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嫡女的品格》招展

3、太医

　　太医提着药箱匆匆赶到东宫，小宁子接引着太医走向太子寝殿。进入太子寝殿时，只见太子已经清醒，衣冠不整，正直直地坐在榻上出神，连太医来了都没有察觉。
　　“张太医，这，您快给太子殿下看看吧。”小宁子在一旁担忧地说道。
　　张太医不敢怠慢，立刻上前就要为顾晋玄把脉。就当他的手即将碰上太子亵衣的衣袖时，顾晋玄突然说话了。
　　“张太医，这宫中的规矩，你是不懂了吗？”
　　只见刚刚还在发愣的太子殿下，面色冷沉的转过脸看着床榻边已经跪下的张太医。
　　只见张华浓低着头跪在地上，恨不得将自己的头埋进宽大的太医袍中。他的双腿不停地打颤，背后冷汗浸透衣裳，虽说是金秋时节，但他额头上的汗珠已经顺着鬓角没入脖颈。
　　“张太医？”顾晋玄嗤笑一声。
　　“微臣张华浓罪该万死。”说完张华浓便是将头重重地磕在地上，身体抖得跟筛子一般。
　　“哦？太医何罪之有，快快请起。莫要让我落得个‘苛待臣子’的罪过。”顾晋玄玩味地看着张华浓。
　　“臣罔顾礼仪，未得太子殿下准许就擅自触碰，臣罪该万死！”听到太子的话，张华浓差点两眼一翻晕过去。太子殿下竟是知道皇贵妃的计划吗！那自己这颗人头今天岂不是……
　　“张太医，请起吧，看你这样子，倒像是得了风寒，怎么抖个不止。小宁子，送张太医回太医院，请祁老太医来。”顾晋玄冷哼一声，转头对一旁也跪在地上的小宁子吩咐道。
　　“是。”小宁子站起身来，看着一旁慌忙站起身，不停用袖子擦汗的张太医说：“张太医，请随我来吧。”
　　“好，好，微臣告退。”张华浓是一点也不想再留在东宫了。太子今日没有对自己发难，必定是察觉到了什么但还没有确切证据。不管怎么说，先保住性命要紧，至于皇贵妃那边，为今之计也只有暂时先拖延着。他跌跌撞撞地走出东宫，马不停蹄地赶回太医院，一路上就像是在逃命一般。不少宫人看见他这副不正常的样子，都心有疑虑。

　　“老天待我不薄。”寝殿内此时只剩顾晋玄一人。他已经彻底清醒了过来，也发现自己似乎是又回到了少年时。那场宫变是梦吗？不，不是。荣王，毕清荷，卫长风……一张一张面孔在他的眼前闪过，最后停留在卫灵芸崩溃大喊的面庞上。
　　朕的瑜清……顾晋玄想着，脸上露出了温柔的笑容，等着朕，朕来找你了。
　　再来一世，顾晋玄已不是那个愚孝的太子，也不是那个妇人之仁的皇帝。想到这里，顾晋玄面色愈加凶狠起来，他要让这些人一一付出代价。皇位是自己的，这是天命所至。朝中这些臣子，谁是忠心耿耿的有用之臣，谁是浑水摸鱼尸位素餐的奸臣，他上辈子都烂熟于心。前朝，荣王一派必定要打压，镇国公将会是自己最大的助力。后宫，瑜清将会是最尊贵的皇后，独享荣宠，至于毕清荷……
　　顾晋玄死死抓住金蟒绣被，咬牙切齿道：“你既如此喜欢荣王，那朕这一世就成全你，随着荣王去死吧。”

