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姐妹》张舒涵

9、第 9 章

　　一行几人在高尔夫球场玩了一会儿，大家回到公司继续谈论合同细节。晓岚被排除出了谈判队伍，在会议室外等待，时间分分秒秒过去，晓岚百无聊赖支着胳膊打起了瞌睡。手机响了，晓岚看看短信，拿起一份合同草本走进会议室。

　　和刚才在高尔夫球场和谐的氛围大不相同，会议室里双方正在激烈争吵，经理拿起晓岚递来的合同草本，面红耳赤地和翻译说着什么。几个负责人都脸色灰白，法国人也是咻咻地喘着气，一幅不高兴的样子。

　　经理拿起合同，声音沙哑地对法国人说：“这是我们之前的意向书，大家在大致框架上已经基本统一意见了，为什么现在会出现这样大的分歧呢？

　　翻译简洁地翻给法国人听，法国人不停地摇头，说：“我一直以为我们取得了共识，建立了很良好的关系。我首先把您看做是真诚的朋友，其次才是合作的生意伙伴，没想到您让我失望了。”

　　翻译对经理说：“我们想要终止合作。”

　　晓岚看着双方面红耳赤的脸色，突然心中一动，察觉了什么，紧紧盯住翻译。经理正没好气，看着晓岚磨磨蹭蹭大声对晓岚说：

　　“出去吧，这没你什么事！”

　　晓岚慢慢转身出去，停在门口想要再听一会儿。但是大家不约而同青紫了脸色，没有一个人说话，经理愤愤然看了晓岚一眼，晓岚只好转身出去了。

　　晓岚站在走廊里，心中思潮澎湃，急忙给朵朵打电话，朵朵的手机已经关机。晓岚急得如同热锅上的蚂蚁，抓住办公室文秘问道：

　　“有办法听到谈判室里的人正在谈什么吗？”

　　办公室文秘吓了一跳：“这怎么可能，我们又不是FBI，而且会议室都有屏蔽设备的。”

　　晓岚着急说：“你不是有无绳电话呢吗，快给我。”

　　晓岚用手机拨通了无绳电话，藏了无绳电话，拿着水壶推开谈判室大门给大家加水。经理气呼呼的，鼻尖上沾着几滴汗水，看到晓岚拿着水壶进来，一口把杯子里的水喝了个精光，招呼晓岚过来加水。晓岚悄悄地把无绳电话放在椅子上，加完了水转身出去。

　　无绳电话中传来的声音更加证实了晓岚的猜想，根本不是公司和法国人之间有分歧，而是那个翻译在中间捣鬼，导致双方很多地方无法谈拢。 晓岚静静想了一会儿，走进去悄悄在经理耳边低语几句。

　　经理跟晓岚出来，问：“你说的是真的？”

　　晓岚点头：“我可以肯定，就是这个翻译在搞鬼。”

　　经理恨恨地握紧拳头，好像没头苍蝇一样蹦来蹦去，冷静下来嘱咐晓岚：“这件事情绝对有古怪，你先不要和任何人说，不能声张，我们只能冷处理。”

　　晓岚点点头。经理心中不禁惊涛骇浪一般，他猛然想到这个谈判小组中的所有人，恰好都是不会法语的。会议记录也只好由翻译代做。这难道是巧合？还是有人刻意为之？经理脑中急速旋转却毫无头绪，他镇定一下走进会议室，宣布会议暂时告一个段落，大家第二天接着谈。

　　第二天来上班，晓岚被经理叫进了会议室，经理笑呵呵地给法国人介绍晓岚：“这是我们单位新来的名牌大学博士晓岚，她去过您的故乡图卢兹，精通法语，以后她负责我们这个案子的接洽！”翻译眼中出现了一丝恐惧，和晓岚试探着说了几句法语，默默不语。

　　这一天的谈判突然峰回路转，变得很顺利，很多关键问题都有了大的突破。下午送走了法国人，经理简单开了个内部会议，给几个负责人说了一下内情，大家恍然大悟，纷纷夸奖晓岚聪明。朵朵一直笑而不语，散会后悄悄拉着晓岚到僻静处，正色问道：

　　“晓岚，我是你的直接领导，这件事情你为什么不先和我说呢？”

　　晓岚一怔：“你的手机关机，当时情况很急……”

　　朵朵摇头：“以后有这种情况，先和我说，我是为了你好，有些看似简单的事中，隐藏着很多公司内部的争斗，你不要冒失插手。”

　　晓岚有些不快，看着朵朵郑重其事的脸色，相信朋友不会骗自己，点头答应了。

　　朵朵看着晓岚远去的背影，脸上显出愤恨，牙齿咬得咯咯作响。手机响了，朵朵接通了电话说：“爸爸，我们的计划出了岔子，事情泡汤了，股票短时间不可能上涨，不管亏多少，您在今天一定要全部卖出去。”

　　晓岚下班离开公司，心情就好像火箭一般直冲云霄，一路高歌跑进家里，给父母汇报如何拯救公司上亿投资的丰功伟绩。父母看到孩子高兴，比自己做出成绩还要兴奋，忙着给晓岚做饭庆祝。这时吴娜给晓岚打来电话，感谢老师帮忙卖出二十张高尔夫优惠卡，有了这笔钱，就能够度过难关了。

　　晓岚挂上电话，知道这是朵朵帮忙。想到今天朵朵和自己说的话，晓岚不禁惭愧，本以为是朵朵小肚鸡肠怕被争功，没想到她是对事不对人，马上又帮了吴娜个忙。自己刚进入公司，并不了解公司的内情，可能今天办的事情确实有不妥之处。

