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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3、(番外一)逍灭(下)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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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番外篇一)吃药药?不吃药药。(下)
“这可是你说的哦。”知女莫若母,原来,她一直都那般了解自己,小混蛋没忘,那时候总赖着她,晚上蹭着同她一起睡,因为只有晚上,她才不会绷着脸,稍稍放松,或浅浅微笑,自己顽皮,总试着去挠她腰间的痒痒肉,让她开怀的笑一笑,她虽然生气,但也没辙。小混蛋长大了,不知道再挠她痒痒肉,她还会不会笑的满床打滚。
手刚凑到腰间,就被识破小奸计,耳侧悠悠传来,“不灵啦,每日被一双贱手动来动去,早不敏感了。”
未曾想自己师父这么直白,反倒羞煞了自己这位老姑娘,蹭的收回了手,“师父你好歹避讳一下我啊,真是受不了你们。”
“好好好,师父的错。转眼,我那爱哭闹的小徒弟就长大了,其实……,为师很后悔,当年不该把你关在忏生崖,逼你练武,你若能依着自己的心性长大,或许这时,我会宽慰很多,也不至于这般年纪尚不晓人事。”
“你我都懂,若是那样,就不会有嵋儿,或许此时,你还掌着灯,在案前抄写心经,不曾安睡。”
虞紫吟讶然,“你全都知晓?”
“因为总想偷偷溜去,让你陪着入睡,结果你迟迟没有要就寝的意思,等的我实在困得不行了,只有自己回房去睡觉。”
“所以如今你也染了这毛病,唉,苦了你了,师父良心难安。”
“我如今才更能体会到你的感受,所以我拼了命的想让你和爹爹安乐,不要内疚,你的决定,都是对的,幼时怨我无知,伤你至深,现在才懂你的好,我想正正经经的叫出那个二十年来,羞于说出口的字,娘,女儿是真的爱你的。”
直至此刻,母女二人才真真正正解开心结,听到闺女肺腑之言,虞紫吟心都软了,暖暖的,很受用,“你是我一手带大的,前些年,你是我唯一的至亲,纵使你顽皮了些,在为娘的眼里,都是最好的孩子,娘会记得你每日玩闹回来,扑进我怀里,靠在我肩上就睡着了的样子,后来大了些,你有自己的脾气,与我离心,娘想与你深聊,总是事与愿违,还好,你从未让为娘失望过,无论你多大年纪,为娘待你的情分与嵋儿不同,爹娘要谢谢你。”
“那娘你快拍拍我入睡,我真的许久都未曾睡过一个安稳觉了。”
“睡吧,娘在这里,我儿安心。”
一夜好眠,晨练的习惯都废了,直至日上三竿,才悠悠转醒,触手可及,绵绵软软,细想明白为何物时,急忙红着脸缩回了手,埋进被子里,不敢见人。
“哈哈哈,哎呦,为娘倒是忘了,这也是你幼时的习惯,别不好意思呀。”虞紫吟早醒了,看着小混蛋睡得香甜,就没有起身,撑着头看着她睡,又十分无奈的任由小不正经睡梦中的手抚在自己胸前,感叹着,还说她长大了呢,可明显还是个孩子嘛。得亏儿子没养在自己身边,不然这相同的毛病,不得把某人气疯了去。
“要没脸见人了,我怎么这么没出息……”
“不会啦,娘又不会告诉别人,没人知道的,莫要赖床,快起。”
真是丢死人了,脸有多红不清楚,反正烫手,捂在被子里一会会儿,都闷出汗了,不行不行,得赶紧出去用冷水洗把脸。双手捂着脸,麻利的跳下床,扯了衣服就逃出去了,把廊下前来侍奉的小丫头吓了一跳,还没问清楚,人就风一样窜过去不见了。找了一处无人临水的地方坐下,吹了一早晨冷风,心里把自己从头到脚骂了个遍,小时候真是太丢人了,惯的这什么毛病。前思后想,得尽早让他们和好,然后逃回峨嵋去,不然迟早有一日,会被人耻笑的。
清水抹了把脸,饭也不用了,偷偷溜回屋子换了衣衫,拿了宝贝方子,溜出府,寻了家药铺,坐下静静饮了杯早茶。
大夫拿着方子走过来,“若说是为了避子,姑娘的这张方子是妙的,麝为主,坤草、白芍、白茯苓等为辅,且有补气血之效,若只外用,制成香囊随身佩戴,无甚不妥,能显奇效,不过据老夫观之,姑娘尚未生养,我且劝你,还是不要长时间接触,恐日后调养不善,以致不孕。”
谢过大夫,拿了药回去,悄悄躲在房中绣荷包,可是这一双手,拿剑尚可,爬树在行,动起针线来说,只能说有用,但不灵巧。跑去向府中几位大娘学了许久,得到指教和技巧,就得心应手多了。不过爹爹不在,自己还羞臊着脸,一整日里与师父在府里躲猫猫,也不是个事儿。至晚间,第一个荷包,勉强成型,稍稍能看过眼,有点拿不出手是真,先藏起来再说吧,再不露面,怕被人笑死。
觍着脸若无其事的坐在一起吃了顿饭,还是没逃过她的追问,“你白日里去药铺做什么?”
