7、周婵心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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周婵心每次看见你都要脸红。
和你越熟，她见到你的时候，脸上越红。
你想，男人的脸皮到底厚一些。你和她年龄相当，都是头次相见。你的脸怎么不会红呢？
因为和三兄妹在一起，你的心情渐渐好转。你不再整日想念在婺源的日子，不再不停的想李镇。
你松了口气。
时间果然是灵丹，是妙药，只不许人长生不老。
那天下午天气不好，周战像一颗向日葵那样仰着头，很是认真的看了会儿天，最后下结论说会有大雨。
他是大哥，周阳跃和周婵心深信不疑。
你也相信，不是因为他是大哥。而是因为你看到一群蚂蚁在争先恐后的挪窝。
大雨将至。
你们一阵急走，惊喜地看见一座茅草搭的亭子。
长亭外，古道边，芳草碧连天。
这些亭子一般隔五里或十里设置一座，五里称短亭，十里称长亭。他们又代表了千里。送君千里，终有一别。古人折柳送友人一般送到这亭子方止。
你又想，当日该让李镇也送你个十里八里，可惜最后他仅仅是站在廊桥上，目送。便宜他了。
这亭子里面已经有几个人躲着，看来会看天向的还不止周战一人。
你们也躲进去。
一个人说：“这冬天也会下雨，真是怪啊。”
又有人说：“见怪不怪，其怪自败。”
周围一阵笑声。在这狭小的亭子里，四面八方的来客都亲如一家。
经过这些天的调理，现在你的心情不错，在周家兄妹看来，是你的身体恢复的不错，所以你也笑的舒心。
你笑的越舒心，周婵心越是看见你便脸红，一天里倒有半天她都红着一张脸，像三月的桃花瓣，又像是只红苹果。
好几次你走累了又渴了，便忍不住去看周婵心的脸。
果然下起了大雨。
噼哩啪啦的雨点砸在地上先还起一阵子的灰，再后来就变成了泥浆，集成雨潭，刷刷的流。雨点砸在水面上像是沸腾的锅。前后不过半个时辰。
你身边那些人见雨一时半会儿不会停，无聊之际就有人拿出几个骰子，一干人兴冲冲的围在一起，喧哗起来。
玲珑骰子安红豆，入骨相思知不知。
可怜啊，你才十八岁，凑热闹也不敢，只为避相思。
那些人猜着骰子赌着钱，喊的热火朝天，仿佛下一刻便要光着膀子大叫一声“今日不输个底朝天不准走”！
你觉得冷，又不肯哆嗦着失了读书人的体面，于是你背着手，背着脸，在人看不见的方向任鼻子红的一塌糊涂，像是脸上安了个胡萝卜。
透过雨幕，你看见一个老叟急匆匆的从雨中向这边大踏步的走来。
他显然在雨中已经淋了好久，全身湿透。一进亭子就大声说：“好大的雨呀。”一边跺了两脚，脚下很快被衣服上的水泅湿。
他穿着棉袄，现在全都湿了。在冬天穿了一身湿衣无异于一种苦刑。可是老人似乎并不冷，不在意的慢慢的将身上的水拧干。
长亭外，古道边。本是送别的地方，却成为你们短暂的一个聚集之所。
此时亭子实在拥挤。
你见那老者身上湿透，还是给他让了个空儿。
他冲你嘿嘿笑道：“小友，谢谢了。”
你说：“老先生，我有几件干衣服，不如你先换上吧。穿着湿衣服容易着凉。”
老者摇头说：“我一年三百六十五天在外面走，总也会遇到些意外，不妨。”
你虽诚恳，他拒绝的也肯定，你便不在说话。
你没想到这老者竟然有那么大的赌瘾。
他只在那群赌博的人旁边站了一小会儿，就挽着袖子加入了。
周战兄弟也在观看，连小青这小鬼也伸头探脑很感兴趣的样子。
可你不敢看那骰子。
周婵心当然也不会喜欢赌博。
那些赌博的人手舞足蹈的或喜或悲，到了最后，你和周婵心就被让到一块儿。
出于礼节，你没话找话：“周姑娘，江西至京城，路途甚远。你走了这些天，很累吧。”
