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97、第 97 章 ...

  •   红烛燃尽,天光开亮,一夜过去。

      李绒缓缓睁眼,神魂已经醒来,却浑身倦怠不愿动弹。

      抬眼看去,杨绦已经穿好衣裳,正在梳起一把马尾,终于梳好后用发带紧紧扎住。
      似有所感,一把头发在空中划出一道利落的轨迹,转过头来看向她:“绒姐,你醒了?”
      端的是浑身神清气爽!

      李绒偷看被抓了个现行,又听着他唤她‘绒姐’,就想起昨夜他在耳边一遍又一遍唤她时的情景……‘嗖!’地一下,就缩进了被子里!就像洞口处刚冒出一个兔头的兔子,受到惊吓立即缩了回去。
      “嗯。”这一声‘嗯’透过被子传出来,听着瓮声瓮气、酥哑得很。

      “噗嗤!”杨绦闷笑一声,又赶忙止住,怕李绒听见了。这青天白日地,可不能再逗她,否则她怕是会羞得出不去门了。

      “咳咳,绒姐,我刚才已经出去生了火、烧了水,你很快就能有热水洗漱了。”得给她留出空间整理才行。
      “你也不必忙,今早只有爹和舅舅在,他们都是大大咧咧的性格,不在乎那些繁琐虚礼。”

      李绒虽然没有亲娘教导,但她两世为人听也听过不少了,比如新妇第一天得早起做早饭,给婆家一个好印象,以后日子才会好过。
      少有丈夫早起,去给妻子烧热水洗漱的。
      也顾不得害羞了,“你别去!我这就起来,我去生火烧水!”

      但李绒猛地坐起时,不由‘嘶’地痛呼一声,全身一僵……

      穿戴整齐的杨绦走到床边,倾身揽抱了她一下,语带笑意:“我心中有数的……”

      李绒咬牙:“你还真是有数!”

      杨绦放开李绒,不敢再招惹,然后一脸正经地道:
      “老爷子他们如今在京城,正享受着大孙媳/大儿媳的侍候呢,眼下就我爹在跟前,他很好说话的,你不必去在乎那些‘新妇第一天’的规矩,晚起一时半刻也无所谓。”

      李绒懂的,杨绦在向她表明心迹时,就说了不会让她面临难缠的婆媳关系。“那还有早饭……”

      “早饭也不必你操心。之前我在估计的酒宴桌数之外,为防万一又让大厨多备了五桌的份儿。如今还剩下两桌的饭菜,是动都没动过的。等我把热水烧好了,就顺便把饭菜放锅里蒸着热一热,早饭也就好了。”
      杨绦又伸手拍一拍李绒头顶,“你慢慢来,我先出去了。”说完就出了卧室。

      李绒看他真的出去了,这才缓缓又躺回床上……

      虽然她上辈子傲气,宁愿受罪也没失身于人,但在那桩事上终究受了不少污言秽语,心中确实已笼罩上了阴霾。
      她在昨夜之前,其实还在担心不知道婚后要如何……与杨绦同床共枕。
      不过真当一切发生的时候,她都没能来得及去回想那些阴霾,便云里雾里地被带着走了……

      现在一回想起昨夜种种,就不由自主地脸上发烫。‘不想了不想了!’
      李绒在杨绦出去之后,再次用被子蒙住了自己!

      ……但被子之下,有一股还未散尽的、令人脸红心跳的气味。
      “!!!”李绒被子一掀,一手捂眼好一会儿,才睁开眼‘咳咳’一声,镇定地在心里自言自语:
      ‘起床了起床了,还要收拾屋子、洒扫庭院,要做的事情多的是,哪里能继续赖床……’

      “热水来了,我已经洗漱过,绒姐你也来洗漱一番吧。那我就……先出去了。”
      杨绦提来洗漱的热水,立即就识趣地退了出去。

      李绒起身下床,趿拉着鞋子、穿着昨夜的那身大红里衣,打开衣柜,从里面选了一身粉红里衣,然后去屏风后面洗漱去了。
      期间,她眼神坚定不移——没去看身上的某些痕迹。

      从屏风后出来时,李绒已经换了一身里衣,然后又去衣柜里找了一身全新的粉红中衣穿上。再穿上鸭黄棉夹袄,最后穿上一件天青色厚比甲,就穿好了衣裳。

      李绒坐到梳妆台前,梳了已婚妇人发髻,画了眉黛,在最后起身时顿了顿。然后找出杨绦当初送她的那支金簪,簪在发髻上。

      穿戴整齐,李绒看了看凌乱不已的婚床,以及上面皱皱巴巴的床褥……从衣柜里去翻出一条全新的褥子,换上、铺平,又把被子叠好堆放在床内侧。

      收拾好床铺,李绒又把屋内地上散落的花生莲子等,还有窗前案几上的红烛和喜饼等,都捡起来、收拾规整。好一会儿后,才总算是把新房卧室收拾好了。

      李绒出去时,杨绦已经把饭菜蒸在锅里热着了,这会儿正在继续收拾昨晚的残局。

      摆酒席的二十多张桌椅板凳,其实是借的那些工匠家的,昨晚他们最后一轮吃完酒席之后,顺便就带回去了。但院子里的鞭炮纸屑、烟花筒和掉落在地的饭菜残渣,还得清扫干净。
      杨绦已经把垃圾扫到一处,打算用簸箕扫起来,“出来了?其实还早呢。”

