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象限》博妹

9、杨枝甘露蛋糕

　　余忱约她吃甜品，但杨枝意没有想到，余忱会比她早下班。

　　他到的时候，她正在给一个稿件收尾。等到把手头的工作都结束，收拾完随身的物品，出了办公室，余光里扫到一个熟悉的身影——

　　余忱就坐在休息区的小沙发椅上，旁边的矮几上放着个玻璃杯，他翘着腿坐着，手肘支在扶手上，轻轻撑住侧脸，翻看腿上搭着的杂志。

　　他没有工作时的状态放松很多，整个人透着些慵懒的气质。

　　即使他身后的布制沙发是少女心的嫩黄色，在他周围也不显得违和。

　　那个沙发椅不高，周围的布置简约，杨枝意经常会窝在那里吃早餐。

　　却没有想过，有一个人只是随意地坐在那，就能营造出杂志封面的画面感。组长坐在他的对面，直接成了背景板。

　　她走近时，余忱发现了她，保持着那个姿势侧过脸看她，朝她笑笑，微微抬了下手示意，而后悠悠地站起身。

　　组长看着她一步一步走近，一脸“居然是你”的惊讶表情。

　　杨枝意抿了下唇，不知道该和组长说些什么，冲着组长腼腆一笑算是打个招呼。她站在余忱身边，抬头小声说道：“我们现在走吗？”

　　组长看看她，又看看余忱，再联系一下今天听小林说得八卦，忽然领悟了些什么。乐呵呵地开口：“原来是等我们小杨啊。”

　　余忱礼貌地回以一笑，“那我们先告辞了。”

　　他开得仍是上次那辆大G，其实杨枝意一直觉得，比起超跑，大G的车型更适合他。

　　像夜里蛰伏着的猛兽，却因为他而俯首。

　　他的锋芒是内敛的，不容小觑的。

　　很奇怪，温和和生人勿近，这两种气质同时存在于他的身上，却不显得违和，反而让人想要靠近。

　　杨枝意坐在副驾驶的位置上，宽敞的座位把她衬得小小一只，右手搭在安全带的位置，轻轻抠着上边的纹路。

　　余忱从后视镜里看一眼她，问她周末过得愉快吗。

　　几乎是瞬间，她的眼里盛起笑意，只消一眼，余忱就能确认她想到了什么。

　　她笑起来时，唇角弯成好看的弧度，“周末过得很不错。”

　　这个时间道路高峰，行得并不顺畅，前方是一个红灯，余忱缓缓地跟着前边的车停下。

　　余忱偏头看向她，“看得出来你很开心，发生什么事了吗？”

　　杨枝意点了一下头，眼底淬着光，亮晶晶的。

　　她想到周六晚上，藏光的那场直播，互动连线时一眼选中了她，以及昨天在群里的拍一拍。

　　还有那句，乖。

　　即使到现在，想起来时，还是会觉得一阵心跳加速。

　　她想了想，说道：“我最喜欢的歌手，周末的时候开了直播，唱了我很喜欢很喜欢的歌，而且我们接下来还会有合作，团队里边的成员都是很厉害的老师。”

　　余忱的手搭在方向盘上，轻轻摩挲着表面的皮质。

　　她说了好几个喜欢，笑意比今天的阳光还要明媚。余忱舌尖不动声色地舔了舔后槽牙，“合作一定是因为你真的很棒。”

　　杨枝意腼腆地笑了笑，解释说自己只是运气好，所以才有这样的机会。

　　信号灯从红转成绿色，车流缓缓向前挪动着。

　　余忱看向前方，低声喃喃：“是我运气好。”

　　杨枝意没听清，问他：“什么？”

　　余忱打着方向盘转向，抿唇笑着摇了摇头。

　　她看向余忱，看不出什么来，可他方才分明说了话的。

　　知道对方没有要说的意思，杨枝意知趣地不再问这个，跳转了话题，“你呢，过得怎么样。”

　　“我也一样，很开心。”

　　他的声音低低的，有一种别样的温柔在里边。

　　杨枝意顿了顿，总觉得有着补捉不住的熟悉感，相似却又不同。

　　两个地方隔得不算远，路上不算太堵，半个多小时就到了甜品店附近。

　　店里有两个店员在，见余忱这个时间段带了人过来，有些意外。

　　余忱简单和两人打过招呼，带着杨枝意走进厨房。

　　杨枝意在厨房门外边犹豫了一下，“我真的可以进来吗？”

　　余忱西服外套脱下来，里边是一件白色的衬衫。领带解开在手上卷了卷，也一并放进储物柜里。

　　他走到水池边上，朝她招了招手。

　　他打开水龙头，感受水温上到一个适宜的温度，让杨枝意伸手过来。

　　而自己却无所谓水温，就着冷水仔细地洗了洗手。

　　她的外套稍厚了些，挽起来之后却依然会滑下来，余忱拭了拭手，替她挽着袖子。

　　他低着眉，神色尽是温和耐心。

　　余忱给自己系上围裙，他的手很漂亮，手指修长笔直，手背上的几道青筋恰到好处，不显得夸张狰狞。

　　指尖缠着系带随意一绕，就打好了一个结。

　　杨枝意等了一会儿，没有等到她的围裙。

　　杨枝意环视着四周，试图找找多余的围裙。

　　余忱大概是看出了她的意图，“你看着就好，不需要你做什么。”

　　杨枝意有些不好意思，犹豫了会儿，开口道：“我想帮你，可以吗？”

