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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0、惊魂记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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店员望着头一次登门的光头客人,以极其不解的眼神,似乎要在几秒钟内看穿他。光头面无表情,点点头,像是在向店员确认某件事。店员将钥匙递给他,又望了望他身后的姑娘。
“1988号,两人,你确定么?”
光头从口袋掏出信用卡,让店员看。
“怕我赖账?”
店员点点头。
“我像那种人么?!”
店员依然点点头。
光头正欲发飙时,身后的女子开口了。她背着一个黑色小挎包,配着贴身包臀裙,黑色,十足像个学生。在店员的思维里,她应该是一个被包养的学生妹。
“荣叔,你拿错卡了。”
公羊荣拿起一看,手上是xx寿司店VIP会员卡。他摸摸光头,向店员道歉。店员非常礼貌,因为个子比公羊荣高一个头,只得俯身和他说话。
“这位先生,您大约是第一次来我们旅馆。实不相瞒,1988号房曾发生过不好的事情,我建议您换一间,1408怎么样,屋内的设施和1988是兄弟款,毫无二致。”
公羊荣的胡茬有些微颤抖。
“你为什么要告诉我?”
店员应该经常听到这类疑问,出口成章起来。
“避免投诉。曾经有几位客人在未被告知真相的情况下,入住了1988,后来,得知后,把我们旅馆告上了法庭。”
“法院应该不会受理这种案子。”
“可是,这不是很麻烦么。”
公羊荣皱了皱眉。
“既然这样,为什么不把它封了。”
店员几乎是使用调侃在回答。
“为了生意。让我为您解释一下。自从1988号房成名以来,虽然大多数人视它为不祥之居,可是,有一小部分此类爱好者却想一探究竟,纷纷要求入住。几天前,我们还接到悬疑小说家蔡骏的预定,他说,近几年都没写出好作品,想体验一下。你信么,他出价十万,只住一晚。这样的财源,老板岂会放过。每次客人要1988,我都要提醒。都烦死了。”
公羊荣嘴角挤出一丝浅笑。
“我就要1988。”
店员再看了一眼他身边的姑娘,摇摇头。
“先生,你身旁的姑娘知道1988的事么?”
“她让我来的。”
店员神色讶异,想90后的小姑娘果真口味重。
“该交代的都交代了。两位保重。”
两人插卡进去,1988和其它地方的旅馆并没有不同,更没有恐怖片里描写得那么神秘和阴森。张文君摆脱掉高跟鞋的束缚,直接扑倒在床上。
“我们可不是来度假的,小君君。”
张文君撅起小嘴,不高兴了。
“谁度假去鬼屋啊。荣叔,你对余姚小姐的委托有几分把握?”
“没有。事务所现在经济拮据,我不会挑三拣四。”
“要是你不能解决,怎么办?”
公羊荣歪着脑袋,笑。
“跑。”
张文君却没有丝毫幽默感。
“荣叔,说正经的。你对这次的委托怎么看。”
“先从委托人说起,她在我们面前表现得非常天真烂漫,但是,可能是我的偏见,我对这类人都心存芥蒂。她年近三十,已经是个妇女的年纪。我不相信她还保有少女的天真。可是,她身上又看不到太多疑点。或许是我太多心。”
“她弟弟真的会在这里出现么?”
公羊荣努力回忆起委托人的描述。
关于1988的传闻始于十五年前。当时,这家旅馆还叫霹雳,有一天,来了一家人,一对夫妻,还有一双儿女。外面突然发生暴雨,到旅馆后只剩下1988号房,于是,当晚他们就入住在了里面。十二点之前,还相安无事,可是,待十二点的钟声响起,附近的住户却听见一阵凄厉的惨叫声。大家循着惨叫的方向,赶往1988,打开门,只见到一种颜色,红色。一对中年夫妻倒在血泊,尸体面朝下,两人厚厚的羽绒服上都有一处被利刃割开的痕迹。惨叫声再次传来。有人记起,还有一对儿女,莫非凶手还在里面?胆小的人都已去报警为由几欲离开。正在此时,一个十五岁不到的女孩从床底下爬起,想往门口跑。众人先是一惊,而后赶紧抱住她,询问事情经过。女孩指着右边方向,那里站着一个浑身是血,手持斧子的少年,他正冲过来,想对女孩不利,嘴里喊着含糊不清的语言。好在他还小,没两下就被两个大人制伏。后来,据女孩口述,他的弟弟叫余达,是被人过继的,由于在之前的寄养家庭遭受过虐待,因此存在一些心理疾病。经精神科鉴定,余达患的是间接性精神分裂。他和所有这类犯人一样,没有被判死刑,而是住进了精神病院。
一晃,十五年过去。
就在他病情稳定以后的某一天,他趁警戒松懈以后,偷偷逃了出去。他的姐姐得知消息,并没有加入搜索余达的大军,而是第一时间找到了公羊荣,希望公羊荣能第一个找到他。弟弟余达十五年都在精神病院,加上父母的房子早已变卖,他没有地方去,最可能是就是这个旅馆。还有一个间接证据能佐证,余达在自己的房间的墙壁上反复写了1988,那或许是他惟一的记忆。
张文君起身。
“荣叔,我们为什么要住进来。余达如果发现有人,就不会出现了。”
公羊荣做了个嘘的动作,然后悄悄靠近张文君,在她耳边轻声细语。
“他很可能现在就在这里。他离开精神病院已经快两天,如果他真在这里,虽然他头脑和正常人不一样,但是,有一点绝对不会不一样。”
“你是说,他出来的第一件事是找小姐。”
“肚子会饿。他出来以后,肯定不敢自己去找食物,不管他找到没有,还是会饿。如果这房间一直没人,等于没有食物,他就不一定一直呆在这里。我们进来是为了引他出来。”
“我懂了,荣叔,一会儿我故意留下一些在餐桌上。”
公羊荣好像又想到了什么,这次,他没有小声。
“只有一张床。”
“谢谢你的好意。我睡沙发。”
“你当然睡沙发。我是想说,别打我的主意。”
张文君咬牙的声音像老鼠。
“我尽量。”
午夜十二点,客厅传来咀嚼的声音。说时迟那时快,公羊荣已经将灯打开。眼前是一名穿着病服的二十多岁男子,邋遢的胡须,魁梧的身躯,还没有穿鞋。公羊荣想,难怪他姐姐不肯自己找,这般模样确是她应付不来的。被发现后,他努力找地方想藏起来。正在他四处乱奔的时候,被张文君逮个正着,一拳敲晕。公羊荣却略带遗憾地望着这场景。
“任务圆满完成。这不要太顺利哦。”
公羊荣一副苦恼的样子。
“这怎么看都不像是需要侦探的工作,随便哪个路人甲都能做。”
“有钱赚就行。接下来,把他交给委托人就行了。”
“让精神病院带回去不就行了,为什么要找侦探?”