      “你怎么在打扫庭院?放在那里我来打扫啊。”李绒看见杨绦竟然在做妇女才做的洒扫琐事,很是吃惊。

      “没事,谁规定家务琐事男人就做不得了?谁有空闲和精力,谁就做呗。哪有那么多讲究?”
      以前李桃花在时,家务琐事轮不着他来做,如今他和李绒成了夫妻、一起生活,她忙不过来时,他做一做也是应当的。

      李绒觉得,她以前还是不太了解杨绦。谁家的男人,会去帮着女人做洒扫的家务事?但是看这人,坐着扫地的事竟丝毫不觉着别扭。

      杨绦把垃圾装在一个专门的大竹篓子里,又把扫帚和簸箕归放回去,一边和李绒说话:“早上的饭菜已经热在锅里了,爹和舅舅他们也已经起来,正在洗漱,想来马上就能吃饭了。”

      “嗯好,那我去端菜上桌!”李绒赶紧往厨房走去。厨房是在西厢房的厢耳房位置,李绒早已晓得位置,直奔着就去了。

      “难道不是先敬茶?再摆早饭?”杨绦有些想笑。

      走到半路的李绒:“……啊,我记错了。不过我不得去厨房用茶壶装水,然后泡茶嘛。”

      “哦哦,那看来是我紧张糊涂了。”杨绦逗趣道。

      “……”李绒装作没听见,脚下快步走了。

      果然没多久,杨温就穿戴整齐坐到了大厅上座,李家舅舅也坐在客座首位,然后杨绦带着李绒进来。

      李绒上前跪下,向杨温奉上茶:“爹,您喝茶。”

      如果是老爷子或者李桃花,多半还要让李绒跪着、晾一晾她,训她几句话,不过杨温就不会了。
      杨温干脆利落地接过茶,喝了一口,然后递出杨绦给他准备好的三个红纸包:
      “绒囡儿,你爷爷和娘眼下在京城,不过权当他们也是喝过你的儿媳茶了,这就是我们给你的红包。你以后便和老二好好过日子,爹祝你们幸福美满、白头偕老。”

      “谢谢爹。”李绒接过红包。

      “起来吧。”杨温喝了儿媳茶,心下也是一热,他的儿子成家了啊……

      杨绦上前把李绒搀扶起来,然后又递了一杯茶过去,李绒接过茶面向坐在客座的李家舅舅,微微一屈膝:“舅舅,您喝茶。”

      “唉!喝茶喝茶。”李家舅舅笑容满面地接过茶,喝了一口,然后给了李绒两个红包:“这是你姥爷和舅舅给你的红包。你姥爷没来,不过也当他喝过你这杯外孙媳茶了。”
      以前他们家和嫁到杨家的妹妹家来往不多,只过年的时候走一趟。不过自从二外甥杨绦指点了他儿子李鸣宴做弹簧生意,又经常来往之后,他们与杨家才算是慢慢来往密切了。
      大外甥和三外甥有出息是不错,不过他们都到京城去了,何况平时总也感觉处不到一堆去。倒是这二外甥,如今在杭州安了家,两家隔得近,又处得到一起,倒是能常来常往。

      “谢谢姥爷,谢谢舅舅。”李绒笑着道过谢。

      新妇敬茶的程序就算是走完了,之后就去端菜上桌,四人坐下吃了早饭。

      李家舅舅吃过早饭后,就告辞要离开,杨绦和李绒挽留一番不成,最终塞给李家舅舅一包喜饼和喜糖等,又将他送出大门外好远才罢。

      ……

      虽然杨绦和李绒都是有事业的人,不过也不忙于新婚三天这一时半刻的,便安安心心的在家腻乎着。

      期间,杨绦和李绒商量:“我们这院子也不算小,前面倒座房都是空着的,不如雇请一个有点灶上手艺的老妈子,负责我们一家三口的煮饭、洒扫和浣洗。再养一个小厮,守守大门、看看家或者跑跑腿传个话。你觉得呢?”

