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棠棣之华》包包子云

3、第3章

　　“大公子，您的义妹……”早饭收拾完毕，朱小武双手提起食盒，在桌前习惯地提醒他。两人的眼神颇有默契地相交了，随机各自收回，又一致的微笑起来，有点邪恶。
　　“随便挑个珠花给她。”唐辙撇嘴，果断地指使小武。
　　“送过九次了……”朱小武眉毛一皱，笑得有点无奈，怕自己描述得不够贴切，又弱弱的补充一句:“一个月内，九次。”
　　“那就胭脂水粉，你去挑！”
　　“上个月半阳楼掌柜贿赂你的一箱胭脂，大公子，送了一个月……送完了”
　　“朱小武你够了啊！”唐辙被她说得有点底气不足，遂气急:“交给你了，你自己挑去。”
　　朱小武小手一伸，嘴角一咧，顶着大大的笑容看向大公子，要钱。
　　唐辙看了看她伸过来的手，手心微微泛黄，右手掌还有几个茧子，全身上下都白白嫩嫩的就一双手最糙。眼神一凛，口气开始威胁她:“小武啊，你的志向还要不要了……”
　　没等他说完，小武的手和脑袋都耷拉了下去，利索的收拾出门，“砰——”关门。
　　洗完食盒，小武出后院就看到一束花开得正好，黄澄澄的。于是辣手摧花，叫来赵橦房里的丫头水兰，说是大公子送赵小姐的，让她带回去。倒是那丫头一看，眼睛顿时亮了，笑着接过花，小心翼翼地退下去捎东西了，浑身上下的喜悦藏都藏不住。
　　朱小武顿时就纳了闷，平时送些金银珠宝珠钗绸缎那么名贵的东西，也没见得有今日这么高兴得呀。难道说因为自己送的是新东西，图个新鲜？
　　于是，京城的谣言又被添了一笔:唐大人对义妹宠爱无比，珍宝送不绝，寄情结香花。
　　街头百姓都在议论，这个冷面冷心的唐大人，心里终究是留了最温柔的地方给了一个女子。全京城的姑娘都在感叹自己福薄，自己命里也缺一个丰神俊朗，功成名就后来百般娇宠自己的男人。这个男人对全天下都凉薄，唯独把自己心爱的女人捧在手心里，会温柔到以结香花来诉衷情。
　　一夜间，唐大人所有心狠手辣，风流多情的形象通通被颠覆了，好像所有的缺点都反过来圆了少女的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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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大公子……我不知道那是结香花。”朱小武站在唐辙跟前，低着头尽最大努力为自己开脱罪名，怕不够，又补充道:“就算我知道那是什么花，我也不知道会有这种意思。”
　　“喜结连枝——”唐辙拖了长长的尾音，端详了手里的鞭子良久。说出的这句话像是解释，又像是警告。
　　屋子里安静得可怕。
　　“妈的，恶不恶心啊！”还是唐辙一声嗓子骂开了天际，小武皱起眉头无奈的闭了闭眼睛。
　　“老子之前做不出这种事情，还不是嫌他们恶心啊！
　　妈的……”唐辙骂着骂着，手里的鞭子无处安放，啪啪地到处乱抽，桌角已经被抽出了几道印子。
　　小武见状不妙，赶紧溜到门口，哧溜一下窜了出去，只留下唐大公子一个人在屋里乱叫:“朱小武，你给我回来，要不然抽死你……”
　　在前院洒扫的仆役们噤若寒蝉，心中突然升腾起“喜怒无常”这个形容词，顿时加紧了手里的活。也有人感叹，跟着唐大人，五丫到底是命好还是折寿啊。

　　一个时辰后，朱小武又推开了壹律院的门，前脚刚刚踏进们，就迎来一记呼呼的鞭子声，不偏不倚地抽在脚尖。
　　“大公子，蛋黄酥。”像念“鞭子打不到我”的护身咒一样，小武就这么光明正大地进了门，将食盘搁在四方桌上。四个圆滚滚的酥饼就躺在盘子上，底面考得有点焦黄，一层薄薄的蛋液在高温下凝固，变成非常好看的金色，包裹在饼面上，黄灿灿地诱人，上面又点缀了一小撮黑芝麻……唐大人瞥了一眼，嗓子眼动了动。
　　“哼。”唐辙短短的哼了一声，抓起一个咬了一半，边嚼边仔细品鉴酥皮，豆沙和咸蛋黄之间完美的契合。看完了，又把剩下的半个扔到嘴里，鼓鼓囊囊地塞了一嘴，好醇厚，好满足啊……
　　“介次就饶了你……”大公子含糊不清地发话，用茶水送走了嘴里的东西，又拿了一个慢慢吃，边吃边开始心平气和地聊天
　　“小武啊，我要是不拿鞭子抽你，蛋黄酥我还能吃着么？”
　　“大公子……这不是冬天了嘛……”朱小武吞吞吐吐地回答——天冷，我懒。
　　“哦。说好的十天做一次的呢？”
　　“工艺繁杂嘛……我手上长冻疮了。”
　　“那以后你的志向要是成了，没过两天招牌就倒了。”
　　“……我不会……”突然间，小武好像反应过来了什么道:“大公子你今天……不会就是为了吃蛋黄酥吧？”
　　唐辙邪邪一笑，一手勾住了小武的脖子，身体重量不客气地压了上去，脑袋凑上去道:“干的不错！”
　　这句表扬应该不是在说她的蛋黄酥送得及时吧？
　　那……刚才明明还发火说恶心的呢？
　　“大公子，你……是指……花？”小武糯糯地开口想确定一下答案，双眼毫不避讳地直视着他。
　　“这个月每天送一支花。”唐辙轻轻地放开她，又笑得可爱起来:“你生日，我送你间点心铺子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