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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09、Chapter 96 逃亡者 ...

  •   “别看了,德拉科,回去吧。”
      “我还能回哪儿去?你别拉我——”
      西奥多诺特向门内探了探头,正好对上长桌旁父亲的眼睛。曼卡利南从阿兹卡班逃出来后变得寡言少语,除了告诉儿子后者即将被送去法国避难那天之外几乎没有说过几句话——当然也有可能是西奥多没听见。
      “你要是想听,大可以名正言顺地进去坐着听,为什么非要躲在这里——”
      德拉科比了个噤声的手势。西奥多哭笑不得地看着他,实在不明白他这样鬼鬼祟祟的缘由。
      “你自己在这听吧,我去看看特拉蒙塔娜。”西奥多并不是真的要去,只不过为自己找个理由罢了。
      特拉蒙塔娜前几天非要跟着大人们去抓波特,结果只得到了波特亲手施的一个昏击咒。她从几百英尺的高空摔下去,又得了黑魔王的钻心咒,足够她在床上躺尸几个星期了。西奥多没兴趣去看自讨苦吃的人,他自己就有很多事要忙——法语、布斯巴顿,还有未来寄人篱下的生活。
      “回来!”德拉科一把揪住了西奥多,“你去看那个疯姑娘做什么?”
      “总比在这里浪费时间强。”西奥多回答,“要不你还是进去吧,我都替你累。”
      “闭嘴!”
      德拉科狠狠掐了西奥多的手臂一把,后者痛得差点叫出来。正巧,大厅里头也传出了凄惨的叫声。
      “知道那是谁吗?”德拉科压低声音神神秘秘地问。
      “谁啊?”
      “亚克斯利!”
      “亚克斯利?跟我有什么关系?”
      “跟你没关系,但是跟阿斯托利亚格林格拉斯有关系——他是她舅妈家的亲戚,之前也去抓过波特。”
      原来是跟格林格拉斯家沾边的人,难怪德拉科会如此上心。
      “然后呢?”
      “阿斯托利亚的母亲逃出国了,你知道吧?”
      “我知道,”西奥多点头,“布雷司给我写信特地说过这件事。”
      “她们姐妹俩现在被当作累赘丢到她们舅妈家去了。这个亚克斯利就亏在这一点上,要不然黑魔王也不会处罚他。”
      德拉科往大厅里看了一眼,脸上写满了“我要干大事”这句话。西奥多有点想笑,他也确实笑了出来。怪不得格林格拉斯姐妹一个赛一个的能装,看来源头出在她们狠心的母亲上,真够可怜的。
      “你说了这么一大堆,跟我们到底有什么关系?”
      “我得帮忙呀。”德拉科志在必得地扬起眉毛。
      “帮忙?阿斯托利亚现在都不中用了,你帮什么忙?别把自己搭进去。”
      “谁说她不中用?她中用得很!你以为我挑中她是图她什么?难不成是图她们家那点钱?”
      看着德拉科炸毛的样子,西奥多更加确定他们俩现在都完蛋了。要不是看到斐克达拖着亚克斯利出来,他真想好好地把德拉科从身体到心灵都嘲笑一通。
      斐克达一如既往地阴沉着脸。她把那个奄奄一息的、看上去就很软弱的中年男人拖进了地牢,又回到了大厅。
      “走,我们去地牢!”
      “我不去,”西奥多挣脱了唯恐天下不乱的德拉科的手,“你知道你在做什么吗?你知道你背后有多少人会被你牵连吗?”
      德拉科居然笑了,甚至悠哉游哉地抱起了手臂。“你现在这么顾全大局了?”正因为我背后人多我才不怕呢,”他四处望了望,拽着西奥多跑下通往地牢的楼梯,“就算黑魔王知道了,他也只会嘉奖我。”
      “你喝醉了吧,德拉科?”
      “你看着就知道了。”
      地牢的空气让西奥多想起了斯莱特林的地窖,但是多了一丝若有若无的血腥味。不管是这里的还是地窖的空气他以后都闻不到了,他现在并不敢怀恋太多。
      德拉科蹲下,在亚克斯利耳边说了几句话。这算不上是耳语,但西奥多也听不真切,只听见了那个名字——“西尔玛格林格拉斯”。
      他们随即又上了楼梯。西奥多回头望了一眼,亚克斯利还是像死尸一样躺在原地。
      “你对他说了什么?”
