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很多个故事》》听风有信

2、《四喜》

　　《四喜》

　　四喜高三了，马上要高考，学习十分紧张，她每天都特别认真的学习。

　　“四喜，你在干什么呀？”

　　四喜一抬头，是佳成，她继续低下头写作业:“我在做题呢，马上要高考了，我担心自己考不上。”

　　佳成嘁了一下，白了四喜一眼:“你这么努力，考不上就怪了。”

　　四喜摇摇头，她知道佳成不爱读书，上课也只是打着幌子睡觉，跟她说这些没用，她也不知道现在高考压力多大。

　　佳成看四喜没理她，又对四喜说:“四喜，那你要考到哪里去啊？”

　　四喜仍旧低着头看公式，她想了想:“考到哪里无所谓，能出省就行了。”

　　四喜没撒谎，这是她最大的梦想，考出省去，她不想在这个小城待着了，她想到一个没人认识她的地方去。

　　佳成眼神黯淡了几分，半天没说话，隔了好久，她问了一句:“四喜，那你去的时候会带着我吗？”

　　四喜这才抬起头看她，她看见佳成的眼睛里雾蒙蒙的，好像有什么东西，她抬手想给佳成擦一下，佳成却别过了脑袋，不让她碰。

　　四喜扑哧一声就笑了:“傻姑娘，我当然会带着你啦，只要你别舍不得这里就行。”

　　佳成转过头来，定定地盯着四喜，一字一句地说道:“四喜，我才不会舍不得这里，我只会舍不得你。”

　　四喜扬起手，揉了揉佳成的头发，佳成嫌弃地一把打掉她的手，恨恨地说:“坏女人，别弄乱我的头发。”

　　四喜还想说什么，却听见敲门声，她急忙起来去开门，门口站着的是妈妈，妈妈斜着身子往里面看了几眼，接着对四喜说道:“出来吃饭了。”

　　“妈……”四喜刚想对妈妈说，把佳成的饭也乘上，结果一转头，发现佳成不见了，空有书桌对面的窗子打开着，四喜摇摇头，这姑娘怎么老喜欢从窗子溜走。

　　“怎么了”妈妈疑惑地问道。

　　“没事。”

　　吃饭的时候，妈妈旁敲侧击地问四喜复习的咋样了，四喜心不在焉地说道还可以。

　　妈妈像是松了一口气，悠闲地说道:“照你这个复习进度看，考咱们本市的大学没问题了，到时候叫你叔叔打点一下，给你选个好点的专业……”

　　“啪……”妈妈话还没说完，就听见四喜把筷子重重摔在饭桌上的声音，“我吃饱了。”四喜说完转身就回房间了。

　　“你饭都还没吃完呢，干嘛去。”

　　“学习。”四喜不耐烦地说道。

　　“这孩子，还算有点良心。”妈妈一边看着四喜的背影，一边欣慰地想着。

　　四喜回到房间，趴在桌子上哭了起来，大家都不理解她到底想要什么，只会命令指挥她，她受够了。四喜哭完，擦了擦眼泪鼻涕又开始做题，妈妈的话更加坚定了她考出省去的决心。

　　所以我要更努力啊！四喜这么想着，加重了手上的力道，纸张破了。

　　四喜在班上不咋受待见，没人喜欢她，所以她老是独来独往的。但有一个人是个例外，就是佳成，在班上的时候四喜去哪里，佳成就跟去哪里，连打个水也要跟着。

　　四喜常常很无奈:“你不用好好学习的嘛”

　　佳成耸耸肩，一脸的无所谓:“反正我又考不上大学，随便罗。”

　　四喜白了她一眼，就回到自己座位了。

　　江莱很讨厌四喜，她看见四喜要坐下的时候，一把把四喜的凳子拿开了，四喜没注意，一不小心就打了个滚，水也洒了一地。

　　看见四喜这个落魄样子，大家都笑了，边笑边说四喜是个大傻瓜，江莱也捂着嘴笑。

　　四喜爬了起来，拍拍身上的灰，拿纸巾擦了擦身上的水，坐回了座位上。这些她都习以为常了，只要她无作为，那些人就不会找她麻烦了。

　　果然，江莱看见四喜没有一点生气，自己也觉得无趣，周围的人笑过后也觉得没多大意思，三三两两地就散开了。

　　可有一个人不这么想，那就是佳成，她站在四喜座位旁边，一手按着四喜的卷子，一手指着江莱，她问道:“你咋又不反抗”

　　四喜学着她的样子，耸耸肩:“无所谓的罗。”

　　后面的人看见四喜的动作，又开始围在一起讨论着四喜，话语间是各种嘲笑。有一个人说了一句话:“你们看，她总是这个样子，我真的很讨厌她。”

　　佳成看了那群人一眼，她转过头对着四喜说道:“我帮你教训她们。”

