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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17、大结局(终):秋叶 ...

  •   德拉科对有求必应室熟得闭着眼就能知道往哪里走,但他现在跟在波特他们后面,只能轻手轻脚地慢慢挪动。
      跟踪了波特没一会儿,德拉科就知道了他们要找的东西。他之所以记得那么清楚,是因为去年他跟西奥多都把那样东西拿在手里把玩过,可惜他们玩腻了就随手丢了;这鬼地方的东西堆得比山还高,又不能用飞来咒,要找东西无异于大海捞针。
      “他从来不知道别人也能进来?”韦斯莱说话了。
      “他以为只有他能进来,”这是波特的声音,“也该他倒霉,我那时碰巧要藏东西……这边走,”他又说,“我想就在这里……”
      德拉科看到了消失柜,还有那堆藏了博格特的破铜烂铁。他忽然想起阿斯托利亚在这里的时候也遇过博格特,她面对着父母和达芙妮的尸体连眼睛都没眨一下就对着它们施了一个很漂亮的滑稽咒。他好像就是从那时起对她另眼相看的。
      不知道阿斯托利亚现在在做什么。德拉科看了看自己空荡荡的左手无名指,感到心上有个空洞越扩越大。他始终没能为她做成任何事,就连她姐姐的猫他都没能救下。
      “我们分头寻找吧,”波特对两个同伴说,“找到一个戴发套和头冠的老头的半身石像!它放在一个大柜子上,肯定就在这附近的什么地方……”
      他们顺着邻近的几条通道迅速跑开。脚步声在高高耸立的垃圾堆间回响。
      “你们去跟上韦斯莱和格兰杰。”德拉科对身后的克拉布和高尔说。
      这样一直是最好的,德拉科想,就他和波特两个人。他即将立起的功勋将允许他做任何事,可惜他没有什么任性的余地。父亲和母亲都会很喜欢阿斯托利亚的,他根本不用抗争什么,他只要再等两年……
      德拉科强迫自己把乱飞的思绪拉回心里。他仔细辨别着波特的脚步声,小心翼翼地不让自己发出太大的声音——
      波特停下了。他凝视着一个表面起泡的旧柜子,柜子的顶上正是他说的那个布满麻点的男巫半身像。它头上戴着灰扑扑的旧发套,但是所谓的拉文克劳冠冕并不在上面,而是在站在柜子旁边的枯瘦女人的手中。
      “你是在找这个吗,波特先生?”
      女人深栗色的长发披散着,其中掺杂着不少白发。尽管嘴角噙着笑,她无神的褐色眼睛却没有一点笑意。
      “斐克达姨妈,你怎么在这里?”
      德拉科觉得自己现在没必要再隐藏了。他从藏身的垃圾堆后站出来,当然没忘记放下手里的魔杖。
      波特被吓了一跳,但他反应得很快,立刻拿出了魔杖,只不过不知道该对准谁。
      “噢,是你,德拉科。”斐克达姨妈的声音里透着病态的轻飘。她手里也拿着魔杖,不过对准的是地板。
      “你的魔杖是谁的?”
      波特没有理斐克达姨妈,这让德拉科感到一种诡异的骄傲。
      “我母亲的。你手里拿的是我的魔杖,波特。”
      “谁赢的就归谁,马尔福。”
      波特毫无威慑力的笑比哭还难看,这倒让德拉科有点想笑。他现在有笑的资本——他的表姨妈正在他旁边站着。
      “你们怎么没跟黑魔王待在一起?”
      德拉科刚想说话,却被斐克达姨妈抢了先。
      “巧了,波特先生,就是黑魔王派我来的。这还多亏了你们的心灵相通。”
      “你们怎么进来的?”
      “去年一整年我都待在这个好地方,波特,”德拉科得意洋洋地说道,“我对这里可比你熟。”
      “所以,罗齐尔小姐,”波特直接无视了德拉科,“你要把这个冠冕带回去?”