　　思臾之间，祁老太医已经来到了东宫。顾晋玄的母后方依英的本家，怀宁侯府曾对祁问元有救命之恩，所以在这宫里，祁老太医是为数不多的顾晋玄可以完全信任的人。
　　“太子殿下。”祁问元进殿后向太子行过礼后，正要上前问诊，忽地眉头一皱，随即走得离太子床榻更近些，在刚刚张华浓跪着的地方鼻子微动，像是在闻着什么。
　　“祁太医？怎么了？”面对医术精湛，又是心腹之臣的祁问元，顾晋玄收敛了自己的气势问道。
　　“恕臣斗胆询问，刚刚有何人进过太子寝宫？”
　　“太医院张太医，张华浓。”顾晋玄不知祁问元询问是何意，但还是耐心回答了他。
　　听到这个名字，祁问元的眉头皱得更厉害了。张华浓是自己年轻时收下的弟子，此子聪慧无比，医术学到了自己的七成，称得上是精湛，如今也是太医院的领首，不然他也没有资格来给太子殿下问诊。
　　“太子殿下，老臣斗胆向您进谏。”祁问元托着老迈的身躯慢慢跪下。
　　“祁太医快快请起。”顾晋玄这可被祁太医突然的一跪吓了一跳，连忙指使小宁子去扶他起来。奈何祁问元就是跪在地上，任凭小宁子怎么劝怎么拉都不站起来，大有长跪不起的架势。见状，顾晋玄只能无奈地挥退殿内所有服侍的宫人，只留自己和祁问元两人。
　　等到宫侍全部退出殿外后，顾晋玄无奈地看着地上跪着的祁问元说：“祁太医，这下可以起来了吧。”看着祁问元站起后他又接着说道：“祁太医这动不动就跪在朕……本殿下的榻前，润泽实在是担不起。”
　　好险。顾晋玄想，要改变自称以免露馅。幸好祁问元年事已高，耳朵不甚灵敏，并没有听清刚刚顾晋玄的话。
　　润泽是顾晋玄的字，只有皇帝皇后，太傅刘准，太医祁问元知道。
　　“是微臣鲁莽了。”
　　“无妨。祁太医有什么事，现在可以告知本殿下了。”
　　只见祁问元一副纠结的样子，“张华浓，狼子野心，非我之族。”自己的得意门生竟然做出这种谋逆之事，这让祁问元这张老脸都丢尽了，教徒无方啊。
　　听到这话，顾晋玄十分诧异。这张华浓虽是皇贵妃的人，但自己也是经历过上一世才知道，祁问元又是如何知晓？
　　“太医如何知晓？”
　　“这味道虽然很淡，但骗不过微臣的鼻子。空气中弥漫着的正是‘弥勒草’的味道。”一语出，竟是骇言。
　　俗话说，观音送子，弥勒绝子。弥勒草，又名断子草。顾名思义，男子长期接触这种草药就会有碍房事，甚至导致子嗣艰难。但女子若服用这味草药，则会使皮肤更加细腻柔滑，体态更为轻盈。长期服用更可至肤如凝脂，身轻如燕。但皇宫内戒律森严，禁用此药，许多太医也并未见过弥勒草。
　　“祁太医确定吗？”
　　“回殿下，确定。老臣曾经在乡野见过此药，是这个味道没错。”祁问元面色沉重地说。
　　“且容老臣为殿下把脉，尽早配药以拔除弥勒草毒性。”
　　顾晋玄将手伸出让祁问元把脉，思绪却是飘到了上一世。

　　上一世在将毕清荷纳入后宫之后，顾晋玄就再无子嗣。太医们束手无策，查不出原因。皇子接二连三夭折，最后竟是无一人活下来。张华浓是自己钦点给毕清荷的御用御医，只为她一人调理医治。原来，症结是在这里。

　　祁问元为顾晋玄把完脉后松了一口气。
　　“殿下，此草虽然毒性极强，但好在殿下并未接触过多。老臣这就回去配药，亲自炮制，确保万无一失。”
　　“有劳祁太医了。这毒性需要多久才能完全根除？”顾晋玄问道。
　　“少则一月，多则半年，殿下身体原本康健，相信一月就可以完全恢复。”祁问元如实回答道。
　　“本殿下知道了，那这件事我就交由你负责，切记不能假手他人，顺便再想办法让我的母后知晓。”
　　“这？殿下三思啊。”祁问元不懂顾晋玄做法的用意。告知皇后，岂不是就等于告诉皇帝，太子暂时失去了生育子嗣的能力，这对太子的名声有损，更让顾晋玄的太子之位不稳。
　　“无妨，祁太医就按照我说的去做吧。”顾晋玄就是要让父皇间接知道，改变父皇对自己成为太子笃定的态度，将视线转向荣王。
　　呵呵，荣王，本殿下送你一份大礼，就当是还你上一世让我认清奸人面目的回报吧。
　　“是，那老臣先行告退。还烦请太子殿下不要过度操劳，静养为最佳。”祁问元没有再多问，太子做事必有他的用意，自己只需要照做就是了。他行完礼后就离开了东宫。回到太医院的院首殿内闭门制药，谁也不见。

　　这一边，顾晋玄已经开始了谋划。他需要将后来在朝堂上大放异彩的小官们提前拉拢到自己身边，保证自己的势力。当然，最重要的事就是和镇国公府打好关系，这是重中之重，毕竟是自己将来的岳丈，若是关系不好，卫长风不愿把瑜清嫁给自己该怎么办。这一世他定要好好待瑜清，最好瑜清能为自己生几个聪明可爱伶俐的小皇子。想到这里，顾晋玄竟然傻傻地笑起来，脸上露出的表情是说不出的满足。
　　顾晋玄突然想到上一世荣王在逼宫时所说的：“卫长风，当年你不愿将卫灵芸嫁予我……” 原来上一世荣王也是打算拉拢镇国公府势力吗。奈何自己上一世雾里观花识人不清，枉费了卫灵芸的情谊和卫长风的忠心。
　　他眯了眯眼睛。荣王，觊觎瑜清，是你自寻死路。

作者有话说

　　三更
捉虫第一章和第二章。
这一章涉及的草药及其功效均为作者虚构，切勿当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