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象限》博妹

7、好想好想

　　评论里边一溜说藏光黑幕，但说到杨吱吱甘露这个ID是藏光认识的画师，甚至今天直播间的封面都是她画的，大概就又能理解了。

　　朋友之间，当然会更眼熟一点。

　　杨枝意很快被抱上了麦，看着屏幕中显示“连线成功”的字样，无措得手脚都不知道该怎么放，一时间对着话筒沉默。

　　藏光温声叫她吱吱，杨枝意应了声“在”。

　　喜欢一个低调到这地步的歌手，能等到他再次开直播，已经是杨枝意这么多年以来梦寐以求的事情。

　　而在数十万人中，能够一眼被看到，还抱上麦和藏光连线，大概是想都不敢想的。

　　杨枝意有点紧张，比第一次和藏光语音时，还要拘束一些。

　　即使是在独自的房间里，也面对着电脑屏幕坐得挺拔。双手放在膝盖上，幼稚园小朋友等待吃点心前的标准坐姿。

　　有人眼尖地发现，杨枝意的ID前边挂着个小标识，里边的数字是10，代表着她最少给藏光砸了几百块的礼物。

　　不算多，但是也不少，反正不符合藏光说的“不□□礼物的人”。

　　藏光看着评论，问10级要充多少钱，粉丝们报了个数字。

　　麦上的人有片刻沉默，再开口时，嗓音沉沉：“确实不听话。”

　　杨枝意在心里默默哭泣。

　　呜呜呜呜呜呜。

　　求助：我给爱豆花钱，爱豆却表示只接受白嫖，还拿我当反面教材，该怎么办？

　　杨枝意小声解释，“因为不知道该怎么表达爱意，所以就送了礼物……”

　　“你现在可以表达。”

　　放在膝盖上的那只手，下意识地抓了抓。虽然知道粉丝表白本命，是再正常不过的事，但要她当着这么多人的面表白，总觉得有些张不开嘴。

　　她说话时有些磕巴，“能之后发私信跟你说吗？”

　　藏光听着她用小心翼翼的语气，在征求他的同意。前几天相处的结果完全白费，一夜回到了解放前。

　　随意搭在桌上的那只手，指尖轻轻在桌面上点了点，像是跳跃在琴键上。

　　他慢悠悠地应道：“好，那先欠着。”

　　像是好商量的模样。

　　杨枝意犹豫了一下，试探地问道：“刚才充的还剩了些，可以送完吗……”

　　“不可以。”他的语气淡淡的，显得清冷。

　　“那……送别人？”

　　麦上沉默了几秒钟，再开口时，声音里没什么温度，他说：“你试试。”

　　杨枝意瞬间没了声音，不敢再接话。

　　“精准踩雷哈哈哈哈哈哈。”

　　“哈哈哈哈哈哈笑死我了，画师太太是什么小可爱，明目张胆地问能不能爬墙。”

　　“已经能感受到藏总的笑里藏刀了。”

　　“只有我一个人觉得藏总说你试试的时候，特别A吗，A到腿软。”

　　杨枝意看看评论，才反应过来，自己刚才的那句话有多么像要爬墙的意思。

　　杨枝意欲哭无泪。

　　她只是嘴比脑子快了些。

　　“不…不会爬墙的…”

　　她承诺着，语气弱到像是说给自己听。

　　半晌，麦上的人从嗓子里溢出一声低低的笑，像是终于得到了满意的回答，问她：“想听什么歌。”

　　“《相关》可以吗？”

　　这首歌其实不算藏光很有代表性的一首歌，传唱度也不太高，但是杨枝意一直很喜欢。

　　杨枝意听过之前的YY录屏，他没有唱过这首歌。

　　他顿了一下，“这首歌发布的时间很早了，大概是刚入圈三四年的时候，有十来年了。”

　　“为什么喜欢这首歌？”

　　杨枝意想了想，说得理所当然：“只要是你的歌，粉丝们都会很喜欢的。”

　　“那…为什么现在想听我唱？”

