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4、弥勒草（卷三） ...
-
接到文帝的传召，顾晋玄立刻命人整理衣装，戴上九珠蟠龙冠面圣。如此正式，顾晋玄本以为是父皇要召他去问询，可没想到等他进殿，他一眼就看到了坐在一旁正在沉默品茶的卫灵芸。
顾晋玄忍着没将视线黏在卫灵芸的身上，对顾宏昌行礼：“儿臣参见父皇。”
而一旁坐着的卫灵芸见到太子殿下到来，也站起身来向他拱手一抱拳，右手在上，行女子礼：“卫灵芸见过太子殿下。”
“平身。卫小姐也免礼。”顾晋玄看文帝的样子，似乎是对卫灵芸颇有好感？也不知刚刚殿上发生了什么事。不过看这个情景，瑜清应该是通过了父皇的问询。顾晋玄内心暗暗松了一口气，感叹不愧是瑜清，如此德艺双馨，心细多谋。
“太子啊，朕今日唤你前来是为了‘弥勒草’一事，你应当是知道的。”
“父皇！”顾晋玄撩起衣袍，单膝跪地，双手抱拳继续说道：“儿臣始终相信清者自清。虽不知‘这弥勒草’从何而来，但儿臣定当配合大理寺，揪出这幕后元凶。”
“哼，你倒是机灵。”文帝冷哼一声，“清不清也不是你一言就能证明的，那就如你所说，等待大理寺的结果吧。”
“你身为太子，平日里敬爱兄长照拂幼弟，对你母后更是仁孝有加，这些朕都看在眼里。但愿是朕没有看走眼。”
“儿臣谢父皇厚爱。”顾晋玄心下疑惑，父皇为何没有按照预想中的雷霆震怒？
按顾晋玄的计划，此次“弥勒草”一事应当是由母后告知于父皇，再引出自己身中此毒，暂时失去了绵延皇嗣的能力，迫顾宏昌将视线转移至三皇子头上，解放太子之位的压力，也好让三皇子一派得意忘形，更快地露出马脚。
可如今，张华浓将此事倒打一耙述与皇上，目的十分清楚，就是针对东宫，针对自己。本来局势已是十分不利，幸而有祁问元也参与了进去才让事态不至于朝着不可控的方向发展。太子寝宫内发现禁药，这本就是一件大逆不道的事，为何文帝不对自己怪罪与问责？
“你也看见了，今日镇国公卫府的嫡小姐也在这里，就是为了帮朕把此案差得干干净净，水落石出。”
“回父皇，我与卫小姐前几日正好有过一面之缘。儿臣以为，以卫小姐的聪慧与胆识，协理查案是再好不过了。”
“哦？你何时与她见过？朕竟是不曾知晓。”本就有意撮合二人的文帝突然来了兴趣，问起顾晋玄来。
“前几日正是卫国公次子卫思明的及冠礼，母后嘱托儿臣前去观礼祝贺。”顾晋玄话音刚落，在一旁坐着的卫灵芸不着痕迹的瞥了他一眼。
今日太子殿下在皇上面前的说法，可与当日他对父亲说的缘由一点也不相同。但看他一副凛然无辜的样子，卫灵芸一时又拿不定主意到底孰真孰假。
“说起来也是确有此事，可你的母后为何？”顾宏昌想起前几日自己确实是命人从府库中挑出几件珍宝送去国公府。
“说来惭愧。”顾晋玄不好意思道，“是儿臣思虑不周，如此重臣，如此大事，儿臣竟没有想到去祝贺，还是母后提醒才明白。相比于皇兄，儿臣还是自叹阅历不足。”
三言两语就将祸水东引，烈火烧到了三皇子的头上。谁让顾晋玄记仇呢？顾晋弘前世胆敢谋反，今世还觊觎我的瑜清，不给你找点麻烦，我顾晋玄的脸面何在！
“除你之外还有皇子去了礼宴？朕今日倒是开眼界了。玄儿，你说说是你哪一位‘识大体’的皇兄前去？”
“回父皇，是三皇兄。”顾晋玄摆出一副向往自豪的样子，接着说道，“三皇兄果然是处事机敏，儿臣还有许多需要同皇兄学习的地方。”
“你能这么想很好。”虽然话中无怒，但是顾宏昌的面色已经沉了下来。
卫灵芸一直在一旁悄悄地观察着二人你来我往的博弈，至此才终于明了，心下对太子殿下又多一层认识。
“不说这个了，太子，正巧卫小姐也在，让她问你几个问题罢。”
顾晋玄与卫灵芸相视，默契地走上前在龙椅下并排站定。
“是。”异口同声。
文帝越看台下站着的两人越觉得般配，着实觉得自己的决定是英明正确的。不过，一切还是要等案情水落石出后再做论定。如若这二人清白，那自然是良配，一桩好姻缘。如若这二人……这太子之位可就要再考量一番，镇国公也是时候该压一压了。
