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2、弥勒草（卷十一）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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卫灵芸的车辇在街上缓缓行着。卫灵芸坐在车内，听着外面小贩的叫卖声，心下有些烦躁。今日无功而返，大理寺又对她态度轻慢。如若大理寺不欢迎秉公办案的人，那么大理寺此时究竟是处于谁的掌控之下？是太子，还是三皇子？
思虑纠缠，逐渐让卫灵芸沉浸，双目不视，双耳不闻。忽然，破空之声传来，拉回了卫灵芸的神思。出身武将世家，卫灵芸对这样的声音再熟悉不过，这分明是箭簇飞驰之声。何人如此大胆，敢在闹市舞刀弄枪？可卫灵芸再想仔细听这声音来源之时，她却发现原本萦绕在耳边的嘈杂的声音俶尔逝去，唯箭簇之声与丝竹琵琶幽响。
“丹青，这是到哪里了？”卫灵芸撩起车帘向一旁跟随车辇行走的丹青问道。
“回小姐，咱们这是走到北街了。”
“这叮当作响的是哪里传来的声音？”卫灵芸不解。既是北街，那离镇国公府也就不远了，为何以前从未在北街听到过这样的声音？
“小姐说的莫不是‘玲珑阁’？”丹青没有学过武艺，自是听不见这乐曲声中夹杂着的刀光剑影。
“玲珑阁？”卫灵芸在京二十又一，从未听过这个名号。
“是呀小姐，这‘玲珑阁’近来风头正盛呢！从前月开始就在京城里传开了，原是今日才开业。”
“一个乐坊，如何能让满城的百姓都知晓？况且这城内大大小小的乐坊没有几百也有几十，为何独他一家声名远扬？”
“小姐有所不知，别家的乐坊都是请一些女子，端一副清高的样子坐在雅座上抚琴，搔首弄姿，心思根就不在这乐曲上。”丹青说完停了停，看着卫灵芸，眼神明晃晃地就是想让她接着问下去。
卫灵芸失笑，也没有拂了丹青的兴，问道：“难道这玲珑阁有什么不同？”
“那可大了去了！”听见卫灵芸的发问，丹青登时高兴地手舞足蹈，兴致冲冲地要为卫灵芸讲一讲这“玲珑阁”的不同之处。
“别的乐坊都是清一色的女伶，这‘玲珑阁’可不同，里头竟有男子！”
“谁家乐坊没有男子，都是去观赏的宾客。”卫灵芸不置可否。
“不不不，小姐，别家都是去观赏的男客，这‘玲珑阁’里也有男子伶人！”
“哦？这倒是稀奇。谁家男儿愿意去做这样的行当？”卫灵芸被‘玲珑阁’挑起了好奇心。在大朝，男子都是立誓考取功名，以进入朝堂留名青史为目标的，为何会有人愿意进入乐坊做一名伶人？
“奴婢也奇怪呢，可这‘玲珑阁’中却真是有。尤其是‘巨灵公子’，简直是惊为天人！”
“你又没有亲眼见过，就听着人家说，说风就是风，说雨就是雨的。还‘巨灵’公子呢，这‘玲珑阁’内是不是还有‘河伯水神’啊？”对丹青的一顿描述，卫灵芸摆明了就是不信。
“小姐！”丹青哀嚎道，“这都是真的，丹青所说并无半句假话，都是水墨姐姐出府采买的时候亲眼看见的。”
“若是水墨同我说这些话，那还有几分可信，你呀。”卫灵芸笑着摇摇头。
“小姐尽管笑我吧，丹青‘公道自在人心’。”没有多少学识，丹青张口自觉文雅，却是闹了大笑话。
“回去好好读书，莫要再说出像今天这样的话了。”卫灵芸听着这一句“公道自在人心”就忍不住想笑。看来平常还是管得太松了，学了这么久的诗词歌赋，丹青这是什么也没学会。
“不过小姐确实聪慧，这‘玲珑阁’内的确有一名叫‘河伯水神’的女伶。”
“哦？这倒是有趣了。难不成他们都是以神仙的名号出来招摇撞骗？”
“哎呀，小姐你且听我讲。”丹青每说一句卫灵芸就要反驳一句。这丹青又说不过巧舌如簧的卫灵芸，急得团团转。
“好，我听着，你继续说。”
“‘玲珑阁’内不止有男伶，最不同的一点，就是它允许女子进入。”说罢，丹青便一脸向往地看向街边。
卫灵芸也冲着丹青的视线看过去，没想到走着走着，竟是以及走到了“玲珑阁”的正门。
女子也可进入……这“玲珑阁”确实是蹊跷。先不论它如何突然出现在这官家商铺扎堆的北街，乐声里夹杂着的兵器声，也让卫灵芸心中疑窦丛生。