      “我让他赶紧出去找西尔玛格林格拉斯,好戴罪立功。”德拉科眨了眨眼睛。
      “你疯了,德拉科?”西奥多尽力把自己的声音压到最低,“你不是要帮阿斯托利亚吗?”
      “我当然是在帮她了。”
      “你这是在要她的命!”
      西奥多为自己替阿斯托利亚瞎操心的事实感到悲哀。她也是个无辜的姑娘,就算她也喜欢掺和不该掺和的事情,也至少比她姐姐无辜。阿斯托利亚总让西奥多想起李素,而这并不是因为他思念过度的缘故。她也是个替死鬼,也是一块形状质地都完美的垫脚石,面对她的那个男孩也傻得要命。
      “你哪有我懂她?”德拉科翻了个白眼,“她母亲的存在就是对她最大的威胁。她姐姐已经被教坏了,我不能看着她再行差踏错。”
      “那你凭什么认定你就是对的——”
      “你们在这里做什么呢?”
      西奥多被突然出现的父亲吓得差点滚下楼梯。曼卡利南背着手站在楼梯尽头,虽然脸上的表情没有变,但老态已经十分明显。
      “日安,诺特先生。”德拉科没什么好气地说道。
      “日安,小马尔福。你最好赶紧回你父母身边去,别总带着我家西奥多四处乱晃悠。”
      “诺特先生说这话是不是有点过分了——”
      “尽管告诉你爸爸去,我倒想看看他信谁。”曼卡利南打了个哈欠。
      德拉科哼了一声,跺着脚走了。西奥多望着他的背影,越发觉得有哪里不对。
      “小兔崽子,跟我回家一趟。”

      “你要把我扔了吗,曼卡利南?”
      时隔九年多,西奥多再一次听到母亲的声音时是平静的。画中的阿斯特罗珀诺特失去了生前的美丽鲜活,只剩下满脸的苍老与疲倦。如果她还活着,这一年她也才三十六岁。
      “我怎么会把你扔了,特拉弗斯小姐?”
      曼卡利南慢慢地把画像从墙上摘下来放到书桌上,小心翼翼地清理掉上头落的灰,没有用魔咒。西奥多试图从父亲认真的眼神中捕捉到一丝一毫多余的感情,可不知是他视力太差还是父亲掩藏得太好,他什么都没有看出来。
      西奥多不知道该感受到什么情绪。一方面他期盼父亲陷在回忆里停滞不前,一方面他又期盼父亲能走上新生活的正轨;他无法选择,因为他无法背叛任何人。
      “陪着我们的儿子,好吗?”曼卡利南用一种西奥多从未听过的语气对画像中的亡妻说道。
      “……好。”
      曼卡利南卷起了画像,递到西奥多手中。
      “带你母亲的画像一起去法国,留个念想吧。”
      西奥多没理由拒绝,于是他接过了画像。父亲的身影逆着光,显得更加佝偻了。西奥多无法把这样的父亲和他口中想要和斐克达约会的父亲联系起来。曼卡利南诺特似乎已经放弃了他的爱情生活,不管是少年时期的还是中年时期的。
      “战争是会死人的,你知道。”曼卡利南毫无自信地说。
      “别多想,爸爸。”西奥多低声安慰道。
      “想什么呢,小兔崽子?”曼卡利南忽然猛地拍了拍西奥多的肩膀,“我没说我会死。”
      依然挂在墙上的卡佩拉姑姑突然发出了一声尖笑。她樱桃色的裙摆停止了舞动。
      “你这是要跑了吗,西奥多?”
      “显而易见,姑姑。”
      西奥多说话的时候才意识到他现在已经和卡佩拉姑姑同年了——她看上去好像还比他小一些。卡佩拉姑姑就算在此时还保持着一贯的爱说爱笑,西奥多却已经变成连他自己都认不出的样子了。
      “跑了好,跑远点,”卡佩拉用唱歌般的声音说道,“不用考虑回来,这地方我都待厌了,你替我去看看外面的世界吧。喂,曼卡利南!我可以也跟着西奥多一起走吗?”
      “想都别想!”曼卡利南勉强地笑骂道,“你就在这里给我好好待着,哪儿都别去!”