来了。卫灵芸心想，果然这文帝的问题不会如此简单，此时让自己查问太子，便是想探明我二人之间的关系了。另一边站着的顾晋玄也是这个想法，真不愧是一世夫妻。
“如此，就恕小女失礼了。请问太子殿下，你是否见过‘弥勒草’？”
“不曾。本殿下在寝宫中从未见过任何草药。东宫中的药材都是存在府库中，没有一种是存放在寝殿内，稍后可让大理寺去查询。”
“臣女知晓了。那么再请问殿下，当日在寝殿内是否有闻到不同寻常的异香？”
“不曾。寝殿内一直燃着皇后赠与的沉水香，味道与寻常无异。”
“这香料平日是何人在看管？”
“宫里的掌香太监保管着东宫内的香料，每一种都登记造册，皆可查验。”
“皇上，臣女没有问题了。”三问问毕，卫灵芸向顾宏昌回复道。
“朕听你刚刚一直在问香料，莫不是这‘弥勒草’还能掺在香料里发挥作用？”
“回皇上，是。”卫灵芸觉得有必要再解释一番，“虽说新鲜的‘弥勒草’极难保存，但一旦其被烘干，便可用作多途。燃香，药浴，直接吸食粉末或是将粉末冲泡成水都是可以的。只是一旦混进香料中，其香气就会变得微乎其微，不易被察觉。”
“那就是说，大理寺可以从香料与饮食入手，不必拘泥于整棵草药？而若是这‘弥勒草’真的混入香料中，辨识起来就十分困难？”
“是这样的。但对于见多识广的医者或者是对苗疆药草极为了解的苗医，辨认起来还是较为轻松的。”
“卫灵芸，很好！若此案侦破，朕定将重重封赏于你。”按照那日张华浓所说，他是在太子寝宫闻到了“弥勒草”的味道。这么看来……
“臣女先在此谢过皇上厚爱。”卫灵芸听得很清楚，事成，皇上会对自己嘉奖，而不是对镇国公府进行褒奖。看来皇上已经对我镇国公府有所忌惮，需早日告知父亲，早作准备。
卫灵芸又转头看了了顾晋玄一眼：不知太子对镇国公府态度如何，毕竟是太子，想法极有可能是同皇上一般的。眼下只有让父亲先交出一部分兵权，稳住皇上的心，再做打算。最坏的结局也可能是撤爵，但只要我卫府行事循规，不做会被小人利用之事，全府上下的性命当是无忧。
顾晋玄此时若是能进卫灵芸的心里看看，定要急急忙忙向她解释。他顾晋玄对瑜清忠贞不渝，此生唯她一人。而对于卫长风，卫思源以及卫思明的忠诚，他在上一世已经看得很清楚了。有这样一群忠心耿耿且能力不凡的臣子，顾晋玄何愁天下不平？
“时候也不早了，太子，你带着卫小姐四处逛逛，等下就送她到朝房稍做休息。”
“是。卫小姐，请。”顾晋玄惊喜地看着卫灵芸，没想到父皇竟是给他创造了一个这么好的机会。
“太子殿下请。”看着顾晋玄的笑，卫灵芸不由得打了个冷颤，浑身泛起鸡皮疙瘩。总觉得这太子殿下太过殷勤。
等到二人走出勤政殿，文帝面色突变，扬起手里的茶杯就丢了出去。
“来啊，叫三皇子过来！”
宫里的宫侍都不知道出了什么事引得皇上如此愤怒，只知道三皇子赶来后，在殿中待了不到半个时辰就灰溜溜地出来了，期间殿内还时不时逸出文帝愤怒的斥责声。众人只顾低头做好份内之事，不敢多听多说。
顾晋弘从皇子殿赶来，正是满头雾水之时就被文帝劈头盖脸地一顿骂。听完后才从文帝责骂的话中提炼出原因：顾晋玄这小人竟然向父皇告密！正当顾晋弘想要解释时，文帝话头一转，又问他课业。顾晋弘平日从未用功读书，每次文帝的考问前母妃都会给他透透题。这次突然的考问功课杀了他个措手不及，他支支吾吾地，什么都答不上来，就连最简单的《君子规》都默不出来，这更是气坏了文帝。
“呸！”从勤政殿出来，行至无人的小道上，顾晋弘在轿辇上啐了一口。今天大好的心情都被顾晋玄搅和了，回去他就告诉母妃，让她好好整治一下这个不知天高地厚的太子。
再看顾晋玄与卫灵芸这边。
“卫小姐，上次见面太过匆忙，礼数不周还请多包涵。本王的母后听闻卫小姐进宫，想要见一面，不知可否？”
“皇后有请，小女自是不能推脱。”卫灵芸微微一笑，同顾晋玄一道往正阳宫去。
作者有话说
第14章 弥勒草（卷三）
，还差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