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替身》虐虐更健康

2、替身 2

　　也许没有人会认为当年那个13岁就叼着烟卷儿逃课闹事的街头小阿飞陆伟铭会在日后迅速变身为一个好父亲，但他的确做到了。从他未满18岁看到小鱼第一眼到今天的六年多，他对小鱼，从来没有失去过耐心。生活再艰难，他没有对小鱼发过脾气，他只觉得小鱼来到这世界，是他的错，跟着他吃苦受穷，更是他的错。而小鱼带给他的，是前面17年从来没有过的温暖和快乐。

　　他突然意识到自己有个家，虽然这家里只有他自己和一个小毛头。但那软软的小家伙，完全依赖，信赖着自己。人人都觉得自己是个坏孩子，但这个小家伙毫无戒心地把整个身体贴着自己，对自己咯咯笑，用小手摸自己的脸。他早上出门前把小鱼交给隔壁的奶奶，那小家伙直勾勾看着自己的一举一动，一看见自己要走就哭得撕心裂肺，晚上隔壁奶奶抱着小鱼在街口迎他，老远就能看见小鱼嘎嘎笑着在老奶奶怀里使劲撅着屁股，冲他张开双臂。半岁多还不会站的时候，一大早就爬到门口抱住爸爸的一只大鞋，死死不放手，有时侯还像小狗一样张嘴去咬。陆伟铭总是一边夺一边笑骂，然而每次出门看见鞋上小鱼的口水印子，眼圈就红了。

　　陆伟铭高中没上完找不到什么好工作，而且因为嗷嗷待哺的小鱼，他必须每天看到实实在在的现金。几年下来他拼了命地干体力活，日子终于不愁温饱，有时候还能给小鱼买个玩具逗他开心。小鱼是他见过最乖的小孩儿，从来不哭闹着要东西，给他什么玩具他都惊喜得要命，特别爱惜。他每次看着小鱼这样，心里老是又高兴又自责。

　　隔壁奶奶看他大孩子带小孩子，给他很多帮助，过后陆伟铭给她老人家买菜买肉作为答谢，老奶奶也总是做好了给他和小鱼端过来。“他是孩子，你也是孩子，都要长身体，要多吃点好的啊。”自己爹妈也没这么说过，陆伟铭觉得自己和小鱼碰到了不少好心人。

　　做动作替身是这两年的事。要说在片场等着当群众演员这种事陆伟铭是不敢干的，来源不保险。但前年他在搬家公司打第二份儿工的时候，曾经帮一个叫曹家汉的武术指导搬过家，曹家汉看陆伟铭身量挺高长得也精神，在一边儿观察他的动作，最后突然说让他去自己现在做武指的片场试工。“比你干这种傻活儿钱可多多了。”这句话对陆伟铭就够了。

　　那几年在街头混也学了点拳脚，一直干体力活陆伟铭的体格肌肉也挺不错。加上他头一天就很拼命，反应快上手快，导演很满意，曹家汉也高兴，当即拍着陆伟铭的肩膀说“好小子，以后跟我开工了。”陆伟铭更高兴，因为曹家汉告诉他的薪水，比他想象的还高，如果天天有工开，几乎相当于听说过的白领了。他真诚地说：“曹哥，您是我的贵人。”

　　那天回家他给小鱼买了个一百多元的可装卸汽车玩具。这是小鱼长这么大最贵重的玩具了，那孩子看着汽车，大张着嘴巴都不敢去接，眼睛却牢牢锁在上面，嘴里一直问：“老陆给小鱼的呀？老陆给小鱼的呀？”－－－小鱼有时侯叫他爸爸，有时侯叫他老陆，完全随机，陆伟铭不纠正他，反正听着都挺亲。

　　那天很晚了小鱼都没睡着，兴奋的。他睡前把汽车好好地放回包装盒里，闭着眼睛假睡了一会儿，又睁开一只眼悄悄往汽车盒上瞄。陆伟铭也眯着眼睛装睡，看见他终于忍不住跳起来，光着小脚丫吧嗒吧嗒跑过去，把汽车从盒子里拿出来，抱进被窝，搂着睡着了……陆伟铭扭头看着小鱼熟睡中的甜笑，自己也无声地咧嘴傻笑。

　　拼了命也值。

　　那年小鱼生日，片场没他的事，陆伟铭跟曹哥请了天假，带着小鱼去游乐园玩儿。他也不过22岁，几年都没轻松玩儿过了，那天父子俩在里面都笑得跟疯子一样。陆伟铭准头不错，投篮赢公仔的项目，他连赢了几个小鱼喜欢的超大公仔，俩人拿都拿不了，在众人羡慕的眼光中手抱肩扛地回了家。小鱼趾高气扬地唱着幼儿园老师刚教的歌，还对院门口的爷爷奶奶说“老陆比警察还厉害！”

　　陆伟铭过后想起来，那段时间除了小心让自己不要受太重的伤影响他照顾小鱼，一切都很完美。

　　这种几乎无忧无虑的日子是从什么时候扭了劲儿呢。陆伟铭曾经多次回忆过，也许是因为那次受伤，也许……归根结底，是因为萧羿的出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