      一滴眼泪从曼卡利南的眼里滚出来,可他最后还是没有为分别痛哭出声。
      外面的花圃已经不种紫玫瑰了,卡佩拉姑姑连歌都不唱了……西奥多即将迎来十七岁,夏天不会再回来。
      法国是个好地方,他对自己说,不然斐克达之前也不会在那里住那么久。

      “我说,德拉科,特拉蒙塔娜还好吗?”
      这并不是西奥多真正想说的。事实上他根本不知道自己该说什么,他只是想珍惜一下跟朋友和家人在一起的时间。
      他们在马尔福庄园的房顶上,西奥多躺着,德拉科坐着,扫帚放在身边——就像两年前一样,只不过他们不再在长椅上了。
      大人们一回来,小男孩们又变回了只会无休无止地叩问意义的筹码。盛夏的风拍在脸上,云层厚得像是要压下来,诡异的悠闲气氛弥漫着。
      “唷——”德拉科欠打地拉长了音调,“我还没见过你主动关心她呢。你犯什么病了?”
      “娃娃鱼的病。”西奥多随口说道。反正他并不关心特拉蒙塔娜到底病成了什么样。
      德拉科没对“娃娃鱼”这个词一惊一乍,眯起眼睛眺望远方,半晌他才问道,“你真打算去找个法国妻子啊?”
      “你冷静点,德拉库尔都嫁人了。”
      “我没在开玩笑,我是认真的。”德拉科毫无仪态可言地伸了个懒腰。
      “或许吧,我没什么选择余地。如果真的能选,我就找个罗齐尔家的女孩得了,无论如何也算是斐克达的亲戚。”
      西奥多已经彻底放弃了自己的未来。以前他觉得宁愿杀人放火也不要政治联姻,现在他又没得选了。令人无奈的是,这一次剥夺他选择的是他的父亲。西奥多理解也尊重父亲的决定,他只是觉得对不住李素。她已经离开了整整一年,他们的回忆都要淡漠了。就如今的境况而言,即使李素写信来西奥多也看不到,他跟安东尼戈德斯坦建立起的古怪信任关系也早就断了。
      “我真想跟你一起去。”德拉科嘀咕道。
      “你逗我玩呢?”
      “是的,”德拉科不合时宜地发笑,“我一个人在外面活不过三天。”
      “你倒是挺有自知之明……德拉科,你有什么打算吗?”西奥多把垫在脑袋下面的手拿出来,伸向似乎触手可及的天空。除了一丝闷热的风之外,他什么都没抓到。
      “该干什么就干什么呗,还能有什么花样?没意思——难不成你有?”
      西奥多坐起来揉一揉躺乱的头发,“我当然没有。这年头有野心是要命的。”
      “你可是个斯莱特林啊,西奥多——”
      “你也是啊,娃娃鱼——”
      这下他们两个都笑了。西奥多突然想起一个词——苦中作乐。说实话,他目前并没有什么太大的痛苦,只不过看着身边人的灵魂不断被侵蚀而无能为力罢了。西奥多没有亲自动手做过任何事,他依旧能变出守护神;他到底还算是个幸运的人。
      “梅林的胡子,特拉蒙塔娜怎么出来了?”德拉科往下一探头,“真是医学奇迹,她居然精神不错。”
      西奥多顺着德拉科看的方向看下去,果然看见特拉蒙塔娜站在大门前仰头看着他们。隔得太远了,西奥多看不出她的精神状态到底如何,只看见她没梳好的头发蓬得犹如一只狮子。
      “她干嘛这么看着我们?”西奥多问。他不知道答案,也不指望德拉科知道答案。
      “真瘆得慌,她该不会手痒了想杀人吧?”德拉科顺手摸出了魔杖。
      特拉蒙塔娜仰着头看了房顶上的两个人许久,默默地从外袍的口袋里拿出了一个东西。
      “我眼神不好——那是个什么?”
      “好像是个鼻烟壶。喂,西奥多,”德拉科推了西奥多一把,差点把他推下去,“你下去跟她聊两句得了,我可受不了她的盯视。”
      西奥多伸手握住自己的扫帚。“你不去?”