“毕竟是自己的弟弟,怕他们不小心伤害了他呗。”
“还有那件发生在十五年前的谋杀案,为什么余达会突然发作。通常,此类病都会有诱因。而且,为什么他快康复以后第一件事就是逃跑。你不奇怪?”
“那种地方谁想待。”
正在思考的时间,张文君的三星手机响了。
“哦哦,好,我知道了。”
“什么事?”
“她问找到他没有?”
“你回了,她怎么说?”
“她让我们离开,把余达留下,她一会儿过来接。”
公羊荣想了想,点点头。
三四点的时候,1988看上去已经人去房空,静谧得像荒岛。这时,传来开门的声音。只有一个影子。她看到了地上被绳索捆绑起来的人。地上的男子艰难地站起身,声音含混不清,但依稀能听见他在说:别杀我,姐姐,我不会出卖你的。
“看上去,你已经恢复了。”
“当然,我知道你得知我康复后,肯定会来杀我。所以,我才会躲起来。”
“如果你不想告发我,为什么要回1988。我知道你会回来,那东西在这里,对不对。那个被你藏起来的。告诉我,它在哪?”
“那把真正杀死爸妈的斧子么。我不记得了。”
“十五年前你倒记得把它藏起来。”
“姐姐,饶了我吧。”
女子从背后缓缓抽出一把闪亮的新斧子。
“我不是你姐姐,你是捡来的。爸妈居然那么疼你。”
“那也没必要杀了他们。”
“要不是你小子运气好,有精神病史,早就被枪决了。”
“我从未想过要告发你。”
女子亮起斧子。
“死人不会做我不高兴的事。”
男子突然指着吊灯。
“在它上面的夹层。我不是想藏起来,是不希望你被抓。”
“后面,你为什么要杀我?”
“病发了,我也控制不住。”
女子似乎有些感动,斧子放了下来。
“你能保证以后都不告发我么?”
“能,你是我姐姐。”
女子转过身,打开灯,却见床上坐着公羊荣及张文君。
“你们?”
“余小姐。”
“都听到了?”
“一字不差。而且,还录了音。”
余姚怒斥地上的余达。
“你却不告诉我。”
余达轻松地解开绳索。
“我是精神病,可是不笨。姐姐费尽心思,怎么会说不杀就不杀。”
女子看着公羊荣。
“你从何时开始怀疑我的。这对白你应该听过很多次了。”
“我没怀疑过,真的,我只是很好奇罢了。这次,可能是我运气好。”
“是我倒霉啰。”
公羊荣搓搓手,点头。
“要抓我么?”
“不,有很多种方法可以让你不滥杀无辜。”
公羊荣转头向余达。
“在里面还住得习惯么?”
“习惯了。”
“伙食怎么样?”
“不好。”
“介意多个伴么?”
“我想,我已经好得差不多了。”
“你觉得这里谁最该进去体验一下。”
余达眼睛瞪得很大。
“她是我姐姐。”
“所以?”
“我觉得是个好主意。”
这番对话激怒了余姚,她抄起斧子,咧开嘴,露出恐怖的笑容。
“休想。你以为精神病院是你家开的?”
“但医生会相信遗传说。”
“放屁,他又不是我亲弟弟。”
公羊荣和余达拼命躲闪着斧子,而一旁的张文君却幸灾乐祸地在拍。
“好了,荣叔,都齐了。”
然后,公羊荣一手夺过斧子,再一拳击晕了余姚。
“收好了啊,那可是她去往精神病院的绿卡。”
张文君没回话,闭上了双眼。
“娘娘我要好好在这鬼屋睡一觉。”
“公羊荣先生,你们还要住在这么?”
“我又不是精神病。”
“这位小姐有主么?”
公羊荣兴趣被提起来。
“看上啦?”
“可我是个精神病。”
“不碍事。在现代社会,有很多没进精神病院的精神病。比你严重的多了去。”
余达哦了一声。
公羊荣指着沙发。
“睡这里吧,天亮再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