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温哥华，温哥华（上卷）》菲沙沙

24、水边的阿狄丽娜

　　万中良的女儿准备周五的下午从北京来温哥华。

　　万中良对陈锋说：我在国内的时候，每次到北京，我的手下都是进到机场里面去迎接我的。如果我去西沙的话，还有专机，机场为我铺红地毯迎接。我女儿这次来温哥华，你可不可以把迎接搞得隆重一点。

　　陈锋说：这么小的孩子，你让她讲排场，这对她有什么好处？还是不要铺张的好。

　　万中良说：你懂个屁，你听说过“穷养儿富养女”吗？养女儿，就得从小让她见大世面，将来长大了，才不至于贪图小利，不会轻易被花言巧语所迷惑。我万中良的女儿那是名副其实的千金小姐，天生丽质，我要对她进行贵族式教养，让她变成一代名媛。

　　万中良看了看项思远说：你看，我连我女儿的钢琴老师都请好了。

　　项思远接过话来说：万董说得的确有一定的道理，所谓“从来富贵多淑女，自古纨绔少伟男”嘛，但是古训里面其实也还有另外一种说法，叫做“奉劝世间父母亲，管教儿女要严紧。”我们做父母的，应该以身作则，严格管教子女，这也做我们做父母的应尽的责任。

　　万中良说：你看看，让这个博士跑进来说两句，就变得好像我很没有道理了，不跟你们咬文爵字了，陈锋你就按我的要求去做。

　　陈锋接下这个任务后，给机场各个方面打电话联系，询问了一圈，对方都是说，除非是外交礼节，没有任何特殊待遇。

　　万中良听了很不高兴，说：那能不能在机场拉一个横幅呢？

　　陈锋接下新的任务后，又给机场各个方面打电话联系，询问了一圈，对方回答说，如果是在机场正式地拉横幅，需要与机场签订合同，按广告的办法处理，如果是短时间内，自己携带横幅，你们自便。

　　万中良一听，转忧为喜，对陈锋说：那你就去做一个大大的横幅，等我女儿出来的时候，把它打出来。

　　后来，星期五那一天，全体员工都去了机场，因为横幅做得实在是太大了，足足有六米长，要全体人员一起行动，才能把它举起来。

　　黄小丽的女儿叫小娟，不到五岁，长得果然像万中良，非常机灵可爱。万中良很喜欢这个女儿，自从小娟来了以后，到赌场去的次数就减少了。

　　小娟来后，为了照顾孩子，黄小丽请来一个钟点工保姆，自己到公司上班的时间也减少了。

　　自从黄小丽的女儿来到温哥华之后，项思远就按照答应黄小丽的要求，每周两次到万中良家，给黄小丽的女儿上钢琴课，还顺便和她进行英语交流，教会她最基本的英语对话。

　　给小娟上钢琴课的第一天，刚刚弹奏了一遍练习曲，黄小丽要项思远停下来休息一下，说她想起来一件事，万中良和她想请项思远给她女儿起一个英文名字。

　　项思远推辞说：我自己的英语名字都是很随意起的，恐怕给你女儿起不好。

　　黄小丽坚持说她和万中良都没有本地的朋友，认识的蒋有为和蓝英那帮人，也都是英语大字不识的，所以一定要项思远帮这个忙。

　　项思远推辞不过，就提出了几个比较常见的女生的英语名字来，黄小丽都不满意。

　　后来，黄小丽突然说，你那天弹奏了一曲水边的什么什么，那个女神的名字叫什么？

　　项思远说：那首曲子叫《水边的阿狄丽娜》，阿狄丽娜是一个法文名字，不过它有一个对应的英文名字叫LINA，要不，就给小娟起个英语名字，叫LINA好了。

　　黄小丽一听很喜欢，马上把小娟叫过来，说：小娟，你现在有一个英文名字了，叫LINA。来，跟妈妈一起说：LINA，我叫LINA。

　　项思远说：那好，从现在开始，我们三个人互相之间要用英语名字称呼，我教小娟钢琴的时候，会用英语来表述，小娟和妈妈如果听不懂的话，要及时提问。小娟自己练习的时候，无论我在或不在，也都要用英语来交流，因为小娟可以有机会使用英语的时间太少了，你们要主动地利用一切机会讲英语，妈妈要监督。

