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寻路乱世之小圆满》韩灿灿

13、没人要的第一名

　　为了答谢随弋的“搬运之恩”，卫青黎给他送了一包李晓做的鹿肉干。起初随弋对这包暗红色的肉干没什么好感，无奈收下后也一直放着没动，某日闲着无聊时才拿了一小块放进嘴里。肉干之硬超乎想象，他一口下去差点没把牙给崩了，正大怒欲吐出来时，突然一股幽幽的肉香混着芝麻等佐料的香味从肉干被咬开的缝隙中散发出来，这香味虽不大浓郁热烈，但是却绵长悠远，他迟疑一下，又试探性地嚼了嚼……神仙肉干！不对，这是神仙府都没有的东西！
　　随弋不敢相信自己居然被一包鹿肉干给征服了，简直不可思议。
　　很快，一包肉干很快就没了，将最后一点点肉屑倒进嘴里后，随弋盯着那个空纸包，陷入了沉思。这包肉干是在他帮过她后，她才给他的。要不，再帮她一次？
　　三天后，“再帮一次”计划失败。随弋很气闷，无论他是帮她挑水还是帮她砍柴甚至是帮她在书法课上作弊都没有得到肉干的回馈。不行了，不能再等了，再等下去肯定都被那丫头吃完了。就——直接要吧，他身为她的小师叔，问她要点吃的怎么了？天经地义！
　　“咚咚咚。”
　　卫青黎正在练字，头也没抬，“请进。”
　　“咳咳咳。”
　　卫青黎抬头，“小师叔？”他来做什么？
　　随弋径自坐下，又给自己倒了杯茶，一副打算长坐的模样。
　　“练字呢？挺勤奋的嘛。”
　　卫青黎呵呵了两声：“小师叔谬赞了。”
　　随弋挑眉，“嘿，我说你阴阳怪气个什么劲儿呢，夸你还夸不得了。昨天我还帮你来着，也不晓得知恩图报一下，”
　　不说这个还好，一说这个她就更气了，有这么帮人的么？他昨天给书法课老师代课，最后评卷公布时居然给了她一个甲上！整个棪山学堂谁不知道她字写得烂，给她甲上不是摆明了是羞辱她么！
　　见卫青黎不说话，随弋又道：“还有前日，我帮你挑水，也没见你有什么感谢，一点礼貌都没有。”
　　“……”
　　“大前日，我还帮你砍柴……”
　　“小师叔，咱们明人不说暗话，你就直说吧，你今天来到底有何贵干？”卫青黎听不下去了，那些活儿本来就有专人去做，是他仗着自己小师叔的身份硬要她去做的好不好？！本来就不该是她的活儿！可劲儿奴役她之后，还想让她感谢他？！她感谢他全家！
　　见青黎这么个棉花性子的豆芽小人儿突然发飙了，随弋倒是十分意外，嘿，原来她还晓得发脾气啊！既然都“明人不说暗话”了，他也就直说了，“上回那个鹿肉干还有么，给我点。”
　　“……”卫青黎绝倒，一口气差点没提上来，合着他这几天折腾她，就是为了要包肉干？
　　最后，随弋心满意足地离开了。能不开心么，他提走的包袱里，不仅有三包鹿肉干还有两包杏仁栗子酥以及一大盒核桃鸭油卷，哦，还有一瓶桂花纯露。。
　　串门回来的天薇小姑娘饿了去找吃的，却发现往日放吃的橱柜里空了一大半，奇道：“青黎，这里怎么少了这么多吃食啊？”
　　卫青黎心虚，胡诌道：“呃，我练功太累了就吃了些。”
　　“不会吧，我昨晚看的时候还有很多呢。”
　　“呃、呃、我今天去拿吃的时看见橱柜里有老鼠蹿出来，就、就把可能被咬了的那些点心给扔了，对，扔了。”反正绝对不能让天薇知道那些吃食是被随弋拿走的，现在这丫头就觉得他俩不清不楚了，这要是再让她知道了那还了得？！
　　“老鼠？！哪里哪里？！”冯天薇尖叫一声，跳上椅子。
　　“安心啦，已经被我赶跑啦。”
　　“那剩下的吃的呢？还能吃么？”冯天薇觉得好可惜啊，青黎带回来的吃的都好好吃啊，虽然每样她都不陌生，但是就是要比她府里的美味。
　　“能能能，我仔细检查过了的，都没被动过。”
　　冯天薇下了椅子，把剩的不多的点心抱上桌，委屈兮兮，她都没舍得一下子吃完的，“可恶的老鼠。”
　　卫青黎附和道：“坏得要死！”
　　不远处正在房间内安心享用美食的某人突然打了个喷嚏，嗯，果然是降温了。

