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能工巧匠（工）》黄姜

51、第 51 章

　　对于杨绦开始。在经历过年少辍学离家流浪多年，受尽生活之苦和世间白眼之后，生存金钱当然比爱情更重要。

　　他上辈子是相亲结婚的，也算父母之命，若问他爱自己的老婆吗？他会回一句，搭伙过日子而已，说什么爱不爱的。
　　那若是不爱，为何能和人结婚生子？因为他早已被现实打磨成了一个庸俗的人，不愿去和世俗做对抗，年纪到了，为了自己和父母亲人不被旁人议论，找个人结婚生子，人伦常情而已，有什么可非议的？

　　爱不爱又有什么关系？当男女都已经带上诚意来相亲时，就说明已经不把爱情放在首位了，只是真诚地在找一个合适的对象谈婚论嫁。
　　性格合适，门当户对，自然就在一起了。
　　婚后日子或许有争吵，但哪对夫妻两――就算是自由恋爱结婚的，过日子没有过争执？双方互相包容、互相扶持，把日子过得恬淡温馨，这能说他们不幸福吗？

　　他和前世的老婆就是这样，不谈爱情，只谈责任和亲情，两人相互护持着过了十几年，日子也过得不错。

　　对他来说，爱情在他的人生里，最多只能排第二，在他的人生里生存永远排第一。
　　要让他去像那些爱情至上的人一样，为了爱情寻死觅活，为了爱情工作和金钱都不顾，亲友反目？那是不太可能的。

　　从李家回去的路上，杨绦一边和杨谦杨谚闲聊，一边分神思考着。

　　他对李绒的心思归根结底，算是一见钟情吧？
　　然而所有的一见钟情，都逃不过见色起意。李绒妖娆明艳的长相，刚刚好符合他的女性审美，越看越想再看。

　　就如先前所说，他确实就是一个庸俗的人，哪怕第一眼看见李绒时，被她惊艳，心跳有过片刻加速。他也没有像个真正的半大小伙子一样，抛开一切世俗，对她展开猛烈追求。
　　只因当时就深刻地明白，他的片刻心跳加速，只是被美色惊艳到了。就像他如果在现实中，碰见一个符合他审美的女明星，他也会心跳加速是一个道理。

　　接着，他发现李绒可以为他所用，她所能带来的人脉资源不可小觑。
　　于是，他死皮赖脸，好话奉承，撒娇痴缠……，到底是从李绒那里得到了帮助，第一笔和袁宁的五十匹布生意得以顺利做下去。
　　之后冬季三款新布推出时，李绒以从她里采买彩线为要求，帮他找到了足够的工匠，然而她在彩线上的让利也很有诚意，染色的彩线也是上等。

　　随着这一路越来越多的接触，他渐渐发现，他对李绒的好感越来越多了。

　　李绒性子傲气，不屑于委曲求全，然而却又不是清高，她待人接物都大方有礼，思考和处理起事情来井井有条。
　　她恩怨分明，明显能感受到她对杨家不满，但他奉承痴缠求她帮忙时，她也不因他是杨家人就迁怒他。
　　她勤快能干，不像一般小姑娘一样贪玩懒惰，她织布勤快，洒扫浆洗、针线裁缝、灶上厨艺，这些手艺她都会，还能将李家家务事都安排得妥妥当当的。

　　李绒这样一个女子，很难把她和后世同龄的十六七岁女生放在一起看待。
　　他时常觉得，后世大多成年很久的二十多岁年轻女孩，都不及李绒来得成熟。不过实际上，这时代女子十五岁及笄之后，就代表她成年了是大人了。

　　虽然李绒偶尔会被他逗得，表现出一些傲娇调皮的小表情，但实际上他感觉她表现出的心理年龄，仿佛是二十四五了。
　　这很奇怪不是吗？明明十六七岁的年纪，心智却那么成熟，或许是没娘的孩子懂事早吧？
　　这不也正是她吸引人的特质吗？每每让他感到惊喜。

　　在这古代，难得在他身边就有一个这般优秀的女子，他免不了会心动，不是吗？

　　尤其是，在发现李绒似乎不愿嫁与杨谦，对杨谦很不满之后。

　　他心动了：何不试探一番？万一就成了呢？总要娶老婆的，娶个优秀、自己喜欢的，难道不更好！

　　于是，就有了今天的这番结果。

　　……

　　杨绦心道：‘既然你们双方都已确定，不愿娶/嫁给对方，那就别怪我出手了。

　　杨谚：“……二哥，二哥，你在想什么呢？”