　　四喜没拦住，佳成就走了，佳成的教训更像是小孩子的发脾气，她先是当着她们的面骂了她们一顿，然后严厉斥责她们以后不许这样了。可这群见过大风浪的女孩子们根本不把她放在眼里。

　　佳成看见这样没用，就悻悻地回去了，她无奈地说:“她们脸皮真厚。”

　　四喜笑了笑，抬起手捏了捏佳成的脸蛋，然后由衷地说了声:“谢谢你，佳成。”

　　佳成听见这句话，开心地笑了起来:“我才不用你谢呢。”说完傲娇地把头转到一边。

　　四喜看向她的同时，余光看见站在不远处的张淼，张淼正看着她，四喜与她四目相对的时候，张淼恨了四喜一眼，然后快步走回了自己的位置。

　　四喜心情一下子就压抑了，她低下头开始写作业，佳成却看见她的眼泪吧啦吧啦地滴到作业本上。佳成没问她，也不敢问。

　　晚上四喜睡觉的时候，想起白天张淼的眼神，眼泪又掉出来了，她捂着被子小声地哭着，哭了一会儿就睡了。

　　佳成坐在四喜的床边上，看着四喜熟睡的样子，眉头紧皱着，好像做噩梦了，她赶紧抓着四喜的手，轻声安慰道:“四喜不怕啊，四喜乖，我在你旁边呢。”

　　好像是听见了她的安慰，四喜舒缓了一点，眉头也不紧皱了，睡得安详了一点。

　　那个夜晚很漫长，佳成就这样一直守着四喜。

　　高三过去的很快，一眨眼的功夫就考完试了。班上的聚会四喜没去，毕业照四喜也没去。四喜没去，佳成自然也不会去，她俩就像连体婴儿一样。

　　成绩下来的时候，四喜颇为意外，这个分数比她想象中的还要高，四喜高兴地想着，我终于可以去外省读书了。

　　但是佳成却不高兴，四喜以为她没考好，佳成摇摇头:“四喜，我高考完就不念书了，但是我想跟你走，你去哪你会带着我吗”

　　四喜笑着说:“会的会的，我去哪里都带着你，放心吧傻丫头。”

　　听到这话，佳成开心地点点头，好像吃了蜜糖一样。

　　四喜偷偷改了志愿，叔叔婶婶爸爸妈妈为她查阅了好多资料，打通好多关系的那个学校的专业，她没去，在截止日期前，她把志愿改成了省外的一所大学。

　　通知书下来的时候，爸爸差点被气病了，妈妈也十分生气，家里冷战了好几天，妈妈不给她做饭吃，她就饿着，饿的实在是受不了了，她就到妈妈面前哭。

　　她说:“妈妈，我去哪里读大学都是一样啊，我还能回来，你把我饿死了，我以后就没了呀！”

　　妈妈心软了，再怎么冷战，毕竟是自己的孩子。远点就远点吧，反正考上了，总比没考上的好，她这么想着。

　　几天后，爸爸妈妈给四喜办了庆功宴，叔叔阿姨婶婶们都来庆祝，四喜挨桌挨桌地敬酒，敬完后，她看见佳成坐在最边上的一桌，自己喝闷酒。

　　四喜拿着酒杯走过去，她扬了扬手上的酒杯，调戏地说:“小姑娘，要不要陪大爷喝杯酒啊？”

　　佳成抬起头，傻傻地笑着:“好呀好呀。”

　　远处的爸爸妈妈看着四喜，叹了口气，又继续和叔叔阿姨们拼酒了。

　　妈妈想送四喜上学，四喜死活不要妈妈送，她想体验一把自由的感觉。

　　四喜走的那天，妈妈来送她，妈妈细心地叮嘱她，去到学校要向家里报平安，路上小心，不要和陌生人说话之类的。

　　四喜有点不耐烦了，她无奈地说:“妈，你放心吧，我再不济，还有佳成陪着我呢。”

　　妈妈苦笑着想说点什么，最终没说出口。

　　隔了好一会儿，妈妈突然对四喜说道:“四喜，妈妈送你去好不好，妈妈现在买票也来得及，妈妈实在不放心……”

　　四喜看见妈妈眼睛里有泪水，妈妈以前从来不为四喜哭，看见妈妈哭，四喜有点惊慌失措了。

　　“妈，你真的别担心了，不说了不说了，我得走了 ”四喜扬扬手里的机票，“待会儿该误点了。”

　　妈妈不舍地说了句:“那你好好照顾你自己。”