      斐克达姨妈没有回答。她看向德拉科,说道,“你带着你的同伴出去,这里有我。”
      “不可能,姨妈。我是来帮你的。”
      “我不想跟你浪费时间,德拉科。”
      这时,有求必应室里的其他人都闻声向对峙的中心走来。
      “你救过西里斯,你怎么会——”
      格兰杰拦住了韦斯莱。她还是往日那副自作聪明的样子,这回居然没拿魔杖随意指人。
      “我相信谈判在我们之间是可行的,罗齐尔小姐。我知道你也并不真正效忠于伏地魔,而且赫奇帕奇的金杯也在你身上,对不对?它一直被放在老诺特的金库里。”
      “谁告诉你们的?”斐克达姨妈冷静的声音里出现了轻微的颤抖。
      “是西里斯。”波特说。
      斐克达姨妈冷笑了一下,笑容转为自嘲。
      “当然得是他了,我的底细他可清楚得很。”
      一股古怪的感觉涌上德拉科的心头。他思来想去也想不明白斐克达姨妈拿着两个魂器站在这里的缘由——不,他已经想明白了,但是他不愿挑明。
      因为这个缘由也是德拉科无论如何也要帮助阿斯托利亚的缘由。可是他的生命里并不只有阿斯托利亚,还有他的父母亲人。
      他是永远不可能变成像斐克达姨妈那样不顾一切的人的,他也没有充足的借口。
      “想想西奥多,德拉科,”斐克达姨妈几乎是在自言自语,“想想格林格拉斯家的,想想你自己,你们都得到了些什么?”
      德拉科用了好一会儿才意识到这些话都是对着自己说的。他在心中与自己拼命地缠斗,却怎么也分不出胜负来。西奥多是他最好的朋友,阿斯托利亚是他希望能相伴一生的人,他们的确什么都没得到。西奥多为了自保被迫孤身一人背井离乡去法国避难,阿斯托利亚失去了双亲,而他自己……
      不,不。他怎么能那样想?那些想法的存在一旦被人知道就是万劫不复,他的父母还在黑魔王身边……他一直是负责任的,西奥多消极悲观,特拉蒙塔娜愚不可及,只有他弄来了蛋白石项链和酒,最后还修好了消失柜……
      在德拉科的内心挣扎结束之前,克拉布就先一步对准斐克达姨妈举起了魔杖。
      “你这叛徒!阿瓦达——”
      “昏昏倒地!”
      这个及时得令德拉科咬牙切齿的魔咒来自哈利波特。后者依然长得令前者讨厌,那道闪电形状的疤还在他额头上装腔作势。
      他可是黑魔王选定的孩子,谁能比得上他呢?
      “对不起,德拉科,但我必须这么做——昏昏倒地!昏昏倒地!”
      在被斐克达姨妈的昏击咒击中之前,时间好像变慢了。这样也挺好的,德拉科莫名其妙地想,他还有亲人护着他,他到底还是比西奥多幸运了一点点。
      德拉科看着那双毫无美感的眼睛,那双眼睛里透露出无比的悲悯。她形容枯槁,就像秋日结束前被虫子咬尽的枯叶。那是他永远信任永远依靠的表姨妈,母亲最挂念的小表妹,罗齐尔家族最小的女儿,八十年代最优秀的魔药大师之一。她本应为自己的身份感到骄傲的——她也的确有过这样的想法,曾经的她就连悲伤都是意气风发的,因为德拉科记得她二十岁时把他抱在怀里的样子。
      所以,她究竟得到了什么呢?
      或者说,她失去了什么?

      “你知道这是什么吗?”
      罗恩韦斯莱从脖子上扯下来一个被劈作两半的挂坠盒。它在空中荡来荡去,不过也斐克达也不需要看清楚它。
      “有话就直说。”
      “这是个魂器,和你手里的两样东西一样,不过它已经被我们毁了,”哈利波特说道,“西里斯已经告诉我们了,罗齐尔小姐,你是他弟弟雷古勒斯布莱克的恋人。”
      “他已经死了,你们不用拿他来要挟我。”
      斐克达早就已经认清了现实,但心不免还是有了许久未曾有过的抽疼。她已经有多久没想起他了……整整十八年过去,她以为她抹不去的伤疤也该愈合了。
      “雷古勒斯是为这个魂器而死的!”波特高声说道,似乎在担心太低的声音没有说服力,“他为了把它从那个岩洞里换出来付出了生命!湖里的阴尸把他拖进了水里,他是被活活淹死的——正因如此,我和邓布利多教授才会无功而返——那个假魂器里放了一张字条,你难道不想看看吗?”
