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温哥华，温哥华（上卷）》菲沙沙

37、相逢竟是离别时

　　从12月的第二个星期起，项思远开始了打电话的工作，从晚上7点到第二天凌晨3点。

　　早上起床，整个白天都很清闲。

　　这种清闲，就像春天的雨水，让项思远那颗已经发芽的野心，日益膨胀。项思远开始琢磨，如何充分利用每天空闲的时间做点什么事情。

　　这天周末，中午吃完饭，一家人坐在一起，项思远说自己想做多一份兼职，他问邓安安和项澜，有没有什么好主意，好建议。

　　邓安安想想，说：你可以做外卖送餐啊，这个工作对申请人几乎没有要求，只要你自己有车就行，而且时间还特别机动灵活。

　　项思远打开电脑，用关键词“送餐”，在网上查找了一通，似乎发现了问题，他对邓安安说：我可能做不了送餐的活，因为送餐都在晚上，白天没有餐厅雇人送餐，我晚上7点钟上班，刚好是餐厅最需要人送餐的时间。

　　邓安安点头称是。

　　项思远又在电脑上看了看关键词的搜索结果，说：我看这网上，要求送机场的倒是挺多的，还有要求到机场接机的，从早到晚都有，其实我可以既接机，又送机场，两头生意都做。

　　项澜在一旁插嘴说：我觉得老爸的主意很好，当初我们就是请爱丽丝接机的，你们看，当初如果不是有爱丽丝的那辆大车子，我们一家人加上九个大箱子，哪个出租车装得下？正好我们家现在也有了这辆大车，老爸白天又有大把的时间，刚好可以做这件事情。

　　大家都觉得这是一个好主意。到网上查找了一下，发现中文的网站上，发免费广告做机场接送生意的人和求机场接送的人都不少，这件事情也就定下来了。

　　项思远认真地做了一番功课，决定在温哥华家园网和温哥华中文网上刊登免费的广告，专做机场接送，参照其它人的价格，按照大温地区和大温以外地区定了两种价格。

　　项思远写好了广告词，除了价格以外，额外强调了车子大这个优点。

　　写完了，他叫邓安安来帮忙看看。

　　邓安安看了一下，说：你这广告好像没有问题，但是你就这么直截了当地用自己的名字可能不好，网上的东西真真假假，你用不着用自己的真名，而且你用自己的真名，别人也不见得容易记忆，你不如专门给自己起一个在网上用的名字，让别人容易叫也容易记，坐过你的车的人，如果将来向其他人推荐你，容易想的起来，别人在网上查找的时候也容易找，对你生意的推广也有好处啊。

　　项思远一听觉得很有道理，就把项澜也叫来一起讨论，大家七嘴八舌，最后，项思远总结了一下，给自己起了一个网名，一家人一致通过，这个名字就叫“小温接送”。

　　有了一个响亮的名字，又有便宜的价格和大容量的“豪华车”，“小温接送”广告发出去的当天，项思远的生意就开张了。

　　一位住在温东的移民家庭回流，请项思远后天早上7点钟到他家，送一家三口到机场，另有随身行李五个大箱。项思远回复以后，对方发来地址，第一笔生意也就这么谈妥了。

　　一家人都有点兴奋又有点慌张。

　　项澜说：老爸，你连别人家怎么走都不知道吧？

　　邓安安也说：温哥华国际机场那么复杂，你知不知道出发候机厅在哪里啊？而且听说机场对停车管得很严格，你搞得清楚吗？如果被人抓到罚款，你赚的这点钱，可能连交罚款都不够的。

　　项思远说：凡事都有第一次嘛，我先到网上查查信息，看看网上有没有关于机场停车的说法，然后晚上我先把从自己家到客人家再到机场的路线走一遍，等我自己熟悉了，也就不怕了。

