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予唐书》荷叶蒸蛋

4、九华

　　后来几年里，余辰知道了自己有关父母的事情，譬如原是青龙会一员的母亲遇上了太白剑客徐长令，如此一遇误终身，带着青龙秘宝叛出青龙会，徐长令在回去山门途中被青龙会暗卫杀害，余辰和母亲在巴蜀躲避将近十年，最后结果便是余辰更变姓名去了真武，母亲留下直面青龙暗卫。
　　“你母亲原想讲你托付给太白的，但考虑到徐长令的缘故，恐怕青龙会暗卫会找上太白去，便写了书信拜托你父亲在真武的好友，将你收入真武。”
　　“原来是这样。我知道了，文师兄。”
　　文秀山看着面前擦试着剑匣的少年，不由得想起五年前还是徐归卿的余辰刚刚得知母亲死讯时的场景，年幼的孩子冷静地接受了这个事实，却在晚上一个人偷跑出去哭泣，不管怎样他那是候还是个孩子。文秀山便是那时候遇到了徐归卿，也导致了余辰将文秀山当成亲哥一样看待的情形。
　　都说襄州云海天下一绝，日暮时分的余烬携着橘红的金粉铺洒在这片海上，有风过来，卷起瑰丽的浪花。余辰也是极为中意这一绝景的，可总是因为看得太入迷而被当成了有轻生的念头，每当这时，自己的师兄弟们便会同自己促膝长谈，以至于让余辰真的有了轻生的念头。说起来，最让余辰依赖的是文师兄，而和余辰玩得来的则是笑道人。笑道人早就发现余辰远没有面上的平淡如水温文尔雅。他会在自己去完寒江城回来时问上一句：“曲姑娘近日可好呀？”顺势用揶揄的眼神看着笑道人。会偷偷在师兄弟的餐饮上撒上些许胡椒，看着不能吃辣的人们呛出眼泪，自己偷着乐。知道如何烧野菜好吃，知道哪处的果子最甜，知道后山上的野禽都藏在哪儿......反正师门里没一个像余辰一样会演的，笑道人觉得此人甚得他心，便成了好兄弟。
　　四季轮了一遍又一遍，这一年余辰十六岁，正到了下山的时候。
　　“师弟，你出次下山，一路上要多加小心，这些银两你且收着，吃好穿暖，不够的话再问你笑师兄拿......”
　　余辰看着文师兄一件件事叮嘱好，感动之余又多出一种奇异的关于“父爱”的感觉。
　　“师兄啊，你就放心吧，九华之行有我照看，一定不会让师弟出事儿的。”一旁的笑道人如此说道。
　　是了，笑道人同余辰一道下山，美曰其名照看师弟，背地里却打着偶遇某姑娘的主意。
　　“师兄，时候不早了，余辰就先走了，再会。”
　　“再会”
　　如此说着，两人便一前一后下了山，乘了马车往九华驶去。
　　此次去九华是为血衣楼踪迹一事，余辰初入江湖不知其中风险，笑道人虽说平日里没个正行，但实力还是放在那里的。
　　一路颠簸，两人终于来到了九华。余辰所熟悉的市井气息扑面而来，还未仔细观赏周遭景致，笑道人便拿着两串油炸豆干走了过来：“来，师弟，算师兄请你的。”
　　“笑师兄客气了。”这人虽这么说着却是大大方方毫不推拒拿了一串儿过来，咬了口细细品尝：“嗯！外脆里嫰，酱汁肆溢，还加了香料，不错不错，笑师兄考究啊。”
　　“那是自然，我在外行走多年，怎么的当地美食也得有所了解的。”
　　“好讨得某位姑娘芳心？”余辰笑着接了那人话茬，看着他脸上露出心事被戳破的窘态，便见好就收转了话题：“师兄，这血衣楼是什么来头？”