　　话未说完，四喜就不见了踪影。

　　四喜登机后，四处寻找佳成，找了好一会儿，发现佳成早就在座位上了。

　　“你什么时候登机的啊！真快。”四喜放好行李后，边坐下边说道。

　　“秘密。”佳成笑着说。

　　大学生活真是丰富啊，四喜参加了好多社团，还结识了很多新朋友，在这个没有人认识她的地方，四喜变得活泼而且外向起来。

　　佳成仍然是神龙见首不见尾，最开始佳成还经常来找她，后来佳成来找她的频率越来越少。四喜不知道佳成在忙什么，也没有精力去管她了，她自己的事情也很多。

　　再一次见到佳成的时候，四喜正忙着准备辩论社的稿子，佳成找到四喜问她最近咋样。

　　“你最近去哪里了啊。”四喜一边问着一边看着电脑。

　　“出去玩了一段时间。”

　　“嗷嗷。”四喜仍旧打着稿子，她不知道的是，佳成一直默默地看着她。

　　过了好久，佳成对着四喜说道:“四喜，我可能要走了。”

　　“去哪里啊？”四喜终于抬起头看佳成。

　　佳成笑着说:“去一个很远的地方，可能去了就不回来了。”

　　“啊？”四喜不明白，她觉得很远的地方，就是现在这里，这里离她家真的很远。

　　“你不用懂的，你也不会懂的。”佳成揉了揉四喜的头发，“小四喜，你不会忘记我的，对吧。”

　　四喜把她的手扯下来，紧紧握住:“我怎么会忘记你呢，你是不是傻啊。”说着又用手探了探佳成的脑门。

　　“没发烧啊！”四喜嘟囔着说道。

　　这时电话响了，是辩论社的组长找她要稿子。四喜接着电话，急忙应和着“嗯……嗯，好的组长，稿子马上就写好了，行，行，我马上过来。”

　　四喜不好意思地抬起头，略显尴尬地看着佳成。

　　佳成笑了笑，耸了耸肩:“去吧去吧。”

　　四喜听见这句话急忙带着电脑跑出奶茶店。

　　佳成看着四喜匆匆离去的背影，苦笑着说:“小四喜，再见啦。”

　　滴答滴答，这是什么声音啊，佳成一低头看到自己的手上有泪珠。

　　该死，说好了不哭的。

　　那天回去后，四喜做了个梦，梦见佳成割腕自杀了，四喜就待在佳成旁边，看着佳成慢慢死去。

　　醒来后，四喜觉得这个梦荒诞得很。佳成怎么可能会自杀呢，四喜这样想着。

　　可是在那之后，四喜再也没见过佳成了，也联系不上她，这个世界好像没有佳成的一点痕迹了。

　　死佳成，你还真是来跟我道别的呀。四喜在某一个夜晚哭着想，你怎么走了就再也不联系我了呢，你真冷血。

　　可是这都没有用，佳成再也没有回来。

　　过去很多年后，四喜毕业了，她想了想，还是决定回自己的家乡工作，毕竟那里有爸爸妈妈。

　　某天，四喜在上班的路上见到了张淼，这个很久以前和她是好朋友的人。

　　张淼不再和以前一样了，她笑着跟四喜拉家常，问四喜最近过得怎么样，四喜也就随便应付她两句。她有点着急，上班可能要迟到了。

　　“四喜，那时候真的对不起你，最开始她们欺负你我没站在你身边，我很愧疚，可是后来，哎……我也不知道那次她们打了你后，你会变成那样……反正就是很愧疚……”

　　张淼跟四喜道歉，话说的倒是很诚恳，眼神也很真挚，可是四喜真的很着急上班。

　　“没事啦，过去了过去了，往事不重提。”

　　“嗯……”张淼听到四喜说完这句话后，小心翼翼地问道，“四喜，那你的病好点没啊？”

　　“病什么病”四喜疑惑地问道，自己啥时候得过病啊？

　　“就是……就是妄想症啊……”张淼纠结地说道，“那时候你不是得了妄想症吗？”

　　“你胡说什么我才没得过病呢！”四喜生气了，怎么能随便给别人安这种乱七八糟的病呢，说出去多不好听。

　　张淼见四喜生气了，更加小心翼翼了:“四喜，我们都知道你得这个病，当时你每天都对着空气说话，像个疯子一样，所以大家才会更加讨厌你的。”

　　“你还天天念叨什么佳成，哪有这号人物啊，我都没听过，她们都说这是你幻想出来的。”

　　“看你这么正常，我还以为你的病好了呢，原来根本没好，真晦气。”

　　张淼说完就一脸嫌弃地走了。

　　四喜站在原地懵了好久，好久一会儿她才缓过神来，然后像疯了一样的跑回家里，她颤抖着打开书柜，把压在最下面的一张小贺卡拿了出来。

　　上面写着:“四喜，高考加油！”

　　落款是佳成。

　　四喜看着这张贺卡，看了好久好久，然后终于忍不住大哭了起来。

　　这个笔迹多么熟悉啊，是她自己的笔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