　　“啊？你说什么？”杨绦被唤回心神。

　　杨谚：“我说二哥你在想什么呢？我问你，明天跟不跟娘一起去姥姥家？”

　　杨绦回想一下原身的记忆，没有多少关于姥姥家的。
　　只知姥姥住在离杭州城有些距离的卫所驻守之地，同样是匠户人家，只不过姥姥所嫁李家是军匠，在卫所军器局应役，与杨家这种民匠有所不同。
　　“去年我也没去过，明天一样也不去了，你和大哥跟着爹娘一起去罢。”

　　“哈哈哈！”杨谦闻言，忍不住笑出声来，“二弟，这都五六年过去了，你还在记着舅舅家宴表弟放狗吓你的事情呢？”

　　经杨谦这一提醒，杨绦还真记起来了。
　　原身记忆里确有此事，那时杨二还只六七岁，第一次跟着家里人一道去姥姥家拜年，结果舅舅家的宴表哥居然放狗吓他，追了他两里地，自此以后杨二就再也没去过姥姥家了。

　　“反正我说不去姥姥家，就一定不去。明天我就在家盘算一下，开春二月要推出的新款布匹。”杨绦神态中不失赌气地道。
　　“再说了，去姥姥家一趟，一来一回得耽搁两天，我还不如和爷爷一起呆在家呢。”正月初二姑娘回娘家，杨温和李桃花要带着孩子们回去，老爷子是不会去的，正好留下看家。

　　“好吧，好吧，你说不去就不去。”杨谦忍笑道。“去年姥姥还念叨你，结果念叨着念叨着就把宴表弟教训一顿，直道到时你去了让宴表弟给你赔罪呢。还说今年给你准备一份年礼呢。”

　　杨绦不为所动，他是真懒得去浪费时间，“不去，姥姥给我的那份年礼，到时大哥帮我带回来就是。”

　　杨谚第一次知道，二哥被狗追这事儿，非常好奇前因后果以及二哥被狗追时的情形。但显然二哥是不会告诉他的，于是转而去缠着杨谦问起来：
　　“大哥，这事是怎么回事啊？”

　　杨绦做了个样子，对胆敢打探‘他’糗事的杨谚横了一眼，得到对方一副‘我错了，我还敢’的调皮样儿之后，就一副眼不见为净的模样，转过头去不理他们了。

　　实则，杨绦是继续去琢磨事情了。

　　……

　　杨绦出手是肯定要出手的了，只是要如何行动的问题。

　　如何讨得李绒的心，这事暂且不急。以后做生意时，两人来往的机会多着呢，日久生情应该没问题。
　　而且李绒似乎很喜欢他现在这副皮相的样子，那他就善用色相，有意无意地去勾她几次，多半就能惹得她心旌荡漾了。
　　与此同时，拿出他的真诚出来，先把两人前面的阻碍全都铲平，最后在真诚地剖白一腔心意，应该就能成功获得美人心了。
　　要是还不行，他就去死缠烂打讨好她，烈女也怕缠郎，不怕得不到她的心，不怕她不点头嫁他。

　　所以现在的问题，就是要如何铲平两人面前的阻碍。

　　眼前就已横亘在两人之间的阻碍，就是杨谦和李绒之间的婚约。
　　杨谦刚才所说的解决办法：把李绒当亲妹妹嫁出去，是美化了的说法。实质就是杨谦悔婚。

　　杨绦觉得，杨谦悔婚这事不行。就算说的比唱的好听，但悔婚毕竟是悔婚，一旦杨谦提出悔婚，那但凡两家都要些面子，那他们杨李两家便再无成为姻亲的可能了。
　　这样一来，杨谦和李绒的婚约难题，确实解决了，但他和李绒之间也没有可能了。