　　晚上，项思远出门探路，邓安安和项澜都跟着上了车，邓安安不放心让项思远一个人晚上跑生路，项澜要出去兜风，坐自家的“加长林肯”。

　　于是项思远拉上一家人，先开车找到客人居住的地址，停好车，打开灯，由邓安安画好路线图，然后又从客人居住的地址开到机场，找到机场大楼二层国际出发。

　　机场国际出发的地方已经划出了送机车辆停靠的位置。

　　邓安安说：这里写清楚了，车辆容许短暂停留，卸载行李，但是有保安监管，不能长时间停放。

　　项思远点点头，顺便把开车到机场一层接机的地方，发现机场出口面对的马路上，车辆已经排起了长龙，没有保安人员在现场，管理明显比出发的地方宽松一些。接机的车辆一个接一个地缓慢地向前移动，显然是因为出机场的客人行李多，而且装载行李需要更多的时间。

　　邓安安用这个时间画好线路图。

　　怀揣着邓安安画好的线路图，项思远第三天早上，早早地爬起来，按时开车来到了客人的家中。

　　这是一幢六七十年代风格的两层楼的独立屋，已经有一位年轻的男子站在一楼门口。看见项思远的车开过来，他立即迎了上来。

　　他说：你好，我是牛清，你是小温吧？

　　项思远觉得小温这个称呼有点陌生，但是还是马上反应过来，说：你好，我是小温。

　　牛清说：谢谢你帮忙，我家的大门在后面，你跟我来。

　　项思远跟着牛清绕过大门，从侧面的小路沿着墙根走到后面，从后门进到家里。原来这家房子的主人把一楼分成了两个独立的套间出租。一家从前门进，一家从后门进。主人家住在二楼。

　　房子已经清空，箱子放满一地。

　　牛清说：我们已经准备好了，现在就走吧。

　　项思远马上动手帮刘清搬行李，刘清说：谢谢你帮忙，那我也不客气了，你先帮我把这个小一点的箱子搬上车吧，这一箱子的东西是送给你的，放在车子的最里面，你到家以后再拿出来，里面都是些我在这里打工的时候，会常常用到的很实用的东西，而且保证干净，你拿回去后，如果的确没有用，你再扔掉也不麻烦。

　　说着，牛清打开纸箱盖，拿出放在最上面的一个超大号不锈钢保温杯，说：看看，这是我在工厂上班的时候天天用到的，当时买的时候一点也不便宜，很好用，真舍不得扔，希望你能用得上。

　　项思远说：你这是全家人都不回来了吗？

　　牛清说：是的，我这是回流，不再回来了，我在这里找不到合适的工作，现在我在国内一家公司找到了专业对口的工作，决定回国，太太也跟着我，一家人都回去。

　　路上牛清问项思远：小温，你是个硕士还是个博士？

　　项思远有点惊讶地说：你怎么知道？

　　牛清叹了一口气说：我在这里打工碰到的那些新移民，不是硕士就是博士，我自己也是个博士，沪江交大，学电信的。

　　项思远说：我是光华的，我是新闻学博士。

　　牛清说：哦，光华的博士，你们博士和硕士都住在光华的南区吧？光华南区的食堂曾经可是大名鼎鼎啊，那时候，全沪江市的大学生都去那里跳舞啊，我也去过。

　　项思远说：我也去过你们交大，你们的老校区就在你们学校所在区的中心城区，比光华的校区方便多了。

　　两人瞬间熟络起来。

　　项思远问牛清：你是飞回沪江吗？

　　牛清说：不是，我一家人飞梅沙市，我在梅沙市中华公司找到了工作。

　　项思远说：我知道中华公司，做电信设备的，现在也开始在做手机，中国最好的私营电信企业，我有一个表哥在它的上游做配件供应商。

　　说话间，温哥华国际出发厅到了。

　　牛清说感慨地说：小温，很高兴认识你，很可惜，我们相见竟是离别时。

　　项思远说：我也很高兴认识你，我的真名叫项思远，有道是“同是天涯沦落人，相逢何必曾相识”，也许将来的某一天，我们还会在一个不经意的时候，再次相逢。祝你一路顺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