　　往后，但凡只要卫青黎回家，随弋都会在山脚等人，哦不，等吃的。
　　秀色谷中的孙素李晓知道青黎的师长喜欢她们山里的一些野货糕点，那自然是鼓足劲儿地给师长拍马，于是青黎收假时的包袱越来越大越来越多，随弋见到她时笑得也越来越开心。
　　卫青黎跟在随弋身后慢慢往山上走着，看着前面用一根树枝挑着六个包裹并且从背影都能瞧出快乐的某人，蓦地想到了自己几年前在同样的地方还把他错认作神仙时的场景，不觉得有些好笑。
　　“你鬼鬼祟祟笑什么呢？”随弋见人没跟上回头寻人，一回头就见这丫头在那儿偷着乐。
　　“没什么。”
　　随弋不信，“没什么你笑什么？”
　　“笑着玩儿的。”
　　随弋还是一脸的怀疑。
　　“好好好，我是想到当初自己眼瞎了的事情。”
　　“真的？我怎么觉得你在笑话我呢？”
　　卫青黎一脸无辜，“我眼瞎怎么就成了笑话你呢？”小样儿，第六感还挺准。
　　“哼，不是最好！尊师重道懂的吧！还有，你一小姑娘家家的别不动动就说自己眼瞎什么的，别人还真以为你瞎了呢！”这些年随弋多少也习惯了她动不动就拿自己开涮的说话方式，不过习惯归习惯，他还是不喜欢。
　　卫青黎笑着躬身，“小师叔教训的是。”
　　随弋又“哼”了声，才转身继续前行。
　　随弋将东西送到卫青黎房间，又每样分走一大半后才离开。
　　随弋走后，房间里又陷入了安静。和以前不同，房间里只有她一个人，静悄悄的，静得她的眼泪都差点流了下来。往些年，冯天薇为了能休息几天再上课往往都会早到，而她则每次都是拖到最后才动身离家，所以每次她到时，屋里总有个活泼美丽的小姑娘在等她，但是今年没有了，往后的年月也不会再有了。
　　棪山武学实行择优晋升制，每三年一小考，合格者进入小班教学的中级班，六年一大考，合格者正式由棪山长老点名收徒，亲自教授棪山绝学，这才算是真正入了门。等前一届的学子完成了六年考核后，棪山再招新一批的学生。卫青黎知道这个制度时暗自想着，这棪山的收徒模式跟现代的升学模式还挺像的，这么一类比，棪山长老应该就是现在的博导了。
　　天薇小姑娘在三年小考时因为卫青黎给她开小灶再加上棪山门人的适当放水，所以勉强进入了中级班，到了高级班考试时，临时抱佛脚和走后门都不管用了。棪山对于收徒这件事看得很重，且绝对不会放水，再多十万两再盖十栋楼也没得商量。毕竟棪山的徒弟就是棪山的脸面，他们也怕砸了自己招牌不是。所以，冯天薇只能卷铺盖回家。对于回去这件事，冯天薇看得很开，她本就不是学武的料，这些年若不是有青黎在，她说不准早就回家了。所以，刚刚得到淘汰消息的冯天薇转身就为卫青黎开起了庆功宴。
　　庆功宴上，冯天薇喝得大醉，抱着卫青黎又哭又笑语无伦次说个不停。卫青黎只听得清断断续续的几句话。
　　“青黎，你又得了第一，真厉害啊……呜啦呜啦……”
　　“青黎，我会想你的，呜呜呜……”
　　“青黎，我、我会回来看你的，呜啦呜啦……”
　　看着趴在自己身上哼哼唧唧的天薇，卫青黎心里也不好受，她和她朝夕相处这么多年，早就把这个善良漂亮的小姑娘当成了自己妹妹，给她拍了拍背，又摸了摸她的脑袋，卫青黎叹了口气，她似乎总是在面对分离……

　　放假前的那次大考共有三个学子通过考试，分别是卫青黎、张子都和陆冉冉。第二名的张子都和第三名的陆冉冉都被棪山长老选走了，只剩卫青黎等了大半年却始终没等来自己的博导。
　　这日卫青黎在就餐处吃饭，张子都忽然端着餐具坐到了她对面。
　　张子都一开始就跟她不是一个班，卫青黎也只听说过他的名字，两人从未有过交流，所以他过来做什么？不过来者是客，卫青黎还是冲他抬了抬嘴角以示招呼。
　　“我听说还是没有长老选你，那你最近有练功么？没有偷懒吧？”
　　卫青黎嘴角的笑容凝固，“……你来就是为了跟我说这个？”
　　“不然呢？来跟你交流饭菜是否可口么？”
　　“……”笑容彻底消失，这人脑子进水了吧？
　　“练了没？”
　　“……”
　　“到底有没有？你是我唯一看得上的对手，不要让我失望。”
　　“我练不练功关你什么事？你失不失望又关我什么事？对手么？你的名次可是排在我后面的，跟我谈什么对手？你个loser！” 泥人也有三分脾气，不带这么没礼貌的，更何况正好这会儿她气儿也不顺，既然送上门来了，那就别怪她不客气了。卫青黎一通吼完，也不管张子都什么反应，端起餐具就走了。边走还边在心里暗骂，什么玩意儿啊，陆冉冉是瞎了眼了吧！托包打听天薇小姑娘的福，陆冉冉爱慕张子都的消息她几年前就知道了，只是一直没见其人而已……因为骂得太专心，她一不留神就撞到了正朝这边走的人，碗里没喝完的汤也尽数洒在了来人的身上。
　　被洒了汤水的来人却丝毫没有恼怒，反而微微笑着道：“卫小姐，好久不见。”
　　这声音……卫青黎猛地抬头，看见来人后，话还没说出口，眼泪就先流了出来。

作者有话说

　　大家看文愉快～
吃嘛嘛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