      “他是那么善良的一个人,你一定也知道,是不是?”赫敏格兰杰好像快哭了,“他明明可以让克利切喝光放着挂坠盒的盆里的毒药,却自己承受了所有痛苦……哪怕最后他想喝一口水,也没有让克利切做任何事,只叫它赶快回家……”
      “你们是在合起伙来要我为你们做事吧。”斐克达听见自己冰冷的声音。
      她会永远记得1979年的圣诞节,一切即将结束、她当时却一无所知的那天。雷古勒斯说他要出趟远门,她看着那双她深爱的深邃的眼睛一句话也说不出来。后来她在他怀里昏昏欲睡,他说了那么多美好的愿景,那些明明都应该是真的。
      “那么……你会永远爱我吗?”
      “我会的,我会爱你很久很久。”
      “多久?”
      “久到圣诞玫瑰在这个星球上灭绝。”
      斐克达早就知道这个誓言永远不会成真了。她宁愿承认是雷古勒斯辜负了她,她宁愿承认他已经死了,她甚至不愿去想他临死前有没有某个瞬间想起过苦苦等待的她。
      可是他是为了魂器而死的。他醒悟得比所有人都早。他早就知道了,可他什么都没有告诉她。原来斐克达一路走到今天所做的一切都是在和雷古勒斯殊途同归,那这一切又算什么?
      “你知道这是真的,罗齐尔小姐,你从他离开的那一天起就知道了——你宁愿承认他死了也要阻挠别人出去寻找他,你甚至编造了你们来往的信件为他打掩护,你是知道的——哪怕他从未对你说过!”
      “不,我不知道!我什么都不知道!我只是为了自保!”
      斐克达大吼大叫的时候感到泪水不断地从眼眶中溢出来。她以为她已经把一生的泪水在1980年的一月哭尽了;她早就为雷古勒斯哭过了,她如今还哭什么呢?
      斐克达不喜欢自己如今的眼睛,就算那是属于母亲的瞳色。那天雷古勒斯看着的是那双灰蓝绿色如烟雾般的眼睛——如果他再回来找她,他恐怕就认不得她了。她那样苍老而憔悴,她早就枯萎了。
      然而波特的声音依然在斐克达的脑中一遍遍地回荡。最后它化作雷古勒斯的声音,他好像就站在她面前,年轻、英俊、那样值得她深爱。
      “你知道这都是真的,斐克达,你早就知道了。”
      “可是——如果你知道我直到今天都在苦苦煎熬,你会带我一起走吗?”
      幻想中的雷古勒斯沉默了。他总是喜欢沉默,她也喜欢沉默。哪怕他们什么话都不说,待在一起也是好的。
      “你一直走在正确的路上,罗齐尔小姐!”