　　反之，李绒悔婚亦然。

　　杨李两家既然不能悔婚，那他主动去向两家表明心意，请求让他和李绒成婚，以履行杨李两家的姻亲约定？
　　不不，这是何等愚蠢的做法啊！

　　这种办法，会让他和杨谦之间生出嫌隙。不仅如此，杨谚说不得也会对他这个二哥非常不认同。
　　‘弟夺兄妻’，何其让人不耻！哪怕他们今天三人已经说得清楚，杨谦是对李绒无意的，但世间最难堵是悠悠之口，有些话听得多了，心中生出嫌隙也是早晚的事情。
　　他绝不会给自己埋下这样的隐患。不然他先前的所有布局，以及对杨谦杨谚兄弟的资助，不就全打水漂了？

　　杨李两家的婚约不能撕毁，他又不能去表明心意，由他来承担责难。当然，更不能让李绒去做这件事，不能让她一个女子来承担责难。
　　那么，便只能让杨谦来了？

　　杨谦刚也都亲口说了，他不愿意娶李绒为妻，又打算根据他的考途顺畅与否，来确定何时解除与李绒的婚约。那自然应该是要由杨谦来提出的。

　　但问题来了，如果是由杨谦来提出的，那便是撕毁婚约了，杨李两家再无成为姻亲的可能。这样就绕进了一个死循环里。

　　杨绦又心下暗思：‘那么，让杨谦娶李络，他娶李绒呢？’

　　毕竟杨谦喜欢的就是李络那类型的女子，他在其中撮合一下，杨谦和李络这一对能成功的可能不会小。
　　还是不行，杨谦娶了李络，就已经是履行了杨李两家的姻亲约定。何必再将李绒嫁与他？
　　虽然不是没有，但一对亲兄弟，娶一对亲姐妹，既是亲兄弟又是亲连襟、既是亲姐妹又是亲妯娌，这种情况还是很少见的。
　　很容易就引来世人对李绒姐妹两的非议，李络怎样他不管，但李绒受人非议就不好了。
　　更何况，哥哥娶妹妹，弟弟娶姐姐，这种年龄交错相配的情况，一样令人遐思，他们四人到时怕都要受人非议了。

　　再者来说，李络性情不佳、贪玩任性，还什么都不会，不是一个好妻子人选，对杨谦的科举和仕途非但没有帮助，更大可能是还会拖累杨谦。
　　杨谦科举仕途受到影响，对打算借势的他来说也是不利的。

　　猛地，杨谦暗地里左拳敲击右掌：‘如此就行了！让杨谦娶一个对他有帮助的贤妻，与此同时，我立即提出为免杨家声誉受损，由我来娶李绒，履行两家成为姻亲的约定！’
　　真是宛如一叶障目了，竟没想到这个办法。

　　如此一来，就不必急了。

　　到时候，最好是杨谦科举一帆风顺，到时来个榜下捉婿，或者杨谦自己看上了一个女子。他多注意着些杨谦的感情状态，当察觉到杨谦有心仪之人——或者干脆他给撮合一个，他就不失时机地提出这个办法。
　　杨谦肯定会高兴，这不必说。老爷子和李桃花他们也会高兴，因为他们本来就不喜欢李绒这个未来大儿媳，杨谦若能娶到一个有利科举仕途的妻子，他们求之不得。

　　至于李绒当了二孙媳/二儿媳，老爷子他们不会怎样反对的。
　　一则他是替杨谦挺身而出、排忧解难的。
　　二则，他以后承袭了杨家匠籍，是要分家又分户、完全分成两家人出去单过的，一切顺利的话老爷子他们会去京城生活，他和李绒留在杭州，又不住在一起没在眼皮子底下，有何可反对的？

　　恰好，李绒似乎也不太喜欢杨家人，若到时告诉她，他会分家分户出来单过，且多半和杨家其他人分隔南北两地，应该能降低求娶难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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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话要说：　　【小剧场】
绦绦：我已经打算好了，我们以后就分家分户出来单过，绒姐你也不必侍候公婆，不会受婆婆刁难……
绒姐：啊哈？！你在说些什么？我可当你是我仙黛妹妹的未来夫君，我拿你当妹夫在看呢！
渣作者：哈哈哈嗝，男女主永远在信息不对称状态，#我当你是妹夫，你居然已在为我们成亲结婚做打算！#，哈哈哈嗝
打脸来得快如闪电，渣作者昨天才说为了有饭恰，要努力双更，今天就被打脸了！
唉，明天再恢复双更吧（明日复明日，明日何其多，咕咕咕~bushi）