到的了。

　　乔佳曼想为花店尽份力，柔声说，“我们花店有设计搭配和配送服务。你有什么想知道的，都可以找我。”

　　邓如丹爽快答，“好，但是我现在想知道你们是怎么回事。”

　　楚凌林解释，“她误会了。”

　　乔佳曼不知道这次的碰面是不是巧合，只不想让楚凌林好过，“没误会，我们要离婚了，我就是不想看到他。”

　　“离婚？”邓如丹讶然，“这……”

　　楚凌林最不喜欢听到这个词，沉下脸，“抱歉，她在生气。”

　　乔佳曼发现自己看到楚凌林的慌乱会有快意，索性全说了，“不该生气吗？我爸去世那天，你和别的女人在一起。”

　　邓如丹彻底控不住表情，瞪大了眼睛。

　　楚凌林沉下脸，“我解释过，那是误会。”

　　乔佳曼轻哼，“反正你就是和她呆一块了吧？”

　　“呃。”邓如丹在中间相当尴尬，“你们聊，我先走了。”

　　说完，邓如丹转身回包厢。
　　关门的速度相当快，但注意了力道，没有摔上而是轻轻关闭。

　　走廊只剩了他们。
　　楚凌林没再强作镇定，抓住她低声说，“我说过，那天是纪艺菡的设计。我不想跟她见面，她找过来，想利用我来炒作。”

　　乔佳曼挣开了，反问，“那又怎么样！你们见面的时候，我在签爸爸的病危通知书！”

　　楚凌林没法否认这个事实，叹气，“对不起，但你不能说的像我出轨了一样。”

　　乔佳曼没有一点愧疚，还笑了，“你同意离婚，我就能闭嘴。”

　　楚凌林没有说话，定定看她。
　　他的面上没有波澜，双眸却深沉如海，暗暗翻涌着复杂的情绪。

　　乔佳曼看不出楚凌林的情绪，索性不看了。她看了看邓如丹的名片，再开口，添一把火想让楚凌林烦起来，“你想找邓总合作？有我在，难了。”

　　她说完，又悄悄瞥一眼楚凌林。

　　映入眼帘的，又是他那个叫人看不透的模样。

　　乔佳曼反而先躁起来了。她发现自己跟楚凌林相处的时间越来越多，说的话也越来越多，她后悔了，想着及时止损就扭身离开。

　　她没去吧台找人，回了自己的包厢。

　　关上门，才松了口气。
　　她拿出手机，想看时间的，却发现邓如丹主动发了一个好友申请。

　　备注是，想交个朋友。

　　乔佳曼同意了，并发了一句：【你好，我是乔佳曼。】

　　邓如丹隔了一会儿才回复，说的是她想听的话：【抱歉，刚才在谈生意。谈崩了，现在有空聊天啦。】

　　乔佳曼讶然，问：【怎么谈崩了。】

　　邓如丹：【我不想和楚凌林合作了。】

　　原来邓如丹约在咖啡厅的包厢，分明要长谈。突然间结束谈判，并确定自己不想合作了……

　　乔佳曼很难不联想到自己身上，直白问：【因为我？】

　　邓如丹：【算是。私生活处理不当，会影响到公司的。】

　　乔佳曼笑了。
　　看来，楚凌林该恨她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