      “我不想跟她说话,我怕她发起火来扇我耳光。”德拉科哼了一声。
      “你可真是个厚道人,德拉科。”西奥多翻了个白眼。亏他还以为德拉科有了自知之明也会有点良心呢。
      西奥多跨上扫帚飞回地面。他倒是想知道特拉蒙塔娜在经受了那样的酷刑后会对他说些什么,反正要是打起架来她大概率赢不了。
      特拉蒙塔娜的精神并不好。她瘦了许多,个子又高,看起来像棵快枯死的芦笋。她手里拿的东西不是鼻烟壶,西奥多认得,是韦斯莱魔法笑话商店的迷情剂,他帮着付了钱的那瓶。
      “怎么?”西奥多把扫帚换了个手,“你没用它?”
      特拉蒙塔娜垮着脸把迷情剂向西奥多递过来,后者开始害怕盛夏的微风把她吹倒了。要是出了什么事,他可说不清楚。西奥多不知道是该怜悯还是该幸灾乐祸面前这个曾经面目狰狞的女孩;她已经快一年没惹事了,可她从前做过的事也不能一笔勾销。罢了,过多的恻隐之心毫无用处,西奥多自认不算是个好人,他用不着对这个他曾经无比痛恨的人太善良。
      “给你,我用不着它了。”
      西奥多从特拉蒙塔娜的眼睛里看到自己似笑非笑的脸,忽然就想起了布雷司。特拉蒙塔娜无数次嫌弃过她的表弟和姨妈,在那种时候自告奋勇只会让人觉得她是要抢功而不是出于亲情。西奥多望着特拉蒙塔娜憔悴却仍有锋芒的脸庞,却莫名觉得她是为了保护布雷司才抢在前头,而且她大约早就知道自己会挨钻心咒了——因为她从未为自己叫过屈。
      “我也用不着它,我不需要这种东西来获得他人的感情,”西奥多暗骂自己好了伤疤忘了疼,“你比我需要。”
      他望向房顶,德拉科正看戏似的看着他,满脸的幸灾乐祸直冲天际,像极了花园里那只昂首阔步的白孔雀。
      特拉蒙塔娜盯着花园里空空如也的长椅,半晌说道,“噢,也是。”她说着把迷情剂收了回去。
      她居然没有扇西奥多一巴掌然后抓着他大吼大叫前后摇晃,这着实让后者大吃一惊。纵使特拉蒙塔娜这一年来已经学会了动口不动手,她也没有这么温和过。西奥多还记得几个月前特拉蒙塔娜对他讲达芙妮的事时愤恨的模样,仿佛她们从出生起就有仇似的。
      “要是没事我就失陪了,我很忙。”
      风更大了。特拉蒙塔娜的脸被风吹起的头发挡住,她捂紧了外袍,却没有回房间的意思。
      “喂,西奥多!”特拉蒙塔娜叫住他。
      “我帮不上你什么忙。”西奥多直接回绝道。
      “我就是想问你一件事。”特拉蒙塔娜小跑几步追上来——不得了不得了,她居然还能跑,这种体能不去驯龙可惜了。
      “什么事?”西奥多展露出适当的不耐烦。
      特拉蒙塔娜笑了,西奥多起了一身的鸡皮疙瘩。“做个没用的人……是什么感觉?”
      风偏偏在此时停了。西奥多狠狠地眨了两下眼睛,装作被风沙迷了眼,实则是在确认面前的人脑子没有出毛病。他懒得指责特拉蒙塔娜为何如此笃定他就是个没用的人,反正她不一定听得懂。
      “你问我什么感觉?”西奥多也笑了,他不会再在特拉蒙塔娜面前展现脆弱,“那简直是这个世界最快乐的事情,特拉蒙塔娜,你最好也试一试。”
      恶意的岩浆变成了大仇得报的海浪。这根本就不算什么报复,西奥多却真切地感受到了自己口中的“世界上最快乐的事情”到底是什么感觉。
      特拉蒙塔娜开怀大笑。她干巴巴的笑声一听就没有什么诚意,西奥多也没有在她的眼角发现眼泪。西奥多倒是很想真心实意地大笑,毕竟特拉蒙塔娜这些年发了这么久的疯也没抵过他这个没用鬼,要是条件允许的话他可以笑得满地打滚。
      西奥多还未欣赏完特拉蒙塔娜诙谐又可悲的笑声,她就不再笑了。
      “祝你在法国生活顺利。”特拉蒙塔娜毫无诚意地祝福道。她看着地面撇了撇嘴,向大门走去。
      “……什么乱七八糟的。”西奥多嘟哝道。

  • 作者有话要说:  接下来就轮到绿草姐妹被虐得狗血淋头了诶嘿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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