“呵呵,旧疾、旧疾,不妨事。”糊弄过去,不得不惊叹,这她都知道,还有何事能瞒过她的眼睛。
“那你一整日都在忙些什么?”
“你不都知道嘛,还问。”
杨逍不明就里,只当自己夫人管束太严,“孩子大了嘛,喜欢去哪儿,就由着去呗,你少操点心,啊。”
“昨日逛遍了凤阳城所有花楼,这威风,可够在你那些同窗跟前吹嘘几日的。”
这也知晓?杨逍乖乖闭了嘴吃饭,不敢惹不敢惹。
“啊,正值东边山寺桃花开,不如借此,爹娘二人出去游玩几日,散散心。”断尘朝自己爹爹挤眼,希望自己极力撮合,让他们和好。
“你师父肯定不会同意的,想你们经年生活在峨嵋山,什么秀丽风光没见过,你师父肯定是不屑的哦。”怕她一口就拒绝,杨逍先顺着她的意说了几句推辞的话,虞紫吟眉宇间果然是淡淡,丝毫没有兴致,不过自己夫君这几句话,倒是说到自己意思上了。
可是没完呢,杨逍话锋一转,“听说那座寺庙,求姻缘十分灵验,香火旺盛,有不少候门贵妇,千里赶来,为自家儿女求取姻缘,尤其是山寺桃花开时,所求姻缘最是圆满……”
啊,这祸水引的,女儿我一心为爹爹你的幸福着想,怎么就扯到我身上了?不就坑了你一回逛了娼馆嘛,三日未过就被坑回来了。杨逍十分随意的说完,也不瞧虞紫吟,和一脸怨念的闺女,瞪起了双眼,面上风平浪静,眼神里早已过招几个回合,断尘惨兮兮落败,行吧行吧,为了你们能和好,就牺牲一下自己呗。
父女二人的小动作,虞紫吟没瞧见,她满脑子里想的都是杨逍的那句话,当娘的,为自己女儿求份姻缘,不正是好事,遂满脸期待的问了句,“当真灵验?”
“心诚则灵,你我夫妻二人同去,从阶下,一步一叩首拜到殿内,一定能感化月下仙人,至于呃闺女的亲事,未来的儿媳,通通求来。”
“如此,越早越好,莫被人抢了鸿运,明日就去,我先回去收拾东西。”
虞紫吟兴冲冲的回屋去,丝毫没觉得上当受骗。刚出门,父女两个就拿起筷子掐架,“姜还是老的辣啦,我终于相信我师父当年是被你骗到手的。”
“可不能这么说,连你都是我诓她生下的呢,辗转十余年,还不是被你爹我骗到手了,快夸夸我。”
“你就是昆仑山坐忘峰上,一只老奸巨猾的老狐狸。”
“怎么跟爹说话呢,为父再能耐,不也没能逃出你师父的五指山,被她唬的死死的。”
“这叫一物降一物,命中注定。”
“这话听着受用。”
原本一番美意,结果被狡猾的爹借了由头,断尘真是头大,想来他们夫妻二人终于在催婚这件事上统一了战局,应该尽快就能和好吧,那这准备的东西,应当尽快完工,派上用场哇,好在晚间师父她没过来,取出针线盒,准备绣制第二个,念叨的人就来了,端起匣子一把塞桌子低下,幸而没被瞧见。
“这么晚了,娘还没歇下啊?”