“既然女子也可进入，我们今天都走到这里了，那便是天意。停轿！”卫灵芸冲前面车夫喊了一声，车辇立刻就停了下来。丹青连忙上前去拿出小凳，扶着卫灵芸下了轿辇。
站定后，卫灵芸冲着丹青说：“既然今日来了，那我就带你去见识见识这‘玲珑阁’。”说罢，她便要抬脚向内走。
“小姐！”丹青这可吓了一跳，她冲卫灵芸讲，可不是想勾起她家小姐的好奇心，要亲自进去查探的。
“这‘玲珑阁’来历不明，您又是千金之躯，不可贸然进入啊。”
“刚刚不是还对这乐坊赞不绝口，怎么突然就改口了？”卫灵芸不管丹青的劝阻，径直往门内走去。
“诶！小姐，等等奴婢。”丹青心下懊恼，自知犯了大错，只得快步跟上卫灵芸，小心周围。
“玲珑阁”门前坐着的两位伶人，对这主仆二人的行动是一点也不在意，仍旧低头抚弄着手里的琵琶。
随其他宾客进入玲珑阁后，卫灵芸发现箭簇破空之声更加明显了。她敛了神色，朝着声音源头走去。奇怪的是，从一开始进门，她就没有看见掌事，也没看见迎接的小二与门童。而宾客们似乎也都是对这里极其熟悉，各自寻找一间屋子便推门走了进去。众人皆无声响。整个院子都静悄悄的，唯有乐声作响。
昆山玉碎凤凰叫，芙蓉泣露香兰笑。十二门前融冷光，二十三丝动紫皇。不得不说，整座院子里弹琴之人的技艺，都是十分地高超，说是能与宫内乐坊并论也不为过。
越是探寻，越是向内走，卫灵芸越是好奇。这“玲珑阁”里究竟隐藏着什么秘密？
而在东宫，卫灵芸前往“玲珑阁”的消息也被影卫事无巨细地告诉了顾晋玄。
“主上，你看这……”影十有些为难地说。
“真是不安分。”顾晋玄扶额无奈地笑笑。
“去，递了我的宫牌给皇上，说我今日要出宫去。”说罢顾晋玄边命人为他整装。
“是。”小宁子得了命令，立刻捧着顾晋玄的宫牌就去了皇上那里。
“主子，出宫完事多加小心。”影十岔开话题。
只见顾晋玄陷入思考，并未应答。
“你们今日办事不利，等我回来自行领罚。”顾晋玄换好出宫的常服后，转头对着正在窃喜的影十说道。
“是。”影十哭丧着脸应下了。他以为主子忘了这事的！
再回到玲珑阁这边，卫灵芸一番摸索后，终于找到了声音源头。
她放轻脚步，摒住呼吸，慢慢地接近这一间房。
忽然，她猛地推开门，门内立刻就有一只箭矢直冲她门面而来。堪堪躲过，卫灵芸看着面前身着白衣，散发持弓正将下一支箭直直对着她的男子，心下暗道不好，这“玲珑阁”怕是深藏不露。
而站在一旁的丹青早就被这阵仗给吓呆了，回过神来想要大喊，却被不知道哪里来的蒙面人直接敲晕。
卫灵芸对突然出现在身后的黑衣蒙面人十分忌惮，同时又关心丹青的情况。三方对峙，怎么看都是卫灵芸更为吃亏。
只见蒙面人突然动作，托着丹青疲软的身体就向外走，卫灵芸正欲追上前，又是一箭直直射在她眼前的门框上，不足一尺，饱含杀意。
卫灵芸冷汗直流，不敢再有动作。她缓缓转过身来，见那名男子仍是搭弓欲射。
“这位公子真是好箭法。”她试图开口，分散他的注意力。
“谢谢夸奖。”没想到刚刚还杀意浓重的男人竟然缓缓卸了满弓的力，将弓与箭放在一旁。
“小姐，请。”他伸手招呼，请卫灵芸入内。
考虑了一下，卫灵芸还是提脚踏进来这间房，来到男子面前，盘腿坐下。
“小姐好耳力，不知师从何处？”那名男子此时又变成了一副温文尔雅的模样，要不是卫灵芸刚刚见识过他杀气全开的样子，怕是真的要被眼前之人骗了过去。
“镇国公府，卫长风。”卫灵芸冷静地自报家门。在这京城，就算权势再怎么滔天，总该是对镇国公府有所忌惮的。
“原来是卫小姐，在下失礼了。”只见他手下动作一顿，抬起头来冲卫灵芸微微一笑。
“在下‘巨灵’，刚刚多有得罪，请卫小姐见谅。”他为卫灵芸斟了一盏茶，双手奉上。又为自己倒了一杯，立刻饮下以表歉意。
面前之人竟是刚刚丹青口中提到的“巨灵公子”！
“卫小姐，似乎对我的名号已有耳闻？”巨灵嘴角噙着一抹笑意，冲卫灵芸说道。
作者有话说
第22章 弥勒草（卷十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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