　　黄小丽听了有些为难，她问项思远：你能不能讲讲，你儿子是怎么练习英语的？学习英语有什么好的办法？

　　项思远说：学习英语的最好办法，其实是不把英语当作一种学习，而是让英语变成你日常生活和工作的一个部分，你自己就在英语之中。比如说我儿子，他现在的情况和小娟就完全不同，一是他每天都在上学，而他上学的高中，同学们绝大多数都是讲英语的，他不存在学不学英语的问题，而是说，他就在英语之中，他上学和他学英语，两者之间没有被隔离开，只要他讲话或者他听到别人讲话，都是英语；另外，他现在有一份兼职的工作，他也不用刻意地练习英语，因为讲英语是他工作中与同事或者他与顾客之间交流的唯一途径。

　　项思远看看黄小丽，问道：你明白我的意思吗？

　　黄小丽说：你能再讲得简单一点吗？

　　项思远说：我说的意思，换一个说法，就是要学好英语，必须营造一个英语的语言氛围，让学习者完全沉浸到这个语言的环境中去。

　　黄小丽若有所思地点点头。

　　过了一段时间，黄小丽说也想学习弹钢琴，项思远表示支持，说如果母女两人一起学习，可以相互促进，至少，妈妈可以监督孩子在家中多做练习。

　　练习了一段时间后，有一天，黄小丽说：项思远，我们天天这样弹练习曲是不是太枯燥了？那天我听邓安安弹《好一朵茉莉花》，真是太美了，你教我弹《好一朵茉莉花》好不好？

　　项思远说：你基本功没有训练好，急于弹曲子的话，会影响以后的进步。

　　黄小丽说：那你就只教我一个人，不用教小娟好了，我学钢琴，主要的还是为了娱乐吧。

　　项思远无奈，按照黄小丽的要求，开始教她用最简单的方法弹奏《好一朵茉莉花》。

　　又一周过去了，这天下午，项思远比较清闲，黄小丽开车把他接到家中。万中良不在家，说是终于忍不住，又到赌场去了。

　　回到家中，黄小丽说天气热，她先上楼洗澡。

　　于是项思远先教小娟弹奏了一会，没多久，小娟喊着要吃冰淇淋，黄小丽从楼上走下来，叫保姆开车带小娟去小区外面的商场去吃DAIRY QUEEN。

　　小娟走后，家里的空气似乎突然一下就凝固了下来，四周安静极了。

　　黄小丽站在项思远的身边，没有说话，但是她的每一次呼吸都有一股热浪涌进项思远的耳朵。

　　黄小丽打开冰箱，给自己到了一杯橙汁，又给项思远倒了一杯，走过来，递给项思远，然后顺势坐在了刚才小娟的位子上。

　　黄小丽穿着薄薄的绵绸连衣裙，紧紧地贴住项思远坐下，温暖的体温像一股电流般流淌过来，项思远刹那间起了一身的鸡皮疙瘩。

　　黄小丽说：我们来练习《好一朵茉莉花》吧。

　　项思远点点头，按照最简单的方法把这首曲子弹奏了一遍。

　　黄小丽跟着项思远的示范，弹奏了一会，停下来说：这个曲子还是太难了，你来弹吧，我就坐在你身边，好好观摩一下。

　　项思远的双手开始轻盈地在键盘上舞动起来。从眼角处，他看到黄小丽不停地把头发捋到左边，又捋到右边，胸脯在激烈地起伏。

　　等小娟和保姆回到了家中的时候，黄小丽轻轻地嘘了一口气，站起身来，往大门走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