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棠棣之华》包包子云

1、第 1 章

　　荣平五年，京城。
　　街上车水马龙，人流攒动。正好赶上早市，街道两边的小摊小贩都有一搭没一搭地叫卖，顾客很多，生意倒也忙碌。来来往往的行人，有寻常夫妻，也有达官贵人的轿撵，还有一位仁兄抱着一柄纹路繁复的长剑。
　　此人站在京城第一点心铺门口，好像刚刚跟人打过架。他对面还站着一位狼狈之人，咬牙切齿地骂道:
　　“你怎的这么无耻，居然用暗器！说好了拿看家本领比试武艺，你居然用下三滥的手段！”
　　抱着长剑的少年一脸和蔼地笑他:“怎么，老子背着剑就是使的剑了吗？我说我的武器是剑了吗？今儿挑明了吧，老子的看家本事就是飞刀！你来呀！”
　　这话说得歪理，来人却两手止不住地摇:“不了不了，打不过打不过，您办正事办正事！”像个八哥一样把每句话都重复一遍，作揖把长剑仁兄请进点心铺。
　　“二位要点什么？”一进店，小儿倒上茶水，等他们吩咐。
　　“我住店。”长剑仁兄把剑交给身后的小厮，熟练地嘱咐小二。
　　“好嘞，您稍等，我去叫一下白掌柜！茶水您免费喝，送您的！”
　　待小二走远，二位开始相互认识。被打的人先开口，道:“我叫刘明，刘明！明天的明！”
　　“柳旭阳，旭日东升。”柳旭阳喝了一口茶，继续道:“这家铺子的点心着实不错，你随便点一点，都好吃。”
　　诶？刚认识就要请他喝茶吃点心？真不愧是个剑客啊。剑乃武器中的君子，这抱着剑的人自然人品也好得很！真慷慨！
　　于是，刘明叫来了旁边的小二，把招牌点心都要了一份打包带走。两人坐着不多话，刘明问什么，柳旭阳就答什么，倒也不尴尬。
　　两刻钟后，一位黑衣先生走过来，下巴上长了络腮胡，和白这个字一点都不搭界。
　　“小公子，梵华夫人有请。”
　　刘明的点心正好在这时候上来了，闻着清甜的香气，他就忍不住伸手抓了一个，一口咬开——他是个粗人，只会说好吃。
　　柳旭阳礼貌地看了他一眼告辞:“我先走了，刘兄自便！”
　　等到人跟着那个姓白的掌柜上了楼，刘明才从点心的滋味里回味过来。感情是帮着这个店打广告呢？这点心钱还得自己付？
　　天呐！他怎么忘了柳旭阳善用飞刀啊！暗器啊！小人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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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爬了好几层，由人领着路见了正主。朱影容懒洋洋地摊在逍遥椅上，摇啊摇，没有一点雍容华贵的“夫人”气质。
　　“见过梵华夫人。”柳旭阳深深一鞠，向她问好。
　　“啊呀，别跟我那么客气！”说完撇了他一眼，调侃道:“你是不是心里在想，啊呀这个没出嫁的老姑娘都被封了诰命夫人了怎么一点都比不上我家玖音夫人的气质风华呀！啊？！”
　　“属下不敢！属下此次前来，也是为了做夫人一笔生意。”柳旭阳抱拳施礼，态度诚恳。
　　“行啊，做生意是吧。”顿时，逍遥椅不摇了。朱影容足尖点地，随意问道:“你家夫人让你来的？话说远宁郡王又晋升成了远宁王，怎么还没母子相认啊？”
　　这问是问话的语句，但问者却毫不在乎答案，仿佛只是随口感叹一下而已，自在的很。
　　“我们家夫人正在为王爷的事情操心呢。虽然是个合离的妇人，不能称王妃，但毕竟玖音夫人和王爷有着血缘亲情。王爷的终身大事还是要夫人费心的。”
　　“所以呢？”
　　“所以夫人就差我来打听唐辙的消息。”——来看看王爷早些年到底受过什么情伤。
　　“唐辙”的消息，而不是“王爷”的消息，这话说得非常有意思了。
　　朱影容也不坐着了，站起来说她做生意的规矩:“我这里的消息，有好几等。一等为亲身经历，二等为亲眼所见，三等为亲耳所闻，末等为道听途说。不知道你出的价付得起几等的消息啊？”
　　柳旭阳报剑施礼，恭敬道:“自然是一等消息！”
　　朱影容微笑，走向窗边，也不翻箱倒柜地找卷宗记录。只慢慢调动自己的记忆，开始讲起故事来。