“听你说夜里不曾睡好,昨夜里为娘哄着,你才睡的香甜安稳,娘再陪陪你,回家了就好好休息几日。”
“啊……”又想起那丢脸的事,满面彤云,毕竟不是小时候了,虽说是自己亲娘,也会觉得很难为情。
“你羞个什么劲儿啊,跟我越来越生分了,为娘可是要伤心难过的。”
“不会不会,求之不得。”
小混蛋又乖乖的待在师父的怀里,只是她口中说的,不再是山中那些美好的传说,而是一直在叨叨,山寺里求那桃花姻缘,到底灵不灵,说的断尘没有半分睡意,没多久她把自己给讲困了,慢慢闭上了美目。正合心意,溜下床,灯下继续绣自己的荷包,天明时,堪堪完工,左右把玩了一会儿,自我感觉确实是比第一个好太多,想起大夫敦敦告诫,未育女子不得长久触碰,还是十分听话的收好放在一边,留了书信一同放在桌子上,提了剑出去晨练。
没有小混蛋干扰,虞紫吟睡得安稳,睁眼,身边并不见她的小混蛋,床榻都是凉的,她仅仅有的一次放纵示弱,自知不对,所以宁愿不眠,也要改掉自己软弱的坏毛病,这是身为掌门人所必要的,人前人后,都必须坚不可摧,怎么能是躺在娘亲怀里安睡的小姑娘。
桌上放的,是她连夜绣好的荷包,还有纸上之言:“避子,解母之忧,配于腰间,于体无碍。”她原来都知晓,碍于爹娘的面子,所以悄悄的在做。一定是上天可怜,知我那时不易,她一直都是个善解人意的乖孩子。感动之余,虞紫吟此次势在必行,一定要为她求个好姻缘。
府外马车备好,杨逍坐在车前候着,断尘又着了一身男装,送虞紫吟出府,一番叮咛嘱咐。“爹娘此去,务必要尽兴而归,山寺桃花美,多观赏几日,游玩赏景是主要,姻缘之事,莫要放在心上。”
“你安心好了,为娘的诚意,一定灵验。”
“闺女,你又偷穿为父的衣服,准备上哪儿去呀?”
“爹你不带这么小气的,我娘为你裁制了那么多新衣服,借我穿几日,回头洗干净还你就是了。至于做什么,杨老爷出游,貌似忘了向你的上司告假啊,女儿我当然要替你去授课咯。”
“今日无课业。”
“你闺女我去巡查家业,告辞了二位,一路顺风。”
凤兮山,捻華寺,四周山上,确有大片桃花盛开。寻了落榻的院落,二人相携登山,只是一路上,并非所说的香火旺盛,游人如织,虞紫吟疑惑。
“咳咳,一定是咱们来的早,正农忙,那些人抽不开身,咱们早些上去求,正好不担心被人抢先。”
虞紫吟不疑有他,瞧着没入深林的石阶,撩起衣袍准备下拜,却被杨逍拦住。“听闻这石阶直通大殿,总共九十九阶,意指所求之事,历经九九八十一难,所求之人经受地狱十八层酷刑,加起来,才能长长久久。且,求姻缘者,若穿红衣上殿,仙人瞧着欢喜,拈花一笑,运似桃花。”
说完,从身后拿出一包袱,打开来,两件红裳齐备,虞紫吟深信不疑,任由他为自己套上红衫,系好衣带,又看着他穿戴好,两人执手,从第一阶开始,双双下拜,这一拜,拜天久长,赐我贤妻伴永生;二拜,拜地宽广,赐我家宅福绵长;三拜,拜高堂至上,泉下安然香火旺;四拜吾妻,端庄温娴乃天赏……
九十九阶,拜完圆满,虞紫吟一双膝盖早受不住了,不过好在二人相执的手,没有分开,杨逍一直帮着她,扶着她,坚持到了最后,踏入大殿时,走路都是虚浮的,大殿里面有软蒲团,跪卧在上面尚能歇歇腿。
“吟儿,今日你同我,可不止拜了天地,而是拜了天上各路神佛,诚意上抵三十三重天,这下你可逃不掉了。”
“你……”此时方知被骗,揉着酸痛的膝盖,气了一会儿,又被心底的开心冲散,忙追问,“那为女儿求的姻缘可作数?”
“当然,我们的幸福,自然也会传给孩子们。”
承姻树下,求了三对红线,签文所得俱是上上签,喜得杨逍往功德箱里面添了不少香油钱,又奉了香把寺中大大小小的神像参拜了遍,才抱了夫人下山去。
这一年,寺外的桃花开的异常的旺盛,一夜之间,全都盛放了。寺中小弟子都清楚记得,那一日,一对中年夫妇,身穿红裳,执手叩拜登山,男的倜傥,女的华贵,二人恩爱,在寺中求了好姻缘,趁兴而归,临走时,那男子随手折了一小段花枝,簪在他夫人的发间,人面桃花,观者面露钦羡,殿上泥塑佛像仿若眉眼含笑,一小弟子觉得欣喜,也在那棵树上折了一枝桃花放在佛像手中,竟多日未曾败落。
有再大的怨气,至此,也都消散的丝毫不存,嫁夫如此,焉何求。虽然时常被他蒙骗,他的真心,又何尝不懂。
“吟儿,我补你一次夫妻对拜,你可否补我一次洞房花烛。”
“好。”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