　　为什么呢？

　　大概是藏光唱这首歌时的嗓音太温柔，他一开口就可以化解一切苦闷。

　　声音化作了实质的形态，轻柔抚摸着她的发顶，治愈着她。不再需要自己一个人，默默躲在角落舔舐伤口。

　　但这些话太矫情，杨枝意无法在他人面前说出口。

　　所以她说，“因为大家都说这首歌很男友向，我能被抽到连麦特别幸运了，所以也要帮情敌们争取点福利。”

　　“1551这首歌终于被发现了！藏总从来没有在歌会上唱过！”

　　“真的是男友向，我失眠的时候都靠这首歌哄睡。”

　　公屏上一串都在敲“谢谢画师太太”。

　　杨枝意有些不好意思，毕竟她也存了私心，只是借口说得冠冕堂皇。

　　藏光在麦上低笑了声。

　　杨枝意曾经剪过一个合集，就是盘点藏光的笑，来源自然是各种歌会录音。

　　当时她发上微博之后，评论区里有个情敌，写了大篇幅的作文夸藏光的笑音。全段的内容，杨枝意不太记得了，只清晰记得这样一句话。

　　“他也同样因为世俗而疲惫，却在面对我们时，连声音里都淬了太多的温柔。”

　　他今晚的心情似乎很不错，总是能听见他笑。

　　他应了声好，“稍等，我找下伴奏。”

　　鼠标轻击几下，很快bgm出现在直播间里。

　　杨枝意被直播间的管理员抱下麦，松了口气，不用再时刻紧绷着。

　　整首歌的风格温柔，伴奏轻缓地流入耳中，像是有让人从浮躁中沉静下来的能力。

　　杨枝意侧脸趴在抱枕上，他低吟浅唱着，把满满的温柔融在里边。

　　真的很像一个哄心爱女生睡觉的男友。

　　她熟悉这首歌的每一句歌词，她屏息，等着他唱最后一段词。

　　“你我素未谋面

　　却又像是以声为媒介

　　见了千万次面

　　是一场众人知晓的爱恋”

　　这个人真的真的很值得喜欢啊。

　　或许他很少发动态，新歌也发得慢，可是粉丝们对他的爱，总能得到他的回应。

　　不是追天上的星星，而是有爱意回响的双箭头。

　　这首歌结束，藏光继续唱了第二轮的歌，再次中场休息互动时有主播发来连线邀请，公屏上很快有人刷起了咸文山的名字。

　　咸文山也是入圈时间比较长的歌手，在圈里的风评很不错，嗓音和唱功都上佳。

　　藏光和他的粉丝里也有着一部分的重叠。

　　杨枝意入圈的时候，咸文山和藏光已经是很好的朋友了，据说现实生活中也是好朋友。

　　因此两人的粉丝里边，甚至还有一小批cp粉，磕光山和山光的都有。

　　见藏光一时没回应，咸文山还给他砸了几个礼物，带着金光闪闪的标识在公屏上喊话，让藏光连他。

　　藏光无奈，只好同意连线。

　　连线一接通，两人彼此恭维两句。

　　咸文山说一句“藏老师”，藏光回以一句“您老师”。听得出来，是关系很不错的朋友之间，才会这样顺畅的开玩笑。

　　咸文山直播频率高一些，和粉丝们的互动也多，粉丝们经常说他是被唱歌耽误的相声演员。

　　杨枝意看了看公屏，果然有人吐槽“这逗哏捧哏式的开场怎么回事啊哈哈哈”。

　　咸文山抱怨了一会儿，藏光居然试图无视他的连线申请，藏光也不反驳，只无奈地叹气。

　　大片的粉丝直呼磕到了。

　　杨枝意也跟着刷队形，忽地听到咸文山的话锋一转。

　　“诶，你这个封面可以啊，向哪位画师约的？你不会给人发了照片吧，这么看着真挺像你的。”

　　他话音刚落，整个评论区上都开始激动，纷纷开始关注起直播间的封面图。

　　藏光入圈十来年都没有发过照片，大家就是再好奇，都无迹可寻。

　　眼下咸文山这么一说，自然躁动起来，像藏光本人的画，那不得保存起来，仔细欣赏吗！

　　大约是看评论里有人在问，他答了句：“你们藏总真就这个模样，再多的我就不说了啊，以免你们藏总灭口。”