　　余忱和她对视几秒，转身从柜子里取出了条新的，递到她手里。

　　杨枝意接过，说了声谢谢。

　　余忱无奈地摇摇头，帮别人干活还说谢谢。

　　也不知道该不该说这个小朋友傻。

　　余忱和她说了下今天要做的餐点。

　　蒜香奶油虾仁意面和杨枝甘露戚风蛋糕。

　　杨枝意听着，点点头，模样看着很乖。他说杨枝甘露的时候，她低头看着地面，不好意思地笑笑。

　　余忱垂眼看向手中的食材，指尖不轻不重地捻了一下。

　　他轻轻地呼了口气，一边开始处理起食材，一边轻声说着制作的方法，偶尔会让杨枝意尝试一下简单的步骤。

　　能看得出是十指不沾阳春水的小姑娘，做什么都觉得新奇，余忱教她的时候，她总是学得很认真。偶尔会抬头看他一眼，像是在确认自己有没有错误。

　　余忱总是回答她，“你做的很棒。”

　　需要动刀开火的步骤，余忱没有让她动手。

　　于是后边的进度变得快了起来，不多久就完成了主食和甜品。

　　餐点被端上桌，两人坐在靠近路边的落地玻璃前。

　　门外的那颗梧桐枝叶苍翠，路灯在地面上投射出部分枝叶的影子。偶尔会有行人路过，坐在这么个位置是很惬意的。

　　杨枝意用手机换着角度拍了几张照片，却总是觉得不合适。余忱就那么等着她，衔着些笑意。

　　大约过了一分钟，他从自己的座位站起来，走到杨枝意的位置旁边，伸手扶了扶她的手机，替她调整了一下角度。

　　杨枝意后知后觉地感觉到害羞，僵直着脊背不敢动作。

　　余忱的声音就在耳边，显得低沉性感，他说：“吱吱，按拍摄键。”

　　杨枝意几乎是机械地点了两下，余忱似乎笑了声，而后松开手回到自己的座位上。

　　她这才找回自己的心跳和呼吸，感觉自己的脸和耳朵都是热的，低着脑袋不敢抬头。

　　她拿着餐叉慢慢地戳起一颗虾仁，蒜香和奶油的味道混合在一起，是一种奇妙的碰撞。

　　虾仁的口感正好，没有因为烹饪时间过长而变得老，每一次咀嚼都是一种享受。

　　吃完这一餐，嘴会被养刁吧，想想原本计划好明天早餐吃的速冻水饺，忽然觉得索然无味。

　　她吃了两口，抬头看向对面的余忱。

　　他正半垂着眸看自己的面前的食物。

　　他的坐姿随意，却莫名让人觉得矜贵，只是一个简单的，执餐刀的姿势，在他身上都格外的好看。

　　杨枝意若有所思地咬了口虾仁。

　　果然，看着美人吃饭确实更香一些。

　　美色/诱人。

　　猝不及防的，余忱倏地抬眼，两人的视线对在一起。

　　杨枝意咀嚼地动作顿住，一眨不眨地看着他，带着些意外，怔愣的。像是被打断用餐的仓鼠，腮帮子微微鼓起，让人有想要伸手捏一捏的想法。

　　“怎么了？”他问。

　　杨枝意咽下嘴里的食物，小声地说：“就是觉得，你吃东西的样子很好看。”

　　余忱倒是没想过她会这么说，拿着杯子靠近唇边，掩去自己的笑意。

　　“那么，看得还满意吗？”

　　杨枝意低头猛喝了两口水，没答他。

　　用过主食之后，余忱从冷藏柜里取出了甜品。

　　只是闻着，都能感觉到芒果的甜味，混合着蛋糕的香味，让人格外有食欲。

　　杨枝意期待着这个杨枝甘露戚风蛋糕，眼巴巴地看着余忱把蛋糕切好。

　　余忱看着她的模样，忽地笑了声。

　　杨枝意以为是自己的表情过于急切，收敛了一下自己，问道：“怎怎么了吗？”

　　余忱摇摇头，切蛋糕专用的刀落下去，切出一块完美的扇形。

　　他说，“很可爱。”

　　杨枝意的视线左右飘忽着，不敢看余忱，脸再次不争气地红了。

　　有些懊恼，觉得自己不争气。

　　刚才她直勾勾地盯着余忱看，还说他好看，也不见他害羞啊。怎么一到自己，对方只是说了句“可爱”，她就腾地红了脸。

　　啊啊啊，不争气啊不争气。

　　好在余忱不再说什么，把切好的蛋糕放在白瓷的盘子上，轻轻放在她面前的桌子上。

　　他的手肘支在桌子上撑着自己的脸，微微歪着脑袋看她，示意她尝第一口。

　　杨枝意用勺子舀了一小块，送入口中，杨枝甘露包裹着戚风蛋糕，入口就让人感觉到幸福。

　　这就是甜品的力量吧。

　　她不会说什么特别好听的夸赞的话，但是每一句话都说得很真诚。

　　因为什么心思都写在脸上，都不需要费力去猜，就能知道她的情绪。

　　开心的时候，眼底总是蕴着光，不开心的时候，仿佛连睫毛都耷拉下来。

　　门外进来几位顾客，点完单之后，在店里四处转了一圈。路过两人这一桌时，叫住了店员，问杨枝意面前的甜品是什么，想要一份同款。

　　店员有些为难地看着余忱，不知道该怎么和对方解释。

　　余忱抬眸，看向那位顾客，面上是对外人时惯有的礼貌性的笑。

　　“抱歉，这是个人限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