　　第二天晓岚上班，经理让晓岚到办公室来一趟。晓岚到了办公室，经理郑重宣布把法国人的这个项目转由晓岚跟进，理由非常简单：晓岚法语非常好，能够直接和客户沟通。晓岚犹豫了一下，这个项目本来是朵朵负责的，由自己接手朵朵会不会不高兴？但是从另一个角度来说，公司很少把这么大的一个项目交给实习生来负责，经理能这么做，就是变相地承诺自己可以留在这个公司，这是个千载难逢的机会，无论如何也不能放弃！

　　晓岚犹豫再三，亲自找到朵朵说明情况。朵朵听到这个消息非常高兴，把所有文件交接给了晓岚，还告诉她很多公关的经验。晓岚看到朵朵不在意放下了心，一心扑在工作上，把这个项目做好回报经理的信任。

　　法国人很崇尚享乐，喜欢在玩乐中谈生意。晓岚却是个喜静不喜动的人，为了顺利谈下这一宗生意，晓岚专门买了两辆自行车，陪着法国人在这个城市的大街小巷中来回穿梭游玩。按说其他老外来一次中国，都会变得和中国人一样油腔滑调，连买菜还价之类的口头语都会学了去。可这个法国人学习能力很差，生活中大大小小的事情都离不开晓岚，晓岚既要做翻译，又要充当生活助理，还要见缝插针地把项目给他说明白，累得口干舌燥。

　　一个月的考察期结束了，晓岚白天陪逛，晚上查找资料，累得几乎神经衰弱。法国人终于表明了态度，对投资环境很满意，也拟定了合同的细节，最后一天终于签订了合同。经理高兴得合不拢嘴，大会上不住夸奖卫院长培养出来的学生能力一流，晓岚是个可造之材。

　　时间过得飞快，晓岚男友夏至结束考察从国外回来，飞机下午就到机场。晓岚一上午魂不守舍，工作出了好几次错误。朵朵用红笔把错误画出来，放在晓岚面前一言不发。晓岚惭愧得面红耳赤，朵朵咬着晓岚的耳朵轻声说：

　　“罪无可恕，但情有可原。”

　　晓岚静下心来把几个错误改好，送到朵朵手里。朵朵检查一遍放在桌子上，笑着对晓岚说：“我知道夏至回来了，你魂都飞到几万里外了吧。放心，现在专心工作，下午我开车和你一起去接夏至，耽误不了你们牛郎织女的鹊桥相会。”

　　晓岚脸一阵通红，心里埋怨朵朵热情过了头，自己和夏至这么久没见面，自然忍不住耳鬓厮磨，朵朵在旁边多尴尬。但朵朵也是夏至的好友，她想去接站也是情理之中的事情，晓岚不好明说什么。

　　下了班来到机场，朵朵打开电脑上网，告诉晓岚网上显示飞机已经降落，估计此刻夏至正在取行李。晓岚无法像朵朵一样神情自若，早早地站在出口等待。人群慢慢地从里面出来，夏至的身影始终不见，晓岚急得如同热锅上的蚂蚁一般。

　　人群基本快走完，身着白色T恤、身材修长的夏至才慢慢推着行李车从里面出来。看到夏至出来，每多走一步晓岚的眼圈就多红一层，等到夏至完全走出大门，晓岚扑了上去抱住他，眼泪扑漱漱地掉了下来。夏至温柔地拍拍她的肩膀，两人旁若无人地拥抱在一起。朵朵看着这对难分难舍的恋人，等到两人耳鬓厮磨完毕，起身走到夏至面前说：

　　“回来了？”

　　晓岚的披肩长发靠在夏至的肩头，长发分开来，晓岚露出一双红肿的眼睛。朵朵拍手笑道：

　　“好可怜的晓岚，真像是梨花带雨。”

　　晓岚狠狠瞪了朵朵一眼，转头问夏至：“你不喜欢吃飞机上的套餐，是不是一直还饿着？”

　　夏至点头，晓岚接过夏至的背包说：“那走吧，我们去吃海鲜！”

　　海鲜馆里到处都是爆满，好不容易等到了位置上了菜，三人已经饿得饥肠辘辘。晓岚为夏至剥好虾蘸好调料放进碟子里，朵朵叹道：

　　“晓岚，男人不能这么惯的！”

　　夏至为朵朵倒茶说：“这一次出国，我倒真有了很多感触，也有了很多想法。老师上课的第一天就对我们说，每一次经济危机，都是有识之士的最大机遇，不要浪费了经济危机！”

　　朵朵对这个话题很感兴趣，问道：“你有什么想法，说来听听！”

　　夏至：“我想成立一个小的建筑公司，虽然我没有办法和那些大型公司相比，但是现在中国建筑市场足够大，小公司也能生存，生存下来以后，我再谋求以后的发展。”

　　朵朵拍手赞成：“想不到你去了一次国外学到了胆气！如果你创业，我全力支持你！”

　　朵朵和夏至越说越火热，晓岚在旁边吃了几个水果，两人还没有说完。这些话题晓岚并不感兴趣，忍不住打了一个哈欠，多日未曾好好休息，困意侵袭眼皮越来越重，忍不住靠在椅子上睡着了。

　　等到晓岚醒来，才发现自己在一辆出租车里，紧紧靠在夏至的肩膀上，看看表已经是夜里一点钟。晓岚睁开眼，夏至关心地问：

　　“这段时间很累吗？朵朵说你很能干，独自一人拿下了个法国大客户。”

　　“朵朵呢？”晓岚问道。

　　“这里离家很近，我让她先回去了。”

　　车开到晓岚家楼下，晓岚和夏至告别回到家里。男友回来让晓岚心安了很多，看着手机上夏至的照片，晓岚轻轻点点他的鼻尖：“咱们好了这么久了，你什么时候才向我求婚呢？这种事情，你总不能让我女孩子先开口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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