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温哥华，温哥华（上卷）》菲沙沙

54、“完美”的洗碗工

　　项思远就这样，并不情愿地从TIM HORTOMS辞职走了。

　　WYAN没有指责他，他对项思远说：我也是一个移民，新移民适应加拿大社会是一个很长很曲折的过程。

　　然后WYAN送项思远走出办公室，到前台要了一杯咖啡，递给项思远说：希望你在加拿大的生活，像咖啡一样，虽苦而厚纯，先苦而后甜。

　　端着这杯咖啡，项思远有点失魂落魄地在六街上走着，不知不觉中，走进了TIM HORTONS对面的麦当劳，他想跟和邓安安讲讲今天的遭遇。

　　项澜看见老爸进来，打了一声招呼，说老妈在后面忙。

　　项思远就在一个角落的地方坐下来。

　　正是中午吃饭的时间，麦当劳里面进来的人越来越多，项思远只好端着咖啡走到外面，漫无目的地继续沿着六街走。走到六街和五道的地方，看见一家中餐馆的门口人流如鲫，车辆来来去去热闹非凡，认真一看，原来自己已经走到了华记云吞面馆。

　　项思远就在这家餐馆门外，公交车站的石头椅子上坐下来，看着店内店外，来来往往的人群。

　　华记在六街上的这家店面，大门就直对着六街，正面是全落地的玻璃窗，里面站着两位大堂服务生，收银台的后面站着一位很典型的中年广东妇女。

　　时不时地，有一个女人推着车，从后台走到大堂，把装满残羹剩菜和碗碟餐具的大盆子，放到车上，推进里面。

　　突然间项思远似乎想到了什么。等到人潮逐渐消退以后，项思远走进店内，他用英语向收银台后面的那位中年妇女问道：你们现在招人吗？

　　对方似乎一下子没有反应过来。

　　项思远马上用白话说：你们请不请人呐？

　　对方反应过来了，高兴地说：你是讲白话的，好，等一下啊。

　　然后他转过身去，对着后面的厨房，大声喊道：经理，有人来揾工。

　　不一会，一位个头瘦小，但是很精神的中年男子从厨房里走出来。

　　他带着大大的黑框眼镜，站在项思远的对面，盯住他看了一下，又用手指头把眼镜往上顶一顶，用地道的香港式普通话说：是你来找工作吗？

　　项思远说：是的。

　　对方说：我叫KEVIN，你叫什么？

　　项思远说：我叫PETER。

　　KEVIN说：你会讲白话吗？

　　项思远说：会讲，白话和普通话都能讲。

　　KEVIN说：很好。

　　KEVIN又说：你在中餐馆做过吗？

　　项思远说：没有。

　　KEVIN又问：那你在什么地方做过？

　　项思远说：我是新移民，没有本地工作经验。

　　KEVIN问：那你觉得你能在我这里做什么？

　　项思远说：我想问问你们需不需要洗碗工。

　　KEVIN一听很高兴，说：做洗碗工可以，我刚好需要一个洗碗工。

　　KEVIN接着问道：你住在哪里？

　　项思远说：我住在UPTOWN，走路就可以来上班，很近。

　　KEVIN点点头，又问：你一周可以上几天班？

　　项思远说：我每天都可以上班。

　　KEVIN说：我一周最多只能给你40个小时的班，超时的话，公司付不起。

　　KEVIN接着说：我们餐厅，每天早上11点开始营业，平时晚上10点打烊，周末晚上10半钟打烊。
　　洗碗部每天有两班，一班从早上11点到下午5点；另外一班从下午5点到晚上11点。

　　项思远说：我愿意做下午5点到晚上11点的班。

　　KEVIN说：好，这个班通常没有人愿意做，因为做洗碗工的通常是女生，下班太晚不方便。

　　他停了一下，说：你就住在附近，上下班不是问题，如果你愿意的话，我可以聘你做全职，每周做六天，周末做6个半钟，加半个小时。

　　他接着又补充说：洗碗部的人每周可以按比例分小费，比厨房的要多。

　　项思远说：谢谢你给我工作机会，我可以每周工作六天，而且保证把工作做好。

　　KEVIN说：那好，你明天就先来上班吧，我很快会向总部要一张新员工入职表来给你填。

　　从华记出来，项思远没有再去麦当劳。晚上邓安安回到家，问项思远到麦当劳去干什么，项思远说只是去转转。

　　然后，项思远说：我从TIM HORTONS辞职了。

　　邓安安惊讶地问：为什么？

　　项思远说：老板嫌我做经纪人影响了正常工作。

　　邓安安说：那你以后怎么办？

　　项思远说：我已经找到新的更好的工作了。

　　邓安安高兴地说：真的吗？这么快？那是什么好工作？

　　项思远说：我到华记中餐馆去洗碗。

　　邓安安生气地说：这也叫好工作？

　　项思远说：这的确是件好工作。

　　停了一下，他接着说：我在华记洗碗是全职，每周6天，每天的工作时间是从下午5点钟到晚上11点，这样的话，我以后做地产中介就不用担心影响这边的工作了，另外华记的工资会比TIM HORTONS要高，因为有小费。

　　邓安安说：你做洗碗工能做得了吗？你的手以后还不都得泡烂了啊？

　　项思远说：你不要这么说，洗碗都是要戴着手套的，又不会光着手，再说，你不也在工厂做工吗？手还受了那么重的伤，我现在的目标是做地产中介，等我做成了，也就不用再洗碗了。

　　邓安安微微叹了一口气，说：我看这个中介的活，也是不好做的。

　　项思远说：天下哪有容易做的事？你就不要对我讲这些泄气的话了，我相信这只是一个时间的问题。

　　邓安安说：这可能的确是一个时间的问题，但是问题的关键是，这将会是一个多长时间的问题。
　　邓安安接着说：算了吧，我也不跟你说这些泄气的话了，你先帮忙做点事情吧，今天晚上林馨从中国回来，你去机场接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