      “好是好,不过只我们一家三口的话,我一个人也忙得过来。我在家时,打理染坊生意的同时,也有料理着家中衣食琐事。”
      李绒是觉得,她刚一嫁进来就呼奴唤婢的,怕会有人说闲话。

      杨绦劝道:“接下来和袁氏布店的生意,我打算交给爹去跑前跑后。至于我,会把精力投入到城南纺织厂里去,今年的这一个多月还好一些,开年之后怕是会很忙的。”
      “一旦我的纺织厂开起来,你的染坊必然也会更加忙。到时我们都没有多少空闲,还要再来操心家务琐事的话,那就太累人了。”

      “一个老妈子和一个小厮而已,并不费什么钱。”
      只是请一个保姆和一个小保安而已,尤其是相比后世,现在的老妈子和小厮,可要划算很多。
      虽然现在天下太平,但给十来两银子,也能得一个签了终身契约——即签卖身死契的小丫鬟或小厮了。
      至于从外面雇请老妈子,每月也就是一二两银子的价钱。如果老妈子无儿无女、又没有依靠,想要寻一个地方给她养老,甚至只用每月五百文钱——即大约半两银子。

      杨绦之前是请的李仙工,来给他试验和打造的新式纺纱机和织机,现在已经打造出了各五架机器——虽然组装好的只各一架,但李绒也已知道新式纺纱机和织机的威力。
      一旦杨绦的纺织厂开起来,她的染坊说不定还吃不下他厂里的生意,到时她必然是有的忙了。
      “那倒也是。那行,就听你的。”

      李绒出嫁前就一直在料理家事,如今换了身份,只要把身份摆在‘一家女主人’上面,也就能得心应手地料理他们这个小家的家事。
      “至于老妈子和小厮的人选,还是麻烦陆兄帮忙介绍一个人牙子,从人牙子手上去买,到时用起来也放心。”

      “嗯,听你的。”杨绦点头。

      李绒继续安排:“到时去把你们之前租房里的旧被褥拿来,放在倒座房里,老妈子和小厮到了就能入住,不必再花钱去买新的。还有那些桌椅板凳,也能拿来放在里面,让他们用。”

      “嗯,你说的对。”杨绦再点头。

      等李绒把这些事安排完,杨绦说起了两人的婚内经济。

      “你的染坊,乡下的宅院和田地、城里的商铺,都是你的嫁妆。属于的你东西,我不会去沾染和干涉。当然,如果绒姐你遇见了问题,为夫也很乐意帮你出出主意的~”
      夫妻之间,不能分得太清,不然就跟两个外人住在一起一样,那基本上就不叫夫妻了。
      杨绦有注意到这一点,所以他以后会带着李绒一起忙事业、做生意,帮她出主意,并不会完全不管她。

      李绒闻言,顿了顿,暂时没有说话。

      杨绦继续说:“而我也有纺织厂,以后遇到难题了,也还需要绒姐帮我出出主意。”

      “养家的责任归我一力承担,这是毫无疑问的。”意思是,李绒的钱和东西,他不碰不沾,养家由他来。

      “俗话说,有钱的男人会变坏,虽然为夫觉着自己不会变坏,但为了让绒姐放心……”杨绦对李绒勾唇一笑,又眨眨眼:
      “所以纺织厂的经营账册,账房里的存银,都随时欢迎绒姐去翻看。总之所有的生意往来,只要绒姐想知道的,为夫都据实相告。”

      杨绦的纺织厂以后必然会越办越大,账册必然不能少。就是现在的布匹生意,收货数额与货主、交货数额和单价、盈利数额等,也都是有账册记载的。

      李绒和钟二叔合开的那家染坊,当然也是有账册的,染料进货数量和单价、工匠每月工钱、每笔生意、当月当年盈利等等,也一样有账册记载。

      这种经营账册,一翻就能知道银钱来处和去处。当然,如果不刻意隐瞒的话。
      杨绦觉得真走到了需要刻意隐瞒的时候,那他们的夫妻感情也基本破裂了,再互相敷衍也没甚意义了。
      不管是他,还是李绒,在这种事上应该都是容不下沙子的,一经发现,多半就是一个合离分开的结局。

      杨绦说的办法,李绒没有反对的道理,他遵守了诺言,即便婚后也支持她继续做生意赚钱。而不是像时下男子一样,将妻子圈在后宅,还盯着妻子的嫁妆。
      “到时该用钱的地方,我也会拿钱出来的,我们一起养家,这方面不必计较那么多。”李绒想着既然他都已经那么说了,那她也会同等对待他。
      “还有我染坊里的账册,也随时欢迎你翻看,让你知道我没在外面养小白脸。”

      “哈哈哈!”杨绦笑出声来,“好的,那就这么说定了。”
      在这时代,相比男人在外面眠花宿柳,女人在外面养小白脸的概率真是几近于无,这是时代的不公。再者他也相信她的人品,绝不会出现那种事情的。

      夫妻二人在敏感的经济问题上,愉快地达成了一致。

      ……

      李绒嫁来杨家的第三日上,要三朝回门。
      杨绦早早就备下了回门礼,这天吃过早饭之后,就陪着李绒一起回了李家。

      李仙工热情地招待了杨绦和李绒夫妻,在杨家吃了一顿午饭,之后又在李家逗留到将近酉时以示不舍留恋,然后才离开回家去。

      三朝回门之后,新婚三天也就结束了。
      杨绦和李绒各自都忙了起来。

  • 作者有话要说:  大婚给了两章的篇幅,应该够了,接下来就开始搞事业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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