      格兰杰尖利的声音撕裂了雷古勒斯的脸。在某些时刻,这个麻瓜女孩会让斐克达想起多年前的文迪米娅麦克米兰。她曾经看不惯她们的雄心壮志,如今却怎么盼也盼不得了。
      “你救过西里斯两次,也救过我们,还有马尔福和诺特——你是想补救自己当年错误的决定,对吗?你会帮我们的,我们也会帮你,只要你把魂器给我们——”
      斐克达再一次流干了眼泪。她站在那里,手里拿着两个魂器,只觉得自己可笑又可悲。她有千万条路可以走,却再也没了迈出第一步的心力。
      “你们帮不了我。”
      就连她自己也帮不了自己了。斐克达视若亲子的西奥多在法国安然无恙,等到一切结束他就能回来。她会在威森加摩的审视下哭惨卖眼泪,然后所有人都会原谅她。她真的可以那么做,只要她想……
      可是现实并不是这样。现实不允许斐克达活下去,她自己也不允许。她答应哥哥会好好活着,如今十多年过去,也该够了吧。她所有的牵挂几乎都离开了人世,她似乎也没有停留的必要了。
      “噢,不,你们帮我一个小忙吧。”
      “你尽管说。”
      三个孩子都向斐克达一步步走近。他们不会在意她怎么想,她手上的魂器才是最重要的。
      “把德拉科带出去,好吗?他是我的外甥,我表姐唯一的希望。”
      斐克达忽然觉得不甘而妒恨,真正牵恋过她的人已经不会再回来,她得到的一切已如流沙散尽,她也不会留下任何东西,没有人会记得她。
      她或许应该放下了吧。
      可惜她到死都没来得及看破。
      “如果有一天你们需要上审判法庭作证人,请一定告诉他们是你们杀了我。他们会原谅你们的,但是他们不会原谅我。”
      第一个反应过来的是赫敏格兰杰。她总是那么聪明,聪明得让斐克达难过。
      不过,一切早就来不及了——早在1993年斐克达从法国回来时,早在1979年圣诞节的深夜雷古勒斯离开罗齐尔庄园时——亦或是更早的时候,一切就已经来不及了。
      邪火是可以毁坏魂器的,斐克达知道。埃文临死前抱着的玻璃罐就是卡佩拉做的魂器,邪火一烧起来,它就碎了。
      斐克达闭上了眼睛,这样就无需看到面前身上熊熊燃烧的火焰。她并不觉得灼热,也没有一个个回忆从她眼前闪过,什么都没有。
      只有一阵微风拂过斐克达的脸颊,那是1972年九月一日渡湖船上的晚风。她的名字来源于大熊座一颗平庸无奇的星星,可是雷古勒斯记得它。
      他是那么好的一个人哪。就算她如今形容枯槁,再也没了当年盛气凌人不可一世的样子,他也会认得她的。因为她也会认得他,就算十八年的漫长岁月已经模糊了她心中他永远年轻的脸。
      “那么……你会永远爱我吗?”
      “我会的,我会爱你很久很久。”
      “多久?”
      “久到圣诞玫瑰在这个星球上灭绝。”

      Ужвы голубиужвы сизаи сизакрылаи
      灰蓝色的鸽子/灰蓝色的羽翼
      Ужвы гдебылиодалёкалиичтовидали
      你们去向哪儿/飞向何方/看到了什么
      Нуамы былинарастаниценапрощальнице
      我们依依不舍/不忍离别
      Там гдедушенькас телом белым растовалося
      在灵魂告别了苍白躯壳的地方
      Растовалосядаразлучалосягорькоплаколося
      生离/死别/哀悲恸哭
      Кактебетело, вовеквземлетлеть вовеквземлетлеть
      你的身体/永远地在地下腐烂
      Акакмнедушедалекоидти, тяжелонести
      我拖着沉重的心/如何走远
      Грехитяжкияперетяжкиявмукувечную
      深重的罪/化作永恒的痛苦

      1976年一月二日。
      “不,伯斯德先生,先等一等吧,”斐克达笑着摇头,“让我先跳一支舞。”
      她的脖子上挂着雷古勒斯刚刚送给她的吊坠,崭新的紫棠色,她最喜欢的秋水仙。她笑得那样庄重而得体,仿佛她在说的是她此生最重要的一件事。
      于是他也笑了。他向她伸出手,十五岁的少女明媚得如同那年草地上晃眼的阳光。
      “你愿意与我共舞一曲吗?”
      “噢,那当然,”少女挽住少年的手臂,“我早就这么想了,我们还从来没有在一起跳过舞呢。”

  • 作者有话要说:  啊,终于把这篇发布两年战线贼长写到最后都不知道自己在写些什么的文章写完了!接下来再搞个尾声我就搞隔壁诺特先生番外集去了诶嘿嘿嘿嘿(发出老伏的笑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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