　　直播间里几十万的人，总有些不太友好的评论，有阴阳怪气说杨枝意画功差的，也有让杨枝意不要太靠近藏光，别想借机上位之类的言论。

　　这样的评论很少，不一会儿就沉没在迅速滚动的评论区里。

　　杨枝意甚至没来得及看清别人说了她什么，也没有返回去看的想法。

　　总不能自己给自己找不痛快。

　　反而感觉到有些懵，意外于自己的画，居然符合藏光本人的模样。

　　藏光的语气很淡，“不要带节奏，也不要在我这里说其他人的不好，互相尊重。”

　　咸文山帮忙打着圆场，插科打诨让藏光唱他的歌，开玩笑说自己要维护好山光的大旗，不能被光山给打倒。

　　藏光无奈地应下他的要求，清唱了几句咸文山的新歌，切断了和他的连线。

　　咸文山在公屏上骂骂咧咧了几句，说藏光没良心，引得粉丝们好笑，把气氛调节得很不错。

　　后来的环节里也连线了几位粉丝，其中有一个小姑娘直接在现场哭了出来。说自己即将高考，压力特别大，能在考前等到藏光直播，对她来说真的是一种莫大的鼓励。

　　说自己一定会考上音乐学院，好好学习，会跑着追上藏光的步伐。

　　杨枝意恍惚间，像是回到了高考前的那段时间。一遍遍地刷题，所有人都在努力，被迫推着往前跑。周围的人总是在说，高考是人生的转折点，要努力，不要辜负家人的期望。

　　在睡前戴上耳机，听见藏光的声音，才能得到短暂的喘息的机会。

　　耳机里是同一个人的声音，现实和记忆互相重叠着。她听到他说——

　　“这么多年来辛苦了，”

　　“我等你，不用着急，不需要跑，你可以慢慢走过来。”

　　仿佛他就站在甬道的出口，光从他的身后洒进来，将他的身形勾勒出来。

　　越是靠近，逆光下的身影就越是清晰。

　　那天晚上他唱了完整的二十首歌，抒情的快意江湖的古风的现代的。

　　最后一首，他唱《好想好想》。

　　他唱完最后一句，伴奏声逐渐减弱，他在余下的伴奏中说这场直播的结束。

　　“今天就先到这里，我们下次见，晚安。”

　　他说完，直播间的人数也不见少。

　　大家不舍地和他说再见，说期待下一次直播。直到他退出直播好一会儿，还有好多人留在直播间里。

　　超话里已经有了新上传的录音资源，管理组的人整合在了置顶合集里。

　　藏光点开那个链接，滑动进度条到中间某一部分，女生的声音出现在耳机里，带着点紧张和小心翼翼，生怕说错了什么。

　　比起上一次语音连麦时，有过之无不及。

　　笨笨的，和她连麦也不知道录音。

　　会因为错过了一次直播，责怪自己，到现在也不敢听回放。

　　所以他开了直播。

　　选择在她有时间的这天晚上。

　　如果是直播的话，哪怕她再次忘记录音也没关系。所有人都听过他们的语音连线，官方也会录下音频文件。

　　不管过多久，点开文件，就能听到他和她的对话。

　　万千人都见证过。

　　他听完一遍两人连线时的录音，把手机拿在手里随意把玩着，思索着发什么消息给杨枝意。

　　他点开输入框打字，聊天界面内，忽然弹出一条新消息。

　　“今天你在麦上的问我，为什么想听你唱那首歌，我其实存了一份私心，因为我觉得歌词里有我的心声。我最美好的岁月都与你相关。

　　难过和不平的时候，听到你的声音，我就永远有迎刃而上的勇气。”

　　“谢谢你一直在唱，没有中途离开，让我终于有机会赴约。”

　　藏光把这两小段话看了好几遍。

　　心底一片柔软。

　　又有一条消息进来，补充似的解释：“这是欠的表达…直播的时候不好意思说出口…”

　　落地灯暖黄色的光，柔和了他的眉眼，笑意融在里边。忽然很感慨几年前做的决定，他没有退圈，等到了这个前来赴约的人。

　　她从来不会亏欠他任何一次爱意的表达。

　　而他也永远会相信这份爱意，一次又一次，只关于他，仅属于他。

---

作者有话要说：　　《相关》那一段歌词也是瞎写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