　　“自从公子羽战胜薛无泪后，血衣楼便整体加入青龙会。是青龙会凌厉江湖的一条恶掌，冷血无情，无恶不作......”
　　这么说着，两人又向前走了许久，出了小镇，直到夜色将深，在转角的小路旁偶遇了一名女子，冰肌玉骨，仪态大方，在劝说两人莫在上前探看无果后，摇着头叹息着去了。
　　一路上，余辰和笑道人先是合力铲除了“雷氏三凶”后受僧人指引来到华清寺，却还是慢了一步。孟怀楚倒在一片血泊中，使着双刀的妙龄少女在一旁咯咯笑着，还未等二人出手，只听得一声：“这又何必”，便见一人携清风而来，白衣胜雪，剑似蔷薇，单往那儿一站便是说不出的浩然正气，那少女上前几步看清了来者佩剑，顿生惧色后撤几步：“蔷薇剑......你是燕南飞！”
　　“正是在下。”
　　“哼！”
　　只见那少女足尖一点，手中寒光乍显便朝那人攻去。这里的余辰和笑道人在暗处看着刀光剑影，但见那二人过招不过十来下，便已分出胜负。那女子一脸无畏的拔剑自刎，倒是让余辰小小震惊了一把。此时，谁人抱拳向着那暗处朗声道：“请少侠到殿前一叙。”
　　佛首上，三人并排站着，只见群山那头的苍穹渐起白光，称得树影斑驳。正是山花烂漫，草长莺飞的日子，那微弱的光透过蹭蹭云雾，落在山间小道上。蔷薇剑的主人侧身拱手道：“在下燕南飞，见二位少侠气度不凡，想必是八荒弟子。”
　　笑道人收了松散的劲儿，也抱拳缓缓 道:“蔷薇剑燕南飞，燕大侠，久仰久仰，在下笑道人，这是我师弟余辰。”
　　“久仰，燕大侠，方才那名女子......”余辰皱着眉头，总觉得那女子如此轻巧的死去，其中必有辛密。
　　“那女子名为血玲珑，有个双生妹妹叫玉蝴蝶，同为血衣楼的人。”燕南飞望着那山脚的小镇缓缓道：“青龙会想要孔雀翎图谱，而那图谱的一般被交于孟家。如此，孟家才会惨遭不测。”
　　这话听完后，笑道人的神色却是难得凝重起来：“青龙会想要孔雀翎，让血衣楼血洗孟家庄，夺取图谱，此等行径实在可恶。”
　　“山雨欲来风满楼，笑师兄，要不你先回真武一趟，我继续走着，看看还有没有别的发现。”余辰如此提议道。
　　“好，那你一路上多加小心，这儿还有些银两，你且收着。”这么说着他便将一个布袋塞入余辰手中，之后转身朝燕南飞道：“青龙会此举必会引起江湖风波，在下先回师门，来日再会。”
　　“再回。”燕南飞目送着渐行渐远的笑道人，终是消失在一片晨光之中，这才看向余辰道：“你小小年纪便要一人闯荡江湖，倒是勇敢的很。”
　　“燕大侠不也年纪轻轻便闯荡江湖，如今声名远扬，”余辰转身冲他笑道：“而且说是闯荡江湖，不如说是下山看看这世间百态，尝尝其中滋味，云海看久了，便想着看看它下面是怎样一番风景了。”
　　“哈哈哈，说得好！少侠才思敏锐，但可别再叫我燕大侠了，听着怪别扭。你我二人有缘，我比你年长，不如叫我燕大哥，如何？”
　　“好，燕大哥！”
　　余辰总觉得燕南飞这话熟悉得很，似几时曾在哪儿听到过。别过了燕南飞，余辰骑着僧人给的小灰马不紧不慢向江南行去。
　　这是桃红柳绿，清风抚人醉的日子里，却落了红叶在酒肆茶馆，留下一片夕照之香。

　　下章唐青枫出现，这天气真的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