周婵心脸上又红了，却保持着大家闺秀的微笑说：“是啊，开始几天只觉得新鲜，一切都很有趣。走到后来天天不停的赶路，也就累了。我总要停下来歇，二哥就吓我说，如果我不走就把我送回家去。我这才一直赶路。”
你笑。
年轻女子的声音清脆悦耳，还搽着若有若无的香粉，着实好闻。
周婵心问你：“孟公子，你是读书人。这次，就你和小青两人去京城吗？”
你点头。
周婵心竟然佩服的说：“你真了不起。要是我，可就不敢了。”
你笑道：“我身上没有多少银两，若有人抢就给了他，自然方便。”这是你母亲临行前再三交待的保命秘笈，哪怕打得过也不要打，伤筋动骨她也心疼。在你母亲心里再没有比破财消灾更佳的保命良方。
钱，你孟家有的是。儿子，你孟家只有你一个。
雨下的久了，周围更冷了。
你问周婵心：“周姑娘，你冷吗？”
周婵心摇摇头，可是你却看见她紧紧抱着双手，衣衫显然有些单薄。
你不出声的跑到外面的马车上，那个时候你淋着雨，头发衣服都被雨水打湿。
你飞快地取出你自己的一件披风，然后踏跳着泥水冲进亭子。
你闻了闻，把披风递给周婵心，笑着说：“还好，没什么味道。我出来的时候乳娘才洗干净的。周姑娘，你先披上吧。”
周婵心的脸红的像块红布，气息紊乱，最终还是伸手接了过来。
这时候，那老者忽然生气的叫了几声，显然是输了钱。周围其他人得意地笑。
老叟忽然转过身，拍拍你的肩膀，说：“小娃娃，有银子吗？借我使使。”
你和他素不相识，那老者显然运气又不太好，他身后的周战和周阳跃一起在摇头示意你不要借给他。
破财消灾？
不，看那老者的身板，哪怕你用一只手也能将他打倒。
你却示意小青取出二两纹银递给他，笑着说：“老人家，见好就收，尽兴就罢了吧。”
那老者就笑说：“你这小娃娃倒挺大方，又有好心肠。这样才讨小女娃娃喜欢。”说着他就看看周婵心，转过身杀进赌局又叫嚷起来。
周婵心被他说的窘迫不已，忍了一会儿，终于还是问：“你认识他？”
你摇摇头。
周婵心就说：“那你还借银子给他。”有些嗔怨，倒像是管家的媳妇了。
你笑说：“玩总要玩得尽兴。二两银子我路上省省就是了，他这么大年纪开心最重要。”
周婵心不解，又怪又笑，抿着小嘴垂着头，别有风情。
你也不看那老叟赌钱，你对他也没有特别的印象，更不能确定他一定能还给你。
你也不是童子，并不是逢人就散财。可是刚刚那老叟看着你问你借钱，你就是情不自禁的愿意借他。
况且你素来觉得钱财就是身外之物。眼下这赌钱又不伤天害理，所以你乐意。
从小你娘就说你有佛性，好善乐施。
也许只是你家境优渥的缘故吧。
何不食肉靡虽然傻的冒气，到底先存了天下大同的念头。
老者手气极差，不一会儿就把你的二两银子输了去。又来找你。
不过，他到底也有些不好意思，看看你，搓着手，不说话，只干笑两声。
你真大方，又取了五两银子给他。
你像着了魔。
周婵心此时再看你的眼神已经十分明显，似乎说你傻。于是她的脸色渐渐恢复最开始的莹润如玉，很难再有红晕。
大约她是觉得你好看的表皮下，原来竟藏着一个草包吧。
你也忽然觉得这女子真矫情，不过是借了些银子给陌生人，她竟然就用看白痴的眼光来看你。
事实上，你的所为，只要是正常人看来，都冒着傻气。
可是你愿意。
想必，当初李镇救下险些丧命的你，一样的傻气吧。白吃白喝的让你养伤，你连一个铜板也没有留下。
傻的冒气。
傻气是你的救命恩人。
你的心里微微一叹。
你和周婵心说的话也就少了。
